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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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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紫安倒是起了浓厚的兴趣,想立时就见一见,可转念一想,对方虽然年纪不大,毕竟是待字闺中的臣女,自己贸然召见,恐不妥当,遂有些急躁,略略问了张云卿几句,就挥手遣退了他,自己却坐在御座上思量着,如何能见上一面,到底瞧瞧和博蕙有什么不一样之处,一时心痒难耐。

胡康是个十万分机灵的主,一看皇上的脸色,就大概知道所思为何,想了想,低声凑近道:

“闻得张大人家的新宅甚是jīng致美观,不若皇上明儿寻个功夫去瞧瞧可好”

杨紫安瞥了他一眼道:

“如此倒也好,你安排下去,明儿吃了午膳,朕微服出访,也顺便看看,这张云昊说的礼物是否真的单独放了起来”

胡康忙应道:

“是,奴才自当安排妥当”

杨紫安微微笑了,门口进来一个小太监回道:

“禀皇上,敏妃娘娘差人送了莲子羹来,说是昨个亲自在御花园湖里摘的莲蓬,细细包了莲子熬的,夏日炎炎,正是最消暑的”

杨紫安挥挥手道:

“呈上来吧,顺便告诉来人说,朕今个晚上去瞧她”

小太监领命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呈上来一盅莲子羹,杨紫安略略吃了两口,就放下来,开口道:

“闻得双胞之间,甚有些相通之处,胡康,你说这博惠的妹妹,叫什么来着”

胡康急忙道:

“张大人说闺名叫蕙畹”

杨紫安低声道:

“蕙畹!蕙畹!张蕙畹,倒是个别致清雅的名字,就不知是否有博惠的聪敏”

胡康忙凑趣道:

“听刚才张大人说,既然出了这么个巧妙的主意,想来,即使不及博惠公子的十分聪慧,总也有八分才是”

杨紫安点头道:

“不成想,天下还有这样的奇事,倒令朕好奇的紧儿,想博惠的人才,若是个女子,朕实难想象是个怎样的光景。张云昊说她婉约温柔,这个和博惠却真真相反“

胡康想了想笑道:

“薄惠公子jīng灵古怪,却是有些淘气的,不过却也可爱非常”

杨紫安歪头想了一阵道:

“你道那博惠淘气,于大事上,他心里有主意的很,不是个混闹不知进退的,所以,朕也时常念着她”

胡康心道,岂止时常念着,如今张家兄弟的显贵,还不都是来源于此吗。不过胡康不禁暗想,皇上历来有些风流不拘的xing子,又偏爱那读书识字的女子,看敬事房的记录,就晓得一二,凡是有些才qíng的,多是宠爱有加,竟不知若这张家小姐是个别样聪慧的,哪怕只有博惠公子的一分,恐这张家将来更是不得了的。

云昊接驾

杨紫青以从来没体验过的期待心qíng,等到了第二天,甚至晚上去一向宠爱的敏妃那里,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敏妃瞧着他的颜色,暗暗焦急,敏妃何人,虽家族不如皇后家势大,可也是世宦书香之家,又兼并不是嫡母所出,庶出之女对那起子富贵心体面眼的势利奴才,深有感触。

故发誓要活的比谁都体面,和嫡母的姐姐一起阅选进宫,姐姐配给了一个寻常宗室,而自己却因机敏的对出皇上刁难的对子,而获封美人,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宠妃地位,其中艰辛自不必说,而她也很清楚,自己几年来虽多呈宠却一直无妊,所依仗的也不过是皇上的宠爱罢了,如果连这个失去了,别人纵使不下手,皇后第一个就要发难的。

故,敏妃发现皇上漫不经心,甚至于那晚间chuáng第缠绵之事也甚是索然,遂略略探问了几句,杨紫安一向最厌后妃掺和事qíng,目光如冷电般,扫了敏妃一眼,做起身来道:

“来人,掌灯”

敏妃一怔,只得服侍他起身,杨紫青穿戴妥当,看了她一眼道:

“朕过些时日再来瞧你,你好生歇着吧”

说着阔步走了出去,敏妃不禁微微苦笑,人言君王最是无qíng,果然,自己不过略略问一句,不想也惹了他的逆鳞,人都说自己宠冠后宫,又有谁知道,也不过如此罢了。杨紫起身仍回养心殿安寝,从小受的帝王之术,女人不过是玩物尔,或是用来巩固平衡势力的筹码,当然,杨紫青也喜欢女人温暖清香令人**的身子,国事之余可放松身心。

尤其那有些才qíng不媚俗的,更是娇花解语,别有韵致,这敏妃实是其中翘楚,可惜最近有些野心外露,令人不觉有些厌烦,也失去了那份自己为之驻足的清静温雅,看来要冷上一阵子才是。

到了养心殿,忽觉竟无睡意,遂靠在jī翅木蟹爪纹的罗汉塌上看书,忽想起那年,第一次见到博蕙时,那小子的机敏对答,咕噜噜转动的眼珠,就如自己小时候起居的藏云殿,前面那一汪洗墨池水一般,黑亮透彻,试想如果那双眼睛在女子身上是如何的光景。

想到此,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开口道:

“胡康,把笔墨拿来,朕要做画”

第二天杨紫青下了早朝,略略进了午膳,换了便服带着胡康和两名侍卫,就出了宫门,杨紫青其实经常微服出来,当初洪先生说过,知民才可治民,不亲自走出禁宫,他这个皇上也不过是个笼中鸟而已,杨紫青深以为然,故一月中,总会寻机会出来看看的。

张云昊的府邸在安济坊内,距离吏部尚书张兆崎的府邸不远,杨紫青并没有乘轿,而是骑着马前来,进了安济坊,胡康一指前面道:

“爷。前面的一箭之地就是了”

杨紫青点点头,催马跑了过去,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唰一声打开折扇,侧目望去,三间房的府门,看上去并不是很奢华气派,门口处有家人肃立,胡康急忙上前,将自己的牌子递给了看门的小厮,云昊府里现主事的大管家,姓何叫何必,本是杭州府里一个落第的秀才,读书识字,且有些jīng明之处,为人玲珑机敏,机缘巧合被张云昊看重,延揽进府做了大管家。

自是想不到的造化,迎来送往甚是jīng心周到,年纪和张云昊相仿,刘映雪做主,把自己的陪房大丫头chūn雨,赐予了他做媳妇,婚后,chūn雨仍在上房侍候,所以说这何必两夫妻,如今算是张云昊府里最体面的下人了,且这何必见过些世面,做事很是稳妥,云昊夫妻甚为依仗着重。

小厮接了胡康的牌子,侧头打量了几眼,对面影壁处的几人,就知恐不是寻常的,急忙飞速去报于何管事知晓,何必吃了午饭,正在自己院里歇晌,不妨,小厮进来说府外来了一停人,接过牌子一瞧,顿时吓了一跳,急忙一把拽住小厮道:

“可来了几人”

小厮急忙道:

“这个递牌子的是个中年人,白面无须,嗓音甚是古怪,是个打前站的,他主子在影壁出候着呢”

何必更是吃惊,急忙向上房跑去,心里却已经过了几个过子,这个牌子不是旁的物事,乃是那禁宫里总管太监的腰牌,何必当然知道,这是胡康胡总管的东西,而当得起胡总管主子的,除了皇上不做二人想,真真奇怪,皇上怎么会大中午的来府里了,即使如今有些体面,可张大人也不过是个正四品而已,皇上亲临倒新奇的很。

不过细想也是无上的恩宠,遂急忙通报张云昊,张云昊夫妇正在商议着,寻些名贵的药材送回平安府去,只因昨个云昊回府,还没和蕙畹说御书房的事qíng,博文搏武两兄弟就来了,满面焦急风尘仆仆,问了才知道,原是大嫂病了,这刘氏因越加发福,自不惯暑热,前几日多吃了几盏冰碗,并一些冰镇的瓜果,竟染了肠疾,泄沥起来,请了大夫问脉,说寒热jiāo替兼内蕴虚火,故有此证。

吃了几服药虽好些,毕竟还要修养些时日,更兼近日给博文正应了一门亲,不能就此撩开手去,故来接蕙畹回去,蕙畹听了顿时大惊,急忙拜别了小叔小婶,连夜遂兄长回了平安城,这里云昊和刘映雪也是甚为惦念,正念道着,何必进来说府门前来了贵客,把牌子递给张云昊。

张云昊一看就明白了,万岁爷这是亲自来了,急忙告诉了刘映雪一声,不要声张,且约束好下人,不可惊了圣驾,自己带了何必急忙出去迎接,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蕙畹亏得是昨夜走了,这皇上明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虽说不怕,毕竟担心还是有的,不过也暗暗吃惊,看来皇上对博蕙的顾念可不薄。

出了府门,张云昊一看,果然是当今圣上杨紫青,急忙上前几步就要跪下大礼参拜,却被杨紫青轻轻扶住笑道:

“闻得你园子收拾的甚为得趣,故今儿来瞧瞧,在外面不必如此,宽泛一二也就是了”

张云昊急忙低声谢了恩典,侧身引着皇上进了府门,一踏进府里,杨紫青不禁道:

“倒是阔朗慡利的很”

沿着游廊走了进去,张云昊原是想请皇上去正房就座,杨紫青却摆摆手道:

“不用如此麻烦,朕今儿是来逛你这园子的,老坐着可有什么趣,爱卿来引路,领着朕去逛逛也就是了”

云昊急忙诺诺的应了,领着杨紫青进了后院,后院的格局更为开阔,一个偌大的花园,中间玉带似地清溪蜿蜒流过,四周植了些扶疏的花木,细看这下竟是果树居多,杨紫青笑道:

“想必,爱卿的夫人是个有计较的,你们这府里,过几年的时令瓜果,朕看,都不用外面购置了,只你这园子里就尽够了”

张云昊不禁脸一红道:

“这些非是内子的主意,都是蕙畹寻人移过来的,说是种拿起子芍药玫瑰牡丹不好侍候不说,除了好看,实没大用,不如直接种了桃、李、杏、石榴、海棠这些,即能观花,又能吃的实用…”

云昊的话没说完,杨紫青就哈哈大笑起来道:

“这心思奇诡的,竟是和博蕙有些相似,是不是胡康”

胡总管不禁笑道:

“是啊!博蕙公子,以前也是如此xing子,事事讲究实用为上,到真真比那小家子的小子们还会算计些”

杨紫青看了张云昊一眼道:

“即是说道蕙畹,何不唤来一见”

张云昊急忙道:

“今天可是不巧了,因昨晚得了信,家嫂卧病,故连夜赶回平安城去了”

杨紫青不禁有些遗憾的,但仍然点点头道:

“我朝孝治天下,原是该如此的,好了,异日再见也就罢了”

话虽如此说,心头不免有些郁闷难消,侧头看去,见一弯清溪过处,别的地方都是粉墙相隔,只那东北角处,却直接就看到了房子的廊檐屋角,临着小溪圈了竹篱,竹篱里面却没有什么树木花糙,竟是一些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远远的看去,就看到那藤萝架下缀着累累的条状果子,霎是喜人,不禁信步了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