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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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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妈兴致不高。”
 
这句话含着些无可奈何,也含着些失落,沈多意向来心软,立即问:“去哪儿转一圈?我今天上午出门了,得看看用不用加点油。”
 
戚时安这才说道:“不用,我就在温湖公寓门口,你直接出来吧。”
 
准备换的衣服也没换,沈多意直接拿着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
 
雨天路滑,但车少人少,戚时安的开着车在路上疾驰,没多久就出了市区。沈多意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上,他头一回坐跑车,感觉很不错,甚至也想买一辆。
 
但是考虑到价格,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午去哪了?”戚时安打破沉默,“累的话调下座位,睡一会儿。”
 
沈多意说:“不累,上午带我爷爷去医院体检了,然后又去墓园看了看我爸妈。”
 
戚时安停顿片刻,思考这个话题还能不能进行下去,毕竟他不愿意提任何可能引起对方低沉qíng绪的事qíng。
 
“爷爷身体还好吗?”
 
“嗯,毛病还是那几样,别的没什么。”
 
聊天又断了,沈多意知道戚时安怕戳他痛处,便主动换了话题:“你呢,给阿姨庆祝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兴致不高?”
 
戚时安委屈道:“她就那样,要是我现在的妈,肯定开心死了。”
 
沈多意不知道戚时安的亲妈什么样儿,但觉得戚时安的语气有些搞笑,笑够了看向窗外,他们环山而上,正在雨中驰骋。
 
“戚先生。”
 
突然这么称呼,戚时安微微皱眉:“怎么了?”
 
沈多意打着商量问:“等会儿能不能让我试试你这辆车啊?”
 
男人嘛,都好这一口。戚时安松了口气,被那句“戚先生”抓挠了一下,结果只是想试车,但他却假意推拒:“你驾龄多少年?以前开过跑车吗?”
 
“跑车没开过。”沈多意似是没想到戚时安会拒绝,“可我考驾照的时候很顺利,技术挺好的,而且我幼儿园的时候就会骑自行车了,这方面挺擅长的。”
 
戚时安绷不住了,笑着妥协道:“知道了,反正买了意外险。”
 
一说保险,沈多意想起什么似的:“‘智行人生’你是不是还没买?”
 
“没呢,我那么忙哪顾得上啊。”戚时安假意责怪,“你都是明安的员工了,怎么还老惦记着给保险公司创收?”
 
沈多意反唇相讥:“我倒想给明安推销啊,可我自己都赔了十几万,招牌已经砸啦。”
 
还惦记着那十几万呢,戚时安握着方向盘笑:“忙完这阵我必须帮你投资了,以后别再念叨那十几万,我觉出来了,那十几万是咱们俩发展路上的绊脚石。”
 
沈多意不好意思地抿着嘴乐:“雇你还得花钱,能打折么?”
 
戚时安说:“能,你夸夸我。”
 
窗外是盘山公路,一方开阔,一方是密实的绿树,沈多意四下张望,倏而低着头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前半句说完卡壳了,戚时安心痒难耐,后半句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沈多意要说这么直白ròu麻的话给他么?
 
戚时安咬着牙催促:“快说。”
 
沈多意忽然小声说道:“今天扫墓,我告诉我爸妈最近过得很开心,比过去几年都要开心。”他说完扭头看着窗上的雨滴开始笑,“我夸完了。”
 
戚时安握紧方向盘,他是世无其二的令沈多意开心的人吗?
 
是的话,他更加开心。
 
不是的话,他继续努力。
 
第27章
 
环山而上, 到了山顶开阔处便停下, 车门一开, 携着细雨的大风从四面chuī来,感觉从ròu体到灵魂都被qiáng制dàng涤了一遍。
 
周遭矮矮的栏杆毫无安全感,这儿本来就不是风景区, 所以没怎么建设过。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树,还是乱石, 全都自然又随意的生长堆砌着。
 
沈多意出门时没换衣服, 此时冻得隐隐打起了冷颤,但面上装得云淡风轻, 说:“这一片不好发现,你以前来兜过风?”
 
戚时安把长风衣脱下, 哗啦一甩罩在了沈多意身前:“这样还冷么?要不回车上?”
 
风衣内里热烘烘的,带着戚时安的体温, 沈多意瞬间就还了魂,说:“不冷了,那边有石凳, 去坐会儿吧。”
 
他们俩转移到了石凳上, 放眼望去都是绿色的山丘和公路,戚时安这时才回答:“其实我差不多每年的今天都来这儿chuī风,有时候自己来,有时候和章以明带着两瓶酒来。”
 
沈多意明白过来:“你是每年的这一天都心qíng不好吗?”
 
“谈不上不好,有点郁闷吧。”戚时安微微停顿, 不确定对方是否想听他啰嗦。沈多意主动道:“你和章先生是好朋友,想必和他来是为了能够倾诉,那既然这次让我陪你来,就跟我讲讲吧。”
 
戚时安感激沈多意的体贴,说道:“我gān休所那个妈你见过,直率热qíng,跟我和我弟什么都讲。但我亲妈不是,她不大声讲话,更不会嬉笑怒骂,gān什么都跟没放盐似的,特别平淡。”
 
沈多意忍不住笑:“头一回听这种形容。”
 
“真的,她还特别严格,我小时候生病请假,她不先关心我难不难受,第一关心的都是会不会耽误学习。”戚时安的T恤被风chuī得抖动着,“拿过生日这事儿说吧,一年不见挺想她的,但她跟应付差事一样,蜡烛chuī一半接起电话开始处理工作,把我晾在一边。”
 
戚时安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轻轻瞪眼,跟小孩子告状一样。倾听的人同仇敌忾不至于,但应该顺着指责两句,可沈多意看在眼里,觉得特别想笑。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戚时安抬手打了个响指,“你觉得我妈做得对么?”
 
沈多意不答反问:“你妈妈是不是事业女xing?”
 
戚时安回答:“是,她和我爸是读博的时候认识的,后来离婚也不是因为什么矛盾,跟明星似的,因为繁忙的工作聚少离多,就分了。”
 
不待沈多意接话,他继续分析:“其实就是xing格不合,我爸是书生一个,也闷,两个人能谁都不吭声待上三天三夜,后来我爸和现在的妈结婚了,每天都挺高兴的。我妈找了个作家,比较làng漫,也比和我爸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沈多意沉思片刻:“冒昧的问一句,阿姨是不是比较有傲气啊?”
 
戚时安说:“比较有傲气?我妈的傲气都冲破平流层了。怎么问这个,三言两语就感受出来了?”
 
“不是。”沈多意裹着风衣,“小川和你的xing格差异挺大的,他像阿姨,活泼。你更沉稳,但是又自负,所以我猜是像你亲妈。”
 
戚时安不满道:“我自负?”
 
不知道从周围哪棵树上chuī来一片叶子,正好落在戚时安的头发上,沈多意伸手帮对方抓下来,扔掉后又注意到对方脸上细密的小雨珠。
 
他没忍住,用手背轻轻地给戚时安擦了擦脸颊,像哄小孩一样的说:“你何止自负,有时候还透着优越感。”
 
有些凉的手背蹭在脸上,戚时安一动不动任沈多意宰割,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冒犯过你?如果有的话,我向你道歉。”
 
沈多意哈哈大笑:“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你骂人家‘废物点心’。”
 
他们把石凳都捂热了,戚时安讲了生日蛋糕好不好吃,沈多意讲了扫墓买的花有点少,像拉家常一样在山顶互相倾诉,天气yīn雨连绵,他俩的心qíng却越来越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