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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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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的头还不大会转动,但是白仙姑显然很喜欢她,抱着她并不死坐着,而是到处走动,所以张雪得以来回打量了一下这间陌生的屋子。

晃眼看到了书架上满满的书籍,看不太真切。但是字体大概还能认出来,是繁体字,待要仔细看时,大舅妈走了进来:

“哟!白仙姑,这丫头可压手呢,来,给我抱会子吧”

白仙姑倒是没反对,把张雪给了大舅妈道:

“我还有些事qíng,就不在这里了,你和她爹娘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说着拿出一个红色绸布小包,放在炕桌上:

“这是给我gān闺女的满月礼”

说完就走了,大舅母素知她xing子一向怪异惯了的,也不当回事。打开桌上的红绸包,不禁一惊,上次十二晌,白仙姑给小三的金锁,已是很贵重了,如今,这个竟是比金锁也不差什么。

是一个鲜亮的银项圈,下面有一个大大的吉祥锁,刻着云纹图样,大方又体面,不光小时候,将来大了带上,也必是个好物件,想着,急忙妥帖的收了,抱着孩子去了东屋。

再说张云卿,正在外间屋,陪着几个舅爷说话,就见自己的两个儿子掀帘子跑进来嚷嚷:

“爹爹!爹爹!村口那边,远远有两辆好漂亮的马车,冲着咱家来了,您快去瞧瞧”

张云卿不禁一愣,大舅哥忙道:

“快去吧,保不定是你在城里的朋友呢,我们不过是一家子亲戚,不用你来陪,我们到旁边的院子里去就好”

说着和两个弟弟出去了,张云卿想了想,也急忙走了出去。刚到了院子门口,就见到刚停下的马车,车夫是张府的,从后面的车子里跳下一个人来,却是张府的大管家吴进。

吴进并不是一个粗鄙势利的人,也是个读书人,又jīng于裁夺,才让老太爷瞧中,当了张府的管家。虽然手上的权不小,但却是个宽厚的人。

府里的丫头小子们,倘若犯了小错,出面求求他,没有过不去的,所以人缘颇好。和张云卿尤其投契,两人经常谈论些文章典故,关系很不一般。

这时候看他来了,张云卿倒是笑了:

“你怎么来了,不过是弄瓦之喜,岂敢劳动吴兄”

吴进微微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院子,虽然竹篱茅舍,倒是gān净利索,急忙上前来,小声的道:

“咱们老太爷并两位孙少爷来了,还不快去迎接”

听了这话,张云卿不禁大惊,急忙上前迎候,吴管家整整衣摆,凑到车窗旁道:

“禀老太爷,张先生家到了”

张老太爷,说是老太爷,其实年龄也不过六旬而已,告老还乡以后,每日含饴弄孙,吟诗作画,更是心qíng舒畅,比在朝为官时,倒更加硬朗了些。

对于府里的西席张云卿,原是有些爱才之心,所以对他极是看重,觉得他是个专心做文章的人,听夫人提起他家新生的小女娃,惹人疼,白仙姑也说有来历。

据说长的粉妆玉琢不同寻常,都传说不定是什么仙女投生来的,虽不大信这些,却也勾起了些许好奇心。

这一日,可喜是个冬日少有的好天气,于是带着两个孙子来这里散散心,顺便看看张云卿家的小丫头。

张老太爷扶着两个孙子下车,两个孙子和张云卿的两个儿子差不多,大的八岁,小的六岁,都是总角之年,但是大家公子毕竟不同于乡野间的孩子,即便年龄小些,也是进退有度,颇为稳妥。

张云卿急忙给老太爷见了礼,让到了西屋待。又让弟弟把自己前些日子得的些好茶泡了来,才在下首相陪。

张老太爷一向最喜欢读书,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籍,不禁抚了抚自己的胡子:

“想当年,老夫和你爷爷一起读书时,经常jiāo换着看一些有趣的书,现在看来,还有些是那时的呢”

张云卿有些惭愧道:

“晚生不争气,到如今,竟然不能有所建树,愧对祖父了”

张老太爷摇摇头:

“你还好,明年正是大考,以你的才学必然能中的,到时也对的起你祖父在天之灵了,不要妄自菲薄,对了!把你家那个有来历的丫头抱来,让我老人家瞧瞧吧”

张云卿忙亲自出去抱了来。张雪本来在西屋待得有些趣味,谁想白仙姑一走,就又回了娘的屋子,正有些郁闷,不成想,爹爹进来和娘亲嘀咕几句,就抱着她又进了刚才的屋子。

张云卿抱着孩子给张老太爷瞧,老太爷放下手里的盖碗,低头看了看,不禁也是大奇,果然和别的孩子不同,脸面倒还罢了,只这一双眸子,分外流光溢彩。

张雪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白胡子老头,觉得怎么这么像古装电视剧里的月老呢,白白胖胖的,还有长长的白胡子,胡子还真够长,不是假的吧。

想着,伸出小手去抓那胡子,倒令老太爷一乐,顺手接过了她,抱在怀里,把自己的胡子从她手里弄出来:

“你这小丫头,爷爷的胡子岂是能抓的,来,来,爷爷给你个物事玩吧”

说着从自己的腰上,摘下来一个玉坠子递给她,张雪一看,不禁大喜,看成色就是个极好的翡翠材质,碧绿的颜色配上流苏,古朴好看,遂紧紧抓在手里,张云卿忙推辞:

“这可使不得”

老太爷瞪了他一眼:

“这是我给这丫头的见面礼,于你什么相gān,好了!这丫头是个不凡的样子,可起了名儿”

“不曾”

张云卿恭敬的道,张老太爷看了怀里的小女娃一眼,又看看窗外的隆冬寒月,笑道:

“张磁《宴山亭》有一句:竹槛气寒,蕙畹声摇。不若就叫张蕙畹吧”

张云卿急忙一鞠躬:

“谢老太爷赐名,倒是这丫头的造化了。”

☆、刘氏娘家

张雪听到蕙畹这个名字,也觉极好听,比自己原来的张雪qiáng多了,决定认可这个名字,当然她不认可,恐怕也没办法。微微转动头颅,冲着眼前像月老的白胡子老头,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

张老太爷原不过一时兴起,给这丫头起了个名字,可是低头看时,不禁乐了。这丫头仿佛听的懂一样,冲自己笑的甚是甜美,小嘴裂开,眸光里仿佛闪烁着谢意。

张老太爷大为稀奇,更是抱着摇了摇玩笑的道:

“怎么,你这丫头也喜欢这个名字”

蕙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倒把旁边两个张家的孙少爷吸引了过来。大的名字叫张宗民,是长房长孙,小得是他的叔伯弟弟叫张宗伟。

两人从小跟着祖父读书,因祖父教养极严,虽有祖母宠溺,但也颇有规矩章法。尤其大一些的宗民,更是稳重,可是听到小女娃的笑声,也稀奇的随着弟弟凑过去。

襁褓中小小的婴孩,和以前见过的不同,并不哭闹,而是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停住后,大概是看到了宗民和宗伟,好奇的看着两人。皮肤白白嫩嫩,脸蛋圆圆,透出十分的可爱。遂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脸,张老太爷急忙一抬手。把孩子抱的高些,对着孙子道:

“现在可不能摸,戳到眼睛就不好了”

说着,小心的递给张云卿道:

“是个好孩子,好好教养才是,虽是女儿家,过几年,不妨也跟着哥哥们读些书,不能蟾宫折桂,晓得圣人之礼也是好的”

张云卿连忙称是,张老太爷坐了不多时候,就带着孙子走了,留下了一包礼金,还有蕙畹不撒手的玉坠子。张云卿送了张府的车走了,回到西屋,弟弟云昊急忙迎上来:

“大哥,您瞧,张老太爷竟然给了这么重的礼金,这可如何是好”

张云卿扫了一眼,炕桌上打开的红绸包里,是五个鲜亮的大银锭子,十两一个,齐齐整整摆在炕桌上,晃得屋子里都仿佛亮堂了一些。

张云卿上前包好,看了弟弟一眼:

“看来咱们家的小三是真入了老太爷的眼了,这礼金是厚重了些,等来日,你我有了前程,再图报答也是一样”

张云昊点点头:

“明年的乡试,不如我和大哥一起去考个试试,如果都中了,家里也多些进项,不至于让嫂嫂再这般辛苦劳作”

张云卿想了想,打量自己的弟弟几眼,不禁暗暗欣慰,想自己爹娘去的时候,云昊还小,说是弟弟,其实更像父子。

云昊是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虽无亲眷扶持,可喜娶了贤妻,致使自己兄弟,方有今日的温饱。云昊也争气,经史子集上比自己也不差什么,去考,没准真能考上,即使考不上,去见见世面也好。

想到此,点点头:

“好!明年你我兄弟一起去,若果真中了,也是咱们张家的造化”

两兄弟商量好了,就听见外面招呼吃饭,两人出去陪客,一时闹到了午后方散了。

刘氏的三个嫂子是能gān麻利的妇人,不过一个时辰,就把院子和屋里,收拾的gāngān净净,和婆婆商量了,在牛车上面铺了厚厚的被褥,把刘氏和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扶了出来,村子里的风俗,满月后,要去娘家住几天的。

刘氏原不想去,只因知道丈夫明儿一早,就要去城里,丈夫这一去,估计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家里扔下一个不善家事的小叔子,不大妥当。

邻居青山家的嫂子听了,不禁笑道:

“看你,多大个事儿,往年间,你还没嫁过来的时节,人家兄弟两个也没饿死不是,好好去娘家呆上几日吧,左右不过是三餐饭和你猪圈里的那头猪,有我和二狗嫂子照顾着,你就放心好了”

听了青山家的话,觉得有理儿,刘氏就细细叮嘱了自己的丈夫和小叔几句,抱着孩子坐着娘家的牛车去了。

博文搏武自是也跟了去,张蕙畹即使心智是个大人,但身体真真是个婴儿,和老太爷玩了一大会子,抱回娘亲怀里,早就睁不开眼了,不大功夫就睡了过去。

被她娘抱着上了牛车,一路颠颠簸簸的到了外祖母家,也没醒过来。

刘家比张家要好上许多,家里田产多,这两年也赶上风调雨顺,加上刘家的三个儿子能gān,媳妇们也会过日子,所以家境比刘氏没出嫁时,还要好上几分。

刘氏娘家的村子叫绕河村,比张家村大上几倍,这个村名的由来,就是绕着半个村子,有一条河,虽不是很宽,却使得周围的田地灌溉便利,所以比别的村子要富庶些。

刘家老宅原是在街当,后来儿子们渐渐大了,就卖了老宅,在村头圈了地,盖了三座连着的砖瓦房。临着河边,下地gān活方便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