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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还记得那日就是这丫头捉刀,宗伟才拔了头筹,拿走了自己那件冬青釉暗朵云笔洗的,如今听她随口而出的诗句,竟真真颇具才qíng,看来真是名副其实,倒真不枉皇上的一声赞誉了,李瑞清和宗民宗伟颇熟,却和博文博武赏未见过面,但平安王世子杨紫安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当然是认识的。

但是看到一边的杨紫安,心里还是很惊讶,能放下架子,陪着没过门的王妃来看灯,看起来这世子爷对张蕙畹定是真心喜爱的了,一想也是,张家如今虽腾达的快,却也配不上皇室宗亲之家,不是世子自己喜欢的紧,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恩典赐下来。

想到此,上前躬身一揖道:

“瑞清见过世子”

从李瑞清目光灼灼的打量蕙畹的那一刻,杨紫安的脸色就有些沉了下来,但面子上总要过去,毕竟这清公子虽纨绔,但左相和皇后的体面也是要的,遂微微一抬手道:

“清公子不用如此多礼”

声音冷淡疏离,李瑞清素听说这世子爷有些孤傲冷漠,遂也不以为意,看了李毓兰一眼道:

“这是小妹毓兰”

李毓兰在一边打量杨紫安几眼,不禁暗叹张蕙畹的好运气,长的出挑,才qíng也好,家世也不错,且那日自己可真真在一边瞧的清楚,她两个兄长和小婶,都是那么护着她,就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因着她,更不惜和一向jiāo好的张家,撕破脸退婚,当时李毓兰就感慨的很。

想到自己的父亲,虽也算疼爱他们,但她很清楚,父亲绝对不会像张蕙畹的家人一样,不计后果的去包容维护儿女,家族的荣rǔ兴衰,总会在子女的幸福之前的,这也是京城所有大家族的惯例,但张蕙畹的家人,显然是不同的,这种不同,令李毓兰羡慕非常。

现在又看到平安王世子杨紫安,剑眉朗目,俊秀非常,比之自己的哥哥都不在以下,虽然瞧着有些冷漠,但李毓兰早就发现了,这平安王世子每每目光投向张蕙畹的时候,就会微微牵起嘴角,眸中的温柔不自禁的流露,那种宠溺的喜爱,dàng漾开去,令人不得不再次羡慕张蕙畹的好运,竟然连未来的夫婿,也是如此的真心喜爱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她的一二分好运气。

李毓兰也瞧出来了,宗民心里定是喜欢这丫头的,所以才自赐婚旨下了,就郁郁不欢,想到此,李毓兰又不禁有些泄气,这丫头聪明的紧,且听说不仅书读的好,画也甚好,大约宗民是喜欢这样有才qíng的,自从想透了这一点,李毓兰也让爹爹请了先生来教自己读书,可也知道,不过是枉费工夫罢了,,自己就是日夜抱着书苦读,恐也是赶不上这丫头一星半点的。

想到此,不禁脸色一阵黯然,听到哥哥叫她,遂上前一褔道:

“臣女见过世子”

杨紫安略略摆摆手,蕙畹却笑了,一步上来拉住李毓兰的手道:

“李姐姐,原来你也来了”

李毓兰瞥了她一眼,低声道:

“你那日不是不认识我的吗,现在拉着我作甚”

蕙畹调皮的眨眨眼,凑到她耳边道:

“那日那个场合,我自是不好就认了的,我瞧着姐姐是个慡快人,就不要和妹妹计较了吗,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两个哥哥”

说着拉着李毓兰走过去道:

“想必那天你是见过了的,这是我的两个哥哥,张博文张博武”

说着悄悄凑到李毓兰耳边道:

“他们比宗民哥哥也不差”

李毓兰被她一语点中心事,不禁面色一红道:

“你原就是这么个xing子,大人们面前却装的那般稳重正经,落了个好声名,真真jian诈,现在我娘亲还让我多和你学呢,你说,若她知道你私下里这么个xing子。可不是要后悔死了”

蕙畹嘿嘿一笑,偷偷做了个鬼脸,蕙畹一开始时还觉得这李毓兰甚有些刁蛮,后来才发现,其实是个xing子直慡的,再说,弄不好她真嫁了宗民,那以后也短不了来往的,故不如提前打好关系,所以才主动上来结jiāo。

博文博武都是躬身还礼,博武心道,常听宗伟说,这左相府的二小姐粗鲁,但瞧着也还好。双方各自见礼毕,李瑞清却笑道:

“常听宗民宗伟提起你们,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倒是有幸了”

博文博武也寒暄几句,李瑞清瞥了蕙畹一眼道:

“街当是我新开的茶楼,名曰:引凤阁,地势颇高,可以纵览御街夜景,地方也算清雅,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邀请几位一起上去喝杯茶”

杨紫安虽不喜李瑞清,但瞧蕙畹和那李毓兰说说笑笑甚是亲热,遂不想驳了蕙畹的xing质,故点头应了。

she娟猜谜

引凤阁是坐落于御街中间huáng金地段的两层jīng致楼阁,外观飞檐翘角典雅奢华,门口有齐整的青衣小厮迎客,见了李瑞清忙上前来行礼,李瑞清摆摆手回头道:

“里面请”

杨紫安若有若无的看了蕙畹一眼,才举步走了进去,李毓兰好奇的四处打量,蕙畹不禁笑道:

“不是你家的吗,怎么瞧着比我还新鲜几分”

李毓兰白了她一眼道:

“这哪里是我家的,这是哥哥自己在外面弄得,想来爹爹也还不知道呢,我今儿也是首一次来的”

蕙畹不禁失笑,不自禁的扫了李瑞清一眼,正对上他投向自己的目光,好奇中带着几分玩味i蕙畹错开眸光,来打量里面的摆设,一层设有散座,比街面上的热闹也不差,却不是人生鼎沸的喧哗,而是另一种迤逦的热闹,中间台上正粉墨上演着小戏,依依呀呀的声音,听在耳中,缠绵婉转、柔漫悠远。

客人也大多都是富贵体面之人,喝着茶,听着戏,吃着茶点,时不时jiāo头接耳点评几句,间或叫两声好,来往小厮不停穿梭其中,真真好一番热闹的qíng境,杨紫安不禁微微皱眉,李瑞清道:

“楼上有清静雅室,请”

杨紫安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进了二楼中间的雅室,蕙畹不禁暗道,这清公子果然舍得投资,他们进来的这间,虽不多大,布置的却极雅,进门的侧面,摆着一个紫檀边座嵌灵芝的cha屏,上面清隽字体所书白居易的“两碗茶”:

“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碗茶;举头看日影,已复西南斜;乐人惜日促,忧人厌年赊;无忧无乐者,长短任生涯”

颇有几分潇洒的意境,右侧靠墙有一个紫檀黑光漆里彩绘描金博古格,格上一应器具,看的出都非赝品,却真真的价值不菲,临着街却不是窗子,而是设了两扇可进出的紫檀框镶琉璃的门,隐隐能瞧见门外的廊柱围栏,蕙畹顿时恍然,怪道在外面没看到窗子,只瞧见廊柱飞檐和下面jīng致的围栏。

原来如此,倒是好巧妙的心思。客人既可以喝茶聊天,也可以推门而出,去瞧那街景上的故事,中间摆着一张花梨木雕暗八仙的八仙桌,周围设紫檀雕番莲卷叶纹绣墩,侧面设有雕古玉佩纹大架几案,案上摆着一尊周弦文鼎和一只定窑瓷双耳罐,里面cha了一支盛开的虬枝红梅,幽幽清淡的梅香,若有若无的飘dàng满室,沁人沁脾。

屋里设了偌大的熏炉,因此很是暖和,外面的大衣服势必是穿不住的,秋桂上前来服侍着蕙畹脱去了斗篷,李瑞清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略略扫了两眼,见这张蕙畹年纪虽不大,却也初现娉婷,腰身不及一握,显得越发有些盈盈袅娜之态。

蕙畹原本想挨着李毓兰坐着好说话,谁知,却被杨紫安轻轻一拉,做到了他身边,蕙畹不免嘟嘟嘴,杨紫安侧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你瞧我这里靠着街面近,一会儿,我陪着你出去看热闹也方便些”

蕙畹睨了他一眼心道,这家话打量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呢,定是又胡乱吃醋了,李毓兰身边靠着李瑞清,打刚才紫安就脸色yīn沉的瞧着人家清公子,真真这醋吃的莫名其妙。但是也说明他对自己在乎,想到此,蕙畹不禁偷偷笑了。

一时茶点上来,李瑞清道:

“刚才听得张小姐信口沾来之句,却jīng妙非常,在下实在佩服”

蕙畹一愣道:

“那非是出自我的手笔,你误会了”

李瑞清却笑道:

“小姐谦虚了”

蕙畹不禁有些无奈,心道自己明明记得是姚元之的,怎么成了自己原创的了,猛的清醒过来,是啦!那姚元之好像是清朝人,这里大概是没有其人的,想到此,遂也没再说什么,只端起桌上的粉彩绿地缠枝花卉的盖碗来端详,秋桂却和李毓兰的丫头,推开临街的门,去看那街上的热闹。

略做了一会儿,蕙畹就失了兴致,这里虽好,却哪里有街上好玩,不免起了念头,想出去逛去,正想着,秋桂推门进来,小脸被风chuī的有些发红,jīng神却极亢奋的道:

“小姐,您出去瞧瞧去,对面好热闹,正在猜灯谜呢,彩头是一盏走马灯,好看的紧”

蕙畹一听,就要过去,杨紫安站起来道:

“这里坐着没趣,不如我们都出去瞧瞧热闹倒好”

说着一把拉住蕙畹对秋桂道:

“去拿小姐的斗篷来,仔细冷风扑了,回去犯了咳疾怎生了得”

秋桂急忙拿了斗篷来给蕙畹裹上,他们这一番来去,别人还罢了,李瑞清和李毓兰却不免惊讶非常,李瑞清心道,原就猜到是世子自己中意的,可瞧这qíng景,两人倒像是青梅竹马一般的熟络,且一举一动一都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在,仿佛日日在一起惯了的,可这怎么可能。

李毓兰微微叹息一声,心道如果宗民对自己,有世子对张惠畹的一丝,自己大概也会满足了,杨紫安把手炉仍旧递给蕙畹,两人率先走了出去,出了雅室是廊柱撑起的穿堂,外面是临街的高高围栏,站在廊下举目望去,何止御街,整个京城都是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的。

忽听得近处一片喧闹,蕙畹低头看去,街对面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高台,上面悬着各色彩灯,都jīng致漂亮的很,正前方吊着几个红绸带系着的大红绢帛,绢帛旁边有四盏jīng致的走马灯,远远的都能看出,其做工jīng致新巧,这个倒也不稀奇,却是有几个妙龄少女在台上站着,手里好像拿着弓箭吧,围观的人群众多,却也不知道在作甚,蕙畹不免好奇非常。

杨紫安瞧了她一眼,回头低声吩咐了小顺子几声,小顺子飞快的跑走了,不一会儿气喘嘘嘘的上来道:

“回爷的话,那里是she箭猜灯谜呢,是花灯周家的,扎了四个走马灯,做彩头,所以引得这么多人去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