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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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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多意格外安静,捂着胃部蜷在chuáng上没有动弹过,只保持着浅浅的呼吸声。戚时安翻身上chuáng,侧躺着把他半包围进自己的领地,然后掌心覆在他抽疼的地方。
 
彼此都睡得很沉,沉到错过无数好梦。
 
喉咙间的烧灼感在一夜之后变成了疼痛,但胃部的痛苦已经减轻了大半,沈多意慢慢睁开双眼,头脑还未变清明,眼前的人也醒了过来。
 
戚时安的嗓子有些哑:“我的chuáng舒服吗?”
 
沈多意想要从被子里坐起身,才发觉对方温暖的手还捂着自己的胃,他在chuáng上打了个滚儿,跪坐起来反问:“我整宿没回家?”
 
“嗯。”戚时安看着对方身上的背心短裤,“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开军牌车去夜总会的事儿已经被他爸妈知道了,于是越野暂时换成了黑色的大众。沈多意清醒后窘迫、无措、并且害羞,仿佛在陌生的gān休所多待一秒都会心理崩溃,戚时安故意磨磨蹭蹭地找车钥匙,故意慢慢腾腾地系鞋带,因为他想看沈多意崩溃。
 
清醒着崩溃的话,他可以再次趁人之危。
 
“我在秋叶街下车就行。”
 
出门前已经道过谢,所以路上沈多意只说了这一句。黑色的大众最后停靠在秋叶街边,戚时安熄了火,等沈多意问自己的名字。
 
沈多意解开安全带:“谢谢你,祝你出入平安。”
 
戚时安怔住,他不怎么làng漫,也不信什么一见钟qíng,但昨晚的一瞥确实令他心动。主动解围,带回家照顾,他没想把“好人”俩字写脸上,他明明满脸都写着“想搞你”。
 
结果车门打开又关上,沈多意走了,只留下句“出入平安”。
 
戚时安没下车追,点着火调头驶离了秋叶街。胸腔渐渐升腾起一股气来,胡乱的堵在各个气管出口,最后把他气笑了。等红灯时踩下刹车,后视镜上挂着的坠子摇晃了几下,背面翻转了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出入平安”四个大字。
 
“……”
 
戚时安拿起仪表盘上的软珍小熊猫,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两口,从此吃喝piao赌抽,他又多会了一样。呛人的烟气弥漫在车厢,绿灯亮起的瞬间他把大众开出了越野的气势。
 
两千一杯的酒,沈多意疼晕也要喝。
 
所以钱能左右的话,那就很好办了。
 
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里听不见任何来自外部的杂音,沈多意睁大许久的双眼忽然无力地眨了两下,他垂下头看了眼地板,然后蹲下身拾捡滚落的栗子。
 
戚时安绕过办公桌去,正好望着对方的发心,他蹲下随手捡了一颗,剥开放进嘴里,咽下后说:“很甜,德国人炒栗子没放糖,不如这个好吃。”
 
沈多意还在捡,貌似没有回神。
 
戚时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隔了十年才知道我的名字,希望你能牢牢记住。”
 
沈多意抬眼:“还有别的事吗?”
 
戚时安笑答:“因为报告而取消的欢迎会,今晚我来补给你。”
 
第5章
 
腕间淡青色的血管被戚时安用指腹掐着,沈多意动动手指想要挣开,但是两三次后都失败了,毕竟他不知道对方练过格斗。
 
“戚先生,要一直这样蹲着吗?”沈多意抬头对上戚时安的目光,然后平静地出声问道。戚时安终于松开了手,像小孩儿上jiāo压岁钱似的,很舍不得。
 
栗子被悉数捡回袋子里,沈多意站起身,把分析报告放在了办公桌的边缘处。在摞成山的文件旁,那份报告显得孤独又单薄,他避开戚时安的注视,说:“报告放这儿了,有什么问题我再改。”
 
报告不过是当时为了取消欢迎会的把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戚时安按照沈多意给的台阶下去,说:“好多文件要处理,等我弄完了就看你的报告。”
 
沈多意移开半步:“那我回去做事了。”
 
戚时安故意不吭声,让对方以为他是默认,等人转身要走的时候再一把抓住,无赖道:“糖炒栗子不是送给我的么,怎么还要带走?”
 
沈多意迅速把那袋栗子塞进戚时安的怀里,戚时安满足地接过,又问:“我给你买的那袋——”
 
“我不要了。”
 
沈多意打断他的话,然后挣开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摞着的文件还是之前那么高,戚时安靠着桌沿出神,脚边全是剥落的栗子壳。
 
那时候不要,现在也不要。
 
那加薪要不要?
 
沈多意已经对升职加薪不抱什么期待了,回部门的路上心中百味杂陈。记忆里面的戚时安,在夜总会帮过他,在酒吧围堵过他,还在国宾等过他。
 
态度时软时硬,好像很在乎,又好像很瞧不上。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对方怎样看他。他甚至心里没底,隐隐担心对方把他打工的陈年旧事,在茶余饭后跟别人嚼了去。
 
他很怕流言四起。
 
十几岁就流连娱乐场所的戚时安,对人连堵带截花样频出。沈多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靠着门催促自己尽快从回忆中抽离。
 
他猛然想起孟良的话来:爱玩成xing,欺男霸女。
 
戚时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从万丈深渊掉入了十八层地狱,吃完栗子继续工作,要把这些天积累的问题一一处理gān净。
 
未看的文件逐渐减少,看完的在另一边重新堆起,办公桌上的三台电脑,分别显示着几支股票的走势图,他偶尔瞥一眼,最后盯着上证指数历史循环周期图,开了语音会议连线到股票投资部。
 
戚时安忙得没注意时间,甚至口渴到无法忍受才想起喝口水,他看着空掉的杯子按下了内线电话:“安妮,你想渴死我?”
 
安妮几乎是立刻推门进来,快步走到桌前拿杯子,穿着细高跟鞋差点被栗子壳绊倒。她再次端着水进来时,顺手把垃圾收拾到环保袋里,提醒道:“戚先生,该吃午饭了,在员工餐厅吃还是出去吃?”
 
戚时安看了眼手表,这时候订位子已经晚了,他想了想:“员工餐厅吧。对了,晚上定夏天餐厅,整个三四层都要。还有通知各部门三点开会。”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确认。”安妮准备出去。
 
戚时安出声:“等一下,开会的时候加上咨询部。”
 
咨询部其实归章以明管,两方平时井水是井水,河水是河水。但戚时安心里的那池子水已经涟漪四起了,他便不想再理会其他,只想舀对方一瓢水过来。
 
时间稍晚,员工餐厅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好菜,戚时安到的时候正好碰见章以明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下讲电话。
 
“跑车送你,你故意撞坏弄得医院警局两头折腾,好的我再送你一辆新的,现在又来不要钱要爱那一套。”
 
“我不怕分个手太贵,就怕分个手太累。”
 
估计是前几天陪证券jiāo易所的王主任太cao心,章以明此时bào躁非常,丝毫想不起与手机那端的人曾怎样快活温存。电话终于在哭叫声中挂断,他扭脸看到戚时安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分手成功了吗?”戚时安云淡风轻,“想跟你谈个事儿,别误伤了我。”
 
章以明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我一个月不知道分多少次手,这回算是遭遇滑铁卢了。真他妈,舞池里扭着屁股认识的,她还想白头偕老啊?”
 
厨师把单做的菜端上来,戚时安先尝了一口,问:“那你最近和谁举案齐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