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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还端坐原位的嫔妃已吓得汗毛直竖,连忙跪出来陈qíng,“妾等绝不敢犯下秽乱后宫之罪,请娘娘明鉴!”

沈婕妤也坐不住了,老老实实磕头,心里已然明白,这一回合非但没能压制皇后,反而让她一把火将三宫六院全给烧了。经此一事,大家回去后莫不战战兢兢,互相猜忌,更会闭门谢客,人人自危。

既然要闹,那便彻底闹大,关素衣冷道,“在这宫里,男人就该穿男人的衣服,女人就该穿女人的衣服,乱了规矩,其后果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本宫初入宫闱,原想与你们和乐相处,却第一天就见到此等乱象,着实痛心疾首。盘婕妤,沈婕妤,谒见完太后,你们便把名录、账册、宫牌等物jiāo上来,本宫要好好整治六宫上下,看看暗地里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原还算拖延几日的盘朵兰和沈婕妤不敢拒绝,连忙答应下来。她们打死也没想到不过一件衣服而已,竟能惹下泼天大祸。这次回去,不但皇后要肃清宫闱,盘查人员,连她们自己也得把身边打扫gān净,免得被人用龌龊手段陷害了。

借力打力,皇后三言两语就收缴了宫权,震慑了后妃,又让所有内侍、宫女、侍卫,皆惊惧于她的手段,日后谁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所谓六宫之主,大抵便是如此。

这样想着,众妃不免露出敬畏的表qíng,再三叩拜后才各归各位,聆听训诫。

关素衣略提点几句,摆手说道,“时辰已到,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众人唯唯应诺,亦步亦趋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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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里,太后正斜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手边摆着一碗汤药,味道十分刺鼻。三位皇子妃带着小皇孙围坐在她身边,脸上满是愁苦之色。与上次见面比起来,太后仿佛又老了几岁,浑浊双目隐现死气,可见大限将至。不过这也难怪,她死了夫君,死了儿子,死了母族,几位小皇孙皆被养废,用前半生的蝇营狗苟挣来后半生的一无所有,但凡换个人,早就万念俱灰,自戕而亡了。

她抬手叫起众人,虚弱道,“皇后,这是哀家送你的见面礼,拿去吧。”

大皇子妃将一个锦盒jiāo给关素衣,里面赫然摆放着九黎族的镇族之宝。卞敏儿已经伏诛,卞家满门抄斩,这条项链也就成了无主之物,为了讨好圣元帝,太后只能把它jiāo给皇后。

但在关素衣看来,这条项链不过是个笑柄罢了,看都不想看,更何论佩戴?但她并未表现出来,毕恭毕敬接过锦盒,向太后道谢。太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没有心qíng也没有jīng力应付诸人,略说几句场面话便让大皇子妃送客。

众人鱼贯退出,回去之后莫不把宫里的人召集起来,挨个儿辨查身份,有可疑的就悄悄处理了,唯恐让皇后抓住一丝把柄。此前,叶蓁假装体弱,哪里会大力整治后宫?太后、盘婕妤,均是外族,对汉廷宫规一知半解,更不会着力整顿。以至于魏国建立几年了,宫里还乱得很。

关素衣收到名录、账册等物,一面翻看一面摇头,偏在此时,白福一脸谄媚地走进来,行礼道,“娘娘,皇上遣奴才来问您何时去御书房。他都等您大半天了。”

“他处理他的政务,等本宫作甚?”话虽这么说,关素衣却站起身朝外走去。

“夫人叫我好等。”圣元帝扔下奏折,展开双臂。

关素衣本yù行礼,见状抿嘴一笑,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落座。

圣元帝轻轻揽着她,上下左右将看了她好一会儿,笑道,“夫人未曾入宫的时候,我每到疲惫之时便会想,若夫人能陪在身边,让我批复一天一夜的奏折都没问题。我非但不感疲惫,还会乐在其中,如今愿望成真,竟似做梦一般。”话落将厚厚一沓奏折推过去,“劳烦夫人帮我整理,我来批复,可好?”

关素衣嫁入皇宫虽然是被bī无奈,却也打算好好与忽纳尔过日子,翻开一本奏折,柔声道,“为夫君分忧本是臣妾分内之事,何来劳烦一说?”

已经拿起毛笔的圣元帝愣了一下,片刻后哑声问道,“夫人方才叫我什么?”

“夫君。”关素衣笑盈盈地看他。

圣元帝抚了抚额,又揉了揉夫人唇珠,无奈道,“此时若非白日,又是书房重地,我定要好好亲吻夫人。”

关素衣一面捂嘴一面涨红脸颊,嗔道,“你能不能少说几句话,多批几份奏折?再这样油嘴滑舌的,我可走了。”

圣元帝连忙拉住夫人,告饶道,“夫人别走,为夫错了。这就谨遵夫人之命,多批几份奏折。”

关素衣想想还是觉得生气,抡起拳头打了他一下,末了自己忍不住笑起来,笑罢这才将奏折一一分类,整齐摆放在御桌上,战事归一档,农务归一档,吏治归一档……又按轻重缓急,紧要的放上层,次要的放下层,一目了然。

圣元帝向来把批复奏折视为苦活,今日却丝毫没觉得疲惫或厌烦,不但思绪特别明晰,入手也很快速,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

“夫人,”他抽空说道,“中原文化果然博大jīng深,许多看似浅显的话,却暗藏许多大道理。我如今越发深有体会。”

关素衣慢慢翻着奏折,回应道,“哦?你又学到什么道理,说来听听。”

“学到很多,譬如‘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妻贤夫自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夫人,能娶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关素衣飞快瞥他一眼,羞涩道,“你自个儿批奏折吧,我走了。”让你胡说八道!

圣元帝连忙放下毛笔,将起身yù走的夫人抱入怀中,安置在膝头,一面亲吻她滚烫的耳朵一面朗声大笑,“夫人莫气,我只是心有所感,这才忍不住一吐为快。夫人快坐,看奏折。”边说边往她手里塞了一本奏折,语气亲昵而又讨好。

感觉到身下硌人的硬物,关素衣吓得差点跳起来,立即拿了奏折坐到一边,狠狠瞪了忽纳尔一眼。

圣元帝又是一阵朗笑,碰了碰她cháo红濡湿的眼角,这才收敛心神,继续处理政务。白福和金子等人早已退到门外,闻听里面响动,甜的牙齿发疼。若没遇见夫人,他们绝想象不到主子也有如此温qíng脉脉的一面。现在的他无比快活,整天带着笑,完全不似当初的yīn晴不定,喜怒难测。

娶到夫人,他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而非半shòu。

关素衣翻完奏折,看见桌案上摆放着一张文稿,忍不住拿起来阅览,片刻后羞愧道,“原来徐广志竟如此有远见,是我狭隘了。”这篇文章对徐广志提出的立法之策给予了肯定,认为“准五服以制罪”是处理亲缘关系的基本准则,应当引入律法。徐广志的见解不适用于现在的时局,却适用于太平盛世,或许二十年后再启用他,亦能成为魏国股肱。

圣元帝愣了愣,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连忙安慰,“夫人并不狭隘,而是着眼当下。谁也不是生来就万事皆通,还需边走边看,边看边学。你是如此,我亦如此,咱两个互相扶持,慢慢摸索吧。”

关素衣抖了抖文稿,问道,“这是你写的?”

圣元帝迟疑一瞬后点头承认,却被夫人轻戳一下脑门,没好气地斥道,“你就chuī吧。从行文上看,这分明是我爹的风格。”

圣元帝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反而低笑起来,“知父莫若女,我誊抄了一遍,又融入了自己的想法,你还能看出岳父大人的风格,着实目光犀利。”

“方才说边看边学的人是谁?转眼就把臣子的功劳据为己有的又是谁,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关素衣正滔滔不绝,却被忽纳尔一句话打断,“夫人你还疼吗?”

“哪儿疼?”关素衣愣了愣,待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脑袋差点冒烟,一拳捶过去,“忽纳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圣元帝立即把投怀送抱的夫人搂入怀中,宠溺万分地暗忖:我这不是跟你学的?谁叫你以前不肯好好与我说话。

☆、第171章 宫规

新婚三日,眨眼就过。清晨醒来,看见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夫人,圣元帝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一切,曾经是他做梦也想象不到的美好,权力地位只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心爱之人陪在左右,身体贴着身体,心灵偎着心灵。所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恐怕就是这种心qíng。

眼见夫人睫毛微颤,似乎快要苏醒,他立即翻身将她压住,舌头熟练地撬开她齿fèng,钻进去与之缠绵共舞,缓慢吮吸。

关素衣刚恢复神智便被吻得迷迷糊糊,只能跟随男人的节奏起伏。她以为chuáng笫之事唯有痛苦,却原来是嫁错人的缘故,只要找对了人,感觉就像踩在云端,又像掉入温泉,偎贴而又舒畅,欢喜而又滚烫。忽纳尔会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感受,会一眨不眨地凝视她的眼眸,会一声又一声呼唤夫人,最后还会将她死死抱在怀里,细细密密地亲吻她汗湿的脸颊和额头。

他眼里看见的只有她,心里想着的也是她,虽然总会说一些令人又羞又恼的qíng话,却也会逗得她喜笑颜开。

“忽纳尔,”她低哑地喊着他的名字,“别闹了,今日该上朝了。”

圣元帝艰难地从她颈窝里抬起头来,喘息道,“真不想当皇帝,更不想上朝。”

“好,不当皇帝了,把几位小皇孙带过来,从里面挑一个储君,把皇位传给他,然后咱俩亡命天涯,整日享受被朝廷军队追杀的乐趣。对了,我还得把家里人一块儿带走,免得被太后抓起来要挟。”关素衣一面推开他一面套上外袍。

圣元帝连忙将她楼回去,压在chuáng上堵住嘴,缠绵了好一会儿才笑着低语,“我只开玩笑的抱怨一句,夫人总有一万句话在后面等着。罢了,罢了,这就起chuáng更衣,上朝听政。夫人快起来替我穿衣,我不要旁人伺候。”边说边把人抱起来,玩笑似地掂了掂。

关素衣害怕摔了,不得不搂住他脖颈,无奈道,“成婚之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爱玩闹的xing子。敢问你今年贵庚?”

圣元帝哈哈大笑,这才将夫人放回chuáng榻,半跪替她穿鞋,“我唯有在夫人面前才会如此。看见夫人我就欢喜,一欢喜就想闹腾。”

关素衣愣了愣,然后掩嘴笑起来,“我明白了,小动物一般都会如此。在人前装模作样,在人后原形毕露,着实辛苦你了。”话落五指cha。入忽纳尔发间,轻轻为他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