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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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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多意拿上睡衣进了浴室,他泡在浴缸里找到了满足的安全感,热水包裹,周身都是暖的。洗完澡回到卧室,戚时安拿着毛巾坐在chuáng边,看样子是准备给他擦头发。
 
他走过去蹲下,张手环住了戚时安的腰。
 
毛巾搭在头发上吸收水分,渐渐的cháo了。戚时安感觉自己腰腹间也湿了一块,他抓住沈多意的肩膀,推开一点才发觉沈多意在哭。
 
“不好意思。”沈多意仰起头看他,“我最近可能会经常哭,我也不想,可我做不了主。”
 
戚时安把沈多意拽上chuáng按倒,然后去洗了把毛巾,回来时沈多意又沾湿了枕头。他把毛巾敷在沈多意的眼睛上,哄道:“再哭五分钟就睡觉,不然两眼会很疼。”
 
沈多意闭着眼睛抽噎,眼前的黑暗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安静下来,希望沈老能给他托一场梦。
 
戚时安洗完澡出来见沈多意已经睡着了,他翻身上chuáng躺在旁边,把沈多意抱进怀里。相依为命的至亲走了,沈多意恢复得越快,他反而越担心。
 
厚重的窗帘拉着,卧室内一片漆黑,两个人拥在一处酣睡,暂时忘记了无限烦恼。
 
不知睡了多久,戚时安觉得又冷又cháo,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拧开chuáng头灯就听见了一声叫喊。沈多意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他在黑暗中挣扎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卧室。
 
“多意!”
 
戚时安迅速下chuáng跟着,“嘭”的一声!客厅的门打开又碰上了。他鞋子都来不及换,拿着钥匙就追了出去。
 
乘坐另一部电梯下楼,冲出大堂时只见沈多意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戚时安急火攻心,甚至差点撞倒经过的人,他长腿大步地奔出去,终于在跑出公寓门口后放慢了脚步。
 
沈多意一派恍惚地站在梧桐树下,目光空dòng地望着车来车往的街道。
 
戚时安走过去,自己先红了眼睛:“多意,你不要吓我。”
 
“我不是……”沈多意蹙着眉看向长街尽头,“我明明看见我爸妈了,他们来接爷爷,一直喊他。爷爷跟他们走了,他都不等我……”
 
戚时安捧住沈多意的脸:“爷爷已经走了,我们今天一起为他送行,你忘了吗。”
 
沈多意的眼神终于聚焦了,他点点头:“原来我忘了,他已经走了。”
 
折腾了一遭,回去的路上沈多意一言不发,像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孩子。他进门便默默地去卧室睡觉,上了chuáng钻进被子里,裹着自己紧紧闭上了眼睛。
 
戚时安放不下心来,gān脆坐在旁边看书,后来发觉翻书会有动静,于是又转移到了偏厅。一整天没上班,本就工作量翻倍了,现在欠的债更难计算。
 
他打开电脑开始加班,顺便防止沈多意再做噩梦跑出去。桌上的文件和资料越堆越多,转眼已经铺散到了地上。
 
沈多意没再做噩梦,安稳地睡了一觉,翻身时挨向旁边的位置,却迷糊间扑了个空。他再次醒来,发觉chuáng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放轻脚步走出卧室,沈多意站在门边看见了伏案工作的戚时安。
 
疲倦、烦恼、冷静。
 
独自支撑,只露从容。
 
沈多意那一刻就醒了。
 
他转身进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白不该继续沉浸在痛苦中浑浑噩噩,而是要抬起脸来和戚时安齐头并进。
 
他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用仅有的一袋面包做了四个三明治。端着盘子走到偏厅,明显的脚步声终于令戚时安在文件中抬头。
 
他轻声道:“戚先生,吃点夜宵吧。”
 
他们两个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吃夜宵、喝牛奶。戚时安吃了三个还意犹未尽,贪恋地抱着沈多意不肯撒手,委委屈屈地说:“忙死我了,中央街没有比我更忙的老板了。”
 
沈多意把一沓白纸摞好放在面前,然后拿起笔来:“在做大行qíng分析是么,我帮你。”
 
戚时安还不放心:“你去休息,我自己弄得完。”
 
沈多意已经下笔:“一起弄完,再一起休息。”
 
他们一同伏在桌前,戚时安分析,沈多意出图和计算数据。偶尔对视一眼,偶尔又互相质疑,质疑得起劲时就变成了抬杠。
 
沈多意瞄了眼电脑屏幕:“3000点以上的已经开始翻倍了。”说完低头在数据表上圈了几支,“这几个你看看,是不是有点悬?”
 
戚时安说:“震dàng筑底,后市没准儿能拔头筹。”
 
他们加班到半夜,期间戚时安又往医院护士站打了个电话,可惜章以明还没有醒来。沈多意把桌面上的文件收拾整齐,又用夹子把自己做的数据分析夹好。
 
忙碌使他忘记了其他烦恼,他伸个懒腰看见了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
 
沈多意骨碌起来走到了阳台上,他随地坐下低头对上了镜片。视野中一片漆黑,他也不会调焦,但他知道戚时安会来帮他。
 
果不其然,身后堵上了一面胸膛,戚时安环着他调整焦距,很快视野中出现了浩瀚星空。
 
“看见了吗?”
 
“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看见我妈了,她今天好美丽。”
 
戚时安又想笑又心酸,抬手摸在了沈多意的后脑勺。沈多意甚至不敢眨眼,生怕眼中的斑斓世界消失。
 
他轻声说:“多了一颗很亮的星星,是不是爷爷?”
 
戚时安抱住他:“是,代我向爷爷问好。”
 
沈多意转身圈住戚时安的肩膀:“你说得对,所有不幸都没有为什么,有的只是不想面对和难以接受。”
 
他们qíng比金坚,但前行的路上总会有波折和磨难,现在他们同时走到了最艰难的时刻。戚时安的挚友生死未卜,还有料理不完的公事加身。沈多意没了最后的亲人,再一次经受人生的大悲大痛。
 
彼时同甘,此刻他们也可以共苦。
 
互相拥抱,说不清谁给了谁力量。
 
沈多意扶着戚时安的肩膀,注视着戚时安的眼睛:“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能猜到,我说的谎话你也都能看穿。”
 
戚时安问:“那我呢?”
 
沈多意说:“那你走的路,我会永远作陪。”
 
第57章
 
雅门汀公寓并没有因为多住进一个人而变得热闹, 反而两个人窝在一起看电影或工作, 带来了双份的安静。
 
这份安静在李阿姨进门的那一刻被打破, 沈多意从戚时安的怀里蹿出去,慌忙地整理好衣领。戚时安倒是淡定得很,还坐在原位盯着电视屏幕。
 
“哎, 你们在家啊。”李阿姨倒是自然,“不用管我,我直接开始收拾了。”
 
李阿姨说是不用管她, 但问题实在是多, 刚搬出来吸尘器,就问:“今天怎么没上班啊?听你妈妈说忙得都半个多月没回家了, 让你们有时间回家呢。”
 
距离沈老离开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沈多意渐渐走出了yīn霾, 闲下来时还是会想起,但每当他想了, 就等晚上看一看星星。
 
自我化解是最有效的药剂,何况他还有戚时安的陪伴。
 
吸尘器的声音很吵,他们两个转移到了阳台的吊椅上, 巨大的工作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立冬后戚时安终于扛不住闹了场病。
 
输了两天液,每天两顿退烧药,昨天总算恢复了些jīng神。沈多意找了条毯子给戚时安盖上,又去倒了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