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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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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街当,就闻到了一股充鼻的香油味,蕙畹侧头望去,果然,不远处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门店,侧面有一个木制招牌“顺发油坊”,顺发蕙畹知道,顺发是三舅的名字,而字出自小叔之手,蕙畹笑道:

“就是这一家,你们瞧,这是我小叔的字”

博武听了,一步冲了进去,宗民牵着蕙畹跟在后面,大约午时刚过,店铺里并没有客人,不过地方还算宽大,从后面传来一阵咕噜噜推磨的声响。柜台旁边是打油的木桶,看着很古旧,柜台里算账的不是别人,正是三舅妈。

看见他们几个,三舅妈急忙走了出来,冲后头大喊了一声:

“当家的,你看谁来了”

很快,通着后头小门的蓝布帘打起来,三舅走了出来,看见他们,急忙先上前见过张府的两位少爷,宗伟宗民哪里肯受他的礼,急忙拦住,也称三舅。

刘顺发摸了摸蕙畹的头问:

“可吃了饭不曾?”

蕙畹点头,三舅便道:

“那到后院来喝茶吧”

几人跟着他进了后院,后院颇大,侧面是一个不小的晒场,上面铺了油布,晒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芝麻,后面是一溜屋子,现如今chūn天日暖,门窗都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伙计,正在推磨碾芝麻,这是最原始的手工作坊。

跟着三舅进了中间堂屋,大概平日里就是三舅招待大客户的所在,收拾的极gān净,三舅妈也进来,唤了个小伙计出去盯门市,自己去烧水冲了茶,端进来,宗民宗伟只礼貌的抿了一口,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刘顺发问:

“你们怎么想起逛这里来了,你们爹娘必是不知的吧”

说着,瞪了博文一眼:

“你这当大哥的,带着搏武也就罢了,怎的把咱家小三也带来这里”

蕙畹遂撅撅嘴:

“三舅,人家说过哦,不许叫小名的”

刘顺发一愣,挠挠头:

“倒是三舅一时忘了,好!我家的好畹儿”

宗民似笑非笑的瞟了蕙畹一眼,心道是啊!畹儿,自己有时候都忘了,她本是个女孩子呢,博武嘿嘿一笑:

“三舅,这您可冤枉大哥了,这本就是畹儿的主意,我和大哥哪儿会知道您的店铺就在这边”

蕙畹一看苗头指向自己,恐这老古板的三舅去和娘亲告状,回头自己想再出来就难了,遂急忙岔开话题道:

“原是想着chūn天了,新鲜的菜蔬也下来不少,找三舅寻些麻酱回去伴菜吃”

刘顺发狐疑的问:

“麻将是什么?”

蕙畹一呆,心里说,难道这里没有麻酱,遂开口道:

“就是芝麻酱啊,你们漂了麻油后,剩下的那个”

刘顺发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你爹说你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书,我原还不大信,这次果真是信了的,这又是你在哪本书里看来的吧,要说你们这起子读书人,纵是著了书,也要有些根据才是,漂了麻油后,剩下的那些又苦又涩gān巴巴的,只能用来施肥罢了,牲口都是不吃的,哪里能拌菜,”

蕙畹心说不对啊!记得芝麻酱不就是这样做的吗,难道不是,刘顺发笑道:

“你若不信,去作坊里瞧瞧去,那堆在角落的就是”

蕙畹遂跑了出去,作坊里的伙计看到她,都知道是东家的外甥,也就任她四处看,蕙畹溜达了一圈,堆在角落里的那些黑褐色的,和自己记忆中的麻酱相去甚远,不过看了一眼正从石磨上流下来的,倒是很像,于是指了指这些问道:

“这是什么”

磨边的伙计答:

“这是没漂油的白酱”

蕙畹点点头,走了回去,对三舅道:

“我说的就是你们那个白酱”

刘顺发道:

“那个是很香,不过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用”

蕙畹脑子里灵光一闪:

“三舅,我看过的那个书里,就管这种白酱叫芝麻酱,比磨出来的香油,也便宜不到哪儿去,是金贵的好配料呢”

刘顺发是个脑筋活络的,不过对自己这个才六岁大的外甥女,还是有些不大信服,蕙畹暗暗翻了个白眼,瞥见院子侧面的厨房,对在一边的三舅妈道:

“舅妈,您去和了面来,我告诉您书里的法子,就做个最简单的吃食好了”

刘顺发暗想,不妨试一试,若果真成了,说不定是一条赚大钱的买卖道,遂让自己婆娘去了,很快,三舅妈就就和了一小团面过来,放在桌子上。

蕙畹让她把面赶成薄薄的面皮,让三舅去拿了白酱来,加了少许糖,一层层,抹在面皮上,在整个的将面饼边抻边卷,尽量薄些,会出现更多层次,将卷好的长条,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剂子,做成包子形状,收口向下按压,做好后对三舅妈道:

“您去把这个用油煎至两面金huáng就好了”

三舅妈端着去了,刘顺发上前拧拧蕙畹的小脸蛋道:

“数你这丫头灵透,哪里来的这些鬼心思”

宗伟笑了,低声对宗民道:

“一会儿咱们也尝尝,若是好吃,回去让小厨房做了来当点心,岂不好”

宗民含着笑意点头,不一会儿,三舅妈就端了煎的金huáng的小饼进来,蕙畹把其中一个用手撕开,博武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里面一层层裹着褐色的酱,香味扑鼻,也顾不得烫手,急忙上前拿了一个,撕开给了宗伟一半,两人大口吃起来。

蕙畹不禁哭笑不得,递给宗民和哥哥一个,三舅拿了一个,撕开吃了一口,香甜苏软,真好吃,吃了一个,回头一看,盘子里的十来个,早就被这几个分着吃了,遂笑着对蕙畹道:

“倒真好吃,若要单做这个饼来卖,应该不错”

三舅妈道:

“横竖我是个无事忙,旁边那间米铺,不是要吝出去吗,不若咱们弄了来,后面扩大作坊,前面辟出一块来让我卖这饼,若赚了银钱,咱们家和妹妹家也更从容些”

三舅不禁动了心思,回头看着蕙畹问:

“这饼儿叫个什么名儿”

蕙畹不禁有些犯难,若直接叫甜饼,恐不雅,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叫层层苏,做的时候,若用半发面应该更好更松软些”

三舅妈点点头:

“我刚才也是这么琢磨的”

三舅道:

“卖了这么些年麻油,竟不知道这白酱是个好的”

蕙畹道:

“不拘做饼,举凡拌菜,或是冬天里坐那小暖锅的蘸料,都是不差的”

三舅想了想,点点头,拍了拍蕙畹的头笑道:

“常听你爹娘说你聪明,果然,你回去把你看的书里那些吃食的法子,或是新奇一些的点子,找了写下来给三舅,三舅仔细掂量掂量,即便现在没用,说不定,将来就有大用的,先收起来才好”

蕙畹目光一闪,点点头,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以三舅这样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庄稼汉来说,他的远见卓识,的确不同凡响,若是在现代,混个知名的乡镇企业家,绝不成问题。

心里也暗暗琢磨,是不是把现代一些先进的点子,写些下来,让他自己看着办,没准真能鼓捣出门道来,也不一定。

五人出了铺子时,各提了两罐麻酱回去,眼看着下午也要过去了,平安真怕这几位小爷逛上xing来,越发的不肯回去,急忙劝着上了马车,好生回去。

先说宗民宗伟,不仅带了麻酱回来,还让蕙畹写了做那层层苏的方子回来,因下午实在做得少,两人也就每人只得了一个,哪里能解馋,遂让自己院里小厨房的婆子们,去琢磨着做,婆子们又不认识字,少不得让平安在一边念给她们听。

婆子们都是终日做吃食的,听着还简单,没两下就做了出来,宗民见做得不少,遣了随身的大丫头,给祖母和祖父送了些过去。

张老太爷原本就是个喜欢美食的老饕,只吃了一口,就不住嘴的,把送来的四个都吃了,张老太太只略尝了一口,看到丈夫这个样子,不禁笑道:

“多大的年纪了,倒越发的像个孩子,哪儿就这么好吃了,值得这样”

张老太爷吃了口茶才道:

“难道不好吃吗,我吃着,比咱们府里做的jīng细点心,更得味呢”

说着,转身问道:

“初夏,这是谁做的,难为怎么想的出来,里面这褐色香香的酱,是个什么好东西”

初夏是宗民屋子里的大丫头,和另一个叫冬至的,负责打理宗民的起居衣食,长得不能说花容月貌,也绝对称得上齐整窈窕,很有些体面,且是个口齿伶俐的,见老太爷问,忙回道:

“今儿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回来,就带来了一罐子白白的酱来,闻着比那麻油还香,另得了一个做吃食的方子,说是博惠少爷想出来的,就做了来吃,就是这个,说是叫层层苏”

老太爷不禁笑道:

“博惠啊!就她是个古灵jīng怪的,好了,你下去吧”

说着吩咐下去,让厨房去问了少爷在哪里买来的那个酱,去多买些,回头做了这个层层苏来。

张老太太摇头轻笑,丈夫一向是规整的xing子,平生唯有两大爱好,一是看书,二是美食,每每有顺心顺口的,必是不会放过去的。提到博惠,张老太太道:

“张家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我每次见了,心里都喜欢的不行,若不是和咱们同姓,给她和宗民或是宗伟定下来,倒是门得意的亲事”

张老太爷缕缕胡子:

“这个其实也不难,我们张家祖上也有先例,遇到这样的境况,让女家认个别xing的义父母,也是可行的,还是再看看吧,横竖几个孩子还太小些,将来若孩子们果真qíng投意合再议不迟。”

☆、世子归来

自几个孩子走了,刘三舅就一直琢磨,这白酱若卖了好行qíng,可省却了许多的成本,是笔好买卖,三舅妈李氏走进来道:

“你说妹子妹夫真行,怎么就由着蕙畹这丫头扮成了小子,去上学了呢,总归是女儿家,读那么些书,也没大用的”

刘三舅道:

“你懂什么,听妹夫说过,原是张老太爷点的名,说咱畹儿是个读书的材料,拘泥于闺阁之间可惜了,你道他们那个学,是一般人够的上的吗,当今皇帝的老师当先生,有这个机缘,就是婉儿的造化,当然不能落下,反正现在年纪尚小,再过几年,想个法儿脱身,也就是了。妹夫如今虽不能说腾达,但总归是个官身,畹儿就是千真万确的大小姐,将来若想寻个体面的人家,女红之外,这学问也是不能差的,你妇道人家,不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