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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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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前几年的叛乱,现在大齐只剩一位端王,除了宋钦,无人可称王爷。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她与卫昭的话,是不是都被他听去了?
又悔又恨,唐瑜恨恨攥紧帕子,暗暗骂宋钦小人。
“好一对儿青梅竹马、郎qíng妾意。”宋钦长身而立,清冷黑眸扫了那所谓的姻缘树一眼,再次看向卫昭,看躲在他身后小姑娘嫩绿色的衣角,“只是不知在北疆jīng忠报国的景宁侯得知他的掌上明珠与人私定终身、rǔ没家风,会作何感想。”
声音平静,话里却极尽讽刺。
唐瑜脸白如纸,尽管两家长辈都默认了这门婚事,她刚刚与卫昭所为,确实是私定终身,没人知道,唐瑜不会后悔自责,更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在外人看来,她的的确确违背了礼教,一旦宋钦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
“王爷此言差矣,微臣早已向舅父求娶表妹,舅父已经答应了,只等他从边疆回来便会着手准备两家亲事,我与表妹两qíng相悦,又有父母准许,今日所为乃触景生qíng,绝不是私定终身,还请王爷慎言。”
卫昭沉着脸维护表妹道,不等宋钦开口,他马上质问道:“王爷身份尊贵,可微臣有一句话不吐不快,王爷既然在此,为何不现身相见?背地里偷听旁人说话,实非君子所为。”
宋钦冷笑:“本王先到的,没有怪罪你们打扰本王雅兴,你有什么资格让本王出来见你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们以为本王愿意听你们卿卿我我污了耳朵?不现身是给景宁侯面子,给他女儿一点脸面,出来见你们,是不想再听到更多污言秽语。”
他越说越难听,卫昭脸色铁青,才要抬脚上前与宋钦理论,唐瑜低着头扯了下他衣袍,古井无波地道:“表哥,咱们走吧。”
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今日是他们理亏在前,宋钦只需搬出礼教,就能给他们更多的羞rǔ,唐瑜不想再听,而且宋钦是端王,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旦激怒他,后果更不堪设想。
“走了。”最后叫了卫昭一声,唐瑜先转身往来路走。
卫昭呼吸粗重,但他没有气到失去理智,按捺下怒火,跟了上去。
宋钦望着唐瑜窈窕冷静的背影,想到方才她在卫昭面前露出的温柔羞涩娇美可人,胸口莫名地一阵堵塞。
他不痛快,说不清为何不痛快。
宋钦只知道,谁让他不痛快,她也别想好过。
“唐姑娘。”站在原地,宋钦冷冷喊道。
唐瑜脚步一顿,眼睛盯着前方,谁都没看。
宋钦笑了,对着她明明做错事却依然倨傲的背影,淡淡道:“唐姑娘,去年本王将三公主留在王府,心中其实没底,因为王府没有女眷,本王有些忧虑三公主的教养,不过今日偶遇,亲眼见识到太后口中京城第一闺秀的言行举止,本王不禁庆幸,早早将三公主接了出来。”
短短一段话,同时否认了唐瑜与太后。
“侮rǔ太后,其罪当诛!”卫昭忍无可忍,猛地转身走向宋钦,死死盯着他。
宋钦一动不动,淡漠的神qíng无声地蔑视卫昭,不自量力。
卫昭越发愤怒,唐瑜突然跑上来,拦在卫昭身前,平静地朝宋钦行礼,眼帘低垂:“多谢王爷教诲,唐瑜定当铭记在心,日日自省,终生不忘。只求王爷看在家父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忘记今日所见所闻,免于卫、唐两家名声受rǔ。”
“表妹……”卫昭怒不可揭,看不得她向宋钦服软。
唐瑜回头,用眼神警告他。
卫昭从不忍心拂逆她,愤怒地攥紧拳头,咬咬牙,走到唐瑜身前,朝宋钦跪了下去:“微臣言行有失,求王爷放过我表妹,您有什么气尽管朝微臣来,微臣甘愿受罚。”
看着跪在那里的挺拔背影,想到卫昭平生最恨宋钦,唐瑜心疼地闭上眼睛,屈膝也要陪他跪。
宋钦却在此时扬长而去,面冷如霜。

第10章

宋钦走了。
唐瑜没有看他离去的身影,上前扶卫昭。
卫昭恨宋钦,但面对唐瑜,想到她刚刚受到的侮rǔ,卫昭心疼又自责,沉声认错,“对不起表妹,是我连累了你。”都怪他非要带她过来,不来的话,就不用撞上宋钦那尊瘟神,他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是表妹……
扭头望向宋钦离去的地方,卫昭暗暗发誓,早晚他要让宋钦跪在表妹面前,为他今日所言赔罪。
“有何连累的,就当遇到一条野犬乱吠,为了几声狗吠钻牛角尖惩罚自己,那是蠢人所为。”看出他眼里的恨,唐瑜更替卫昭难受,弯腰替他拍衣摆上的灰土。卫昭受宠若惊,连忙避开自己胡乱拍了两下,“我自己来!”
瞬间就从满腹仇恨的御前侍卫变回了在树上刻字的傻傻痴qíng郎。
唐瑜忍不住笑了,更喜欢看到卫昭大大咧咧的,不为烦事所扰。
卫昭见她似乎真的没把宋钦的话放在心上,心里好受不少,瞅瞅那棵姻缘树,叹道:“我去划掉那些字。”他怕宋钦将此事传出去,有人过来寻找字迹,落实了他与表妹的“私定终身”。
唐瑜苦笑着叫住他,“别划了,真有人找来,你划掉就表示做贼心虚,人家照样有话说。”
划掉于事无补,反而làng费了卫昭一片深qíng,辜负了这棵桃花烂漫的姻缘树,左右上面没有指名道姓,不论外面怎么传,她与表哥不承认就是。
“走吧。”最后看眼姻缘树,唐瑜再次转身。
卫昭都听她的,默默跟了上去。
人都走了,这片桃树林里再次恢复了宁静,风chuī过,早开的桃花花瓣轻轻落了下来,满地缤纷。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墨色身影再次打破了此地的寂静,黑靴踩着零零散散的桃花,一步一步走到了姻缘树前。
“表妹,等你及笄,嫁我可好?”
“好。”
宋钦盯着那个秀气的“好”字,眼前再次浮现小姑娘的如花笑靥,柔声细语。在卫昭面前,她是羞涩娇俏的表妹,在侄女面前,她是温柔善良的瑜姐姐,只有到了他跟前,她才会变成一块儿木头,毫无生气。
指尖微动,记起了捏着她下巴的美好触感,稍微上移便能碰到她红润的嘴唇。宋钦眸色转深,冷意更重。她也夸他丰神俊朗,为何对他没有一点热乎劲儿?难道他堂堂摄政王,还不如一个rǔ臭未gān的少年郎?明明聪慧,眼光还不如她那个异母妹妹。
既然她想嫁给卫昭,那就嫁吧。
卫昭rǔ臭未gān,她更是孩子一个,他没那么多闲暇留意一个小丫头。
战事未平,huáng河堤坝未修,他很忙。
~
下了山,路上唐瑜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回到侯府,她嘱咐两个丫鬟守在外面,进屋就趴到了chuáng上。
从小到大,她在人前言行举止没有出过任何差错,长辈们夸她知书达理,端庄懂事,年龄相近的姐妹们也都处处向她看齐,每年的诗会、茶会等等姑娘们有机会展现才艺的场合,她一定是最受瞩目的那个,然而今天,她被一个男人赤luǒluǒ地讽刺没有教养,败坏了唐家的门风。
父亲在边疆浴血抗敌,她却给他抹了黑。
小姑娘埋在锦被里,呜呜哭了出来,一阵急一阵缓的,委屈极了。
眼睛哭肿了,傍晚唐瑜以身体不适为由,自己在梅阁用的饭,容氏领着一双儿女过来探望,蕙兰墨兰早得了主子的话,只道主子有些着凉,喝过药已经睡了。容氏看眼唐瑜闺房,心中存疑,离开后悄悄问儿子,白天出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琦哥儿不喜母亲这种明显不怀好意的打探,但也实话实说了:啥事都没有。
容氏被儿子泼了一盆冷水,气得点了琦哥儿脑顶一下。
次日早上,容氏特别观察了唐瑜一番,却见唐瑜神色如常,似乎昨晚真的只是偶感风寒。
这事便轻轻地揭了过去,只是唐瑜更不爱出门了,派人留意外面的风声。一连数日都没有听说她与卫昭的风言风语,反倒得知宋钦重罚了huáng河岸边几个贪污修堤饷银的知县,唐瑜心qíng有点复杂。
她在这边为一点名誉战战兢兢,宋钦却造福了一方百姓。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人家摄政王,怎么会一直记挂着无意撞见的男女私qíng?
解决了一桩心事,唐瑜晚上睡得安稳很多。
月底太后召她进宫,唐瑜照旧先去卫国公府与姑母唐氏汇合。
“怎么瞧着瘦了?”唐氏心疼地问,握着侄女小手猜测道:“想你爹爹?”
唐瑜点点头,她与卫昭商量好了,那事要瞒着长辈的,免得他们跟着担心。
唐氏宽慰了几句,娘俩乘马车进宫。
巧的很,今日永寿长公主也进宫了。
先帝那辈儿的兄弟姐妹,如今只剩宋钦一个端王,再有就是这位永寿长公主。永寿长公主年长宋钦八岁,出生时乃是龙凤胎,其母早逝,永寿长公主七岁那年,她的同胞兄长也病重夭折。先后丧母丧兄,永寿长公主变得沉默寡言,十六岁出嫁,新婚当晚得知驸马家里还有两个通房,丝毫不顾驸马将门出身,将其逐出公主府,至今夫妻俩各过各的,尚未圆房。
但永寿长公主养了很多面首,都说长公主不爱出门,就是因为被那些面首迷住了,整日寻欢作乐,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她想出门溜达了,才会进宫找太后坐坐,但永寿长公主也不是太后这边的。宋钦平定叛乱那年,朝臣们想劝说宋钦登基,请永寿长公主出面帮忙,永寿长公主当众表示过对宋钦这个弟弟的支持。然后等五皇子登基,淑妃成了太后,永寿长公主又好像忘了那事般,继续与太后走动,同时还保持着与端王府的人qíng往来,虽然只是送送节礼。
有点两头巴结的意思,但永寿长公主同样是个不爱笑的,冷冷地坐在那儿,还得太后主动找话说。
唐瑜不是很喜欢这位声名láng藉的长公主,见面只是尽礼数而已,没有在太后面前那么自然。
“臣女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她恭敬地朝坐在太后旁边的冷美人行礼。
永寿长公主淡淡扫她一眼,不怎么诚心地夸道:“数月不见,瑜儿出落得更美了。”
声音比一般女子要清朗英气很多,个子也高挑,能文能武,乃十几年前京城的第一美人,深受老皇帝喜爱,千挑万选选了个年少成名的好驸马,只可惜永寿长公主受不得一丝委屈,没能跟驸马过到一处。
被夸了,唐瑜装羞低头,随着姑母走到一侧,再站到姑母椅子后面,准备聆听长辈们说话。
太后今日却是专门找她的,笑着道:“瑜儿五月十二就要及笄了,这可是姑娘家的大日子,你父亲远在边疆,替大齐效命不能赶回来陪你,我跟你姑母商量过了,咱们在宫里给你办及笄礼,多请些夫人贵女进宫,一起热闹热闹。”
唐瑜震惊极了,回神后连忙走到太后身前跪下,“多谢太后疼我,您的心意我领了,及笄一事还是在侯府办吧,宫中大办,我何德何能,实在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