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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家宅父母”

老者手捋胡须笑道:

“此签是难得一见上上签,问什么都是大吉,但是若问婚姻之事却最好,得此签者必得贵婿,老夫恭喜小姐了”

紫安不禁咧开嘴笑了,蕙畹脸一红,老者却又道:

“不过......”

紫安急忙道:

“不过什么,难道还有波折不成”

老者手捻自己胡须,看了看两人道:

“是有些波折,但最终会否极泰来,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啊”

紫安不禁有些忧虑,蕙畹给了银子,拉着他出了大殿,老者把手里签反过来,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双龙戏珠,不禁暗暗惊讶,这个签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抽中,听师傅说过,以前有一位皇后娘娘来广化寺抽中过,师傅说此签可两解,端看签主心思为何,却是那边都是大吉。想来刚才那个锦袍男子,大约就是其中之一了,却不知这女子是那府里小姐,有如此极贵之命。

紫安出来,脸色却有些郁郁不欢,蕙畹看了他一眼道:

“抽了上上签,你怎还不乐”

紫安却握住她手道:

“可是那人说还有波折,我害怕波折,我想安安稳稳行了佳礼,我们日夜在一处才好,畹儿,说实话,我有些怕,我怕万一我一疏忽,没握不住你手,这一生我还有何意思”

蕙畹反手紧紧握住他手,低声道:

“放心,即使你疏忽了,我也会拽住你,只要你心里只有我,那么这一辈子我就是你”

紫安低头看着她白皙坚定小脸,不禁暗暗定心。出了庙门,太阳已缓缓西落,紫安看了看时间尚早,遂和蕙畹上海子边一家馆子里吃饭,只在大厅找了个临窗位子而坐,这里只供应素斋,两人简单吃了一些,早早在海子边上雇了一只画舫,沿着海子飘dàng而去,欣赏两岸瑰丽风光。

到了掌灯时节,两岸灯火齐燃,照夜色下海子如白昼一般明亮,水面碧波上dàng着三三两两船只。渐渐已经可以看见沿河缓缓飘动河灯,有jīng巧花型,也有船型,飘飘dàngdàng随波远去,寄托着生者希望和思念。

蕙畹和紫安在船舱里亲手叠了几只河灯,将自己心愿写在里面,蕙畹好奇看了看紫安,紫安倒是很大方给她看,第一个是给父母,写着:

“愿所生父母,或今存在,或已终亡,随其所居,遂彼生处,存者福乐寿无穷,亡者离苦生安养”

第二个上面却是诗经里句子:

“惟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蕙畹不禁一笑,紫安却要看她,蕙畹早就快手快脚把河灯放好蜡烛,递给了秋桂,秋桂小心放在水里,遂波飘走了,紫安不禁斜睨了她一眼道:

“你看我使得,我瞧瞧你又怎样,敢是写了什么不想让知道心思不成”

蕙畹白了他一眼,脸上染上一抹绯红,灯光映照下,更添了几分妩媚丽色,紫安不禁心里一动,凑近她低声道:

“你不让我瞧,我也猜得出,想必也是想尽快嫁给我对不”

蕙畹脸更是通红,伸手推了他一把道:

“出去啦,我们把你河灯放了去,在这里贫嘴作甚,可那里有一个世子模样,越发无赖了”

紫安不禁牵起一丝笑意,把手中河灯放入水中,举目望去,不禁很是震撼,无数盏河灯被放入流动水中,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给这个盂兰盆会留下了不尽之思,也把海子装点成了夜色中流动灯海,美丽非常。

盂兰盆后,紫安心qíng反而定了,不像之前那样焦躁不安,时序也渐渐入了秋,闲时光yīn如梭,转眼又是一年中秋。今年中秋,蕙畹却不能在家和家人赏月团圆,因平安王在京,势必要进宫去参加宫宴,而且太后特意下了懿旨,令蕙畹今年也一起进宫。

大燕这位太后,蕙畹不过旧年谢恩时候,见过一次,这些年不在京城,逢年过节也就免了请安,故对太后印象,蕙畹极是模糊,感觉上就是个年纪不大贵妇人,不同于平安王妃弱质芊芊,却有些贵重和严肃,令人望而生畏。

按理说,自己和紫安并未成亲,中秋节团圆家宴,是不用蕙畹参加,不知今年怎想起下了一道这样懿旨来,蕙畹也是无法,只得十分顺从,让娘亲和小婶把贵重衣服首饰往自己身上按,因为没成婚,自是没有正式吉服,但自己穿若不得体,不止自己没面子,恐还连带平安王府没了体面,故此这次蕙畹并没有怎么反抗,任娘亲和小婶打扮。

整整拾掇了一个时辰,才收拾妥当,蕙畹站起来,在屋角穿衣镜前照了照,还行,不是自己想象中俗气,清雅很,一身流水纹淡huáng色暗花段儒裙,领口襟处用钉带绣,将翠色素缎带钉fèng成竹子纹饰,下摆处绣了一丛风骨极佳兰花,素雅凝重又极具端庄含蓄之美,把蕙畹身上书卷文雅气质,更衬托出十分来。

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束住不盈一握纤腰,越发显出发育极好丰胸曲线,垂下同色流苏伴着一只万福如意翠琅佩,简单而不寒酸,颈间带了一个串珍珠项圈锁,项圈由大小相等光华夺目珍珠串制而成,两端口上弯做如意造型,上挂huáng金嵌宝如意纹长命锁,耳畔两只绿叶翡翠明珠坠,两侧头发挽成jīng巧发髻束于头顶,用一支玉叶金蝉簪别住,余下青丝顺滑披在脑后,因通身有些素净,故在鬓边簪了一朵大红宫制牡丹,显得素净文雅中又有几分富贵俏皮,小婶上下打量了一圈,笑道:

“可真是,这一打扮起来倒越发标致了,竟是比那画上仙女还好看些,”

刘氏扫了一眼蕙畹,欣悦之余,不免有些酸涩,是啊!这一晃仿佛昨天还抱在怀里娃娃,忽就长成大姑娘了,也快要离了娘身边去了,即使知道世子是个难得男子,且王爷也极好,可毕竟有些不舍得,从今年中秋节开始,大约畹儿再也不会和自己一家人亲亲热热吃团圆饭了,想到此,不禁眼眶微热,秋桂进来道:

“世子爷马车在外面候着呢。”

刘氏急忙略略抹了抹眼角,寻来外面穿斗篷于蕙畹披上,亲自系了前面缎带道:

“外面风凉很,到了屋子里再脱了外面衣裳,仔细着了凉,勾起旧疾,要记得稳重知礼,纵是那里规矩大,你也要忍着些,不能起了你牛xing子来,那里可不是个寻常去处......”

小婶扑哧一声笑道:

“我说嫂子,蕙畹最是稳重得体,错不了规矩,指定会给咱张家长了脸,您就放心吧”

刘氏道:

“我晓得,不过也总觉得要叮嘱几句,好了,娘亲再啰嗦,世子可就急了,回头你想听娘亲啰嗦,却也不容易了”

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蕙畹伸臂抱住刘氏低声道:

“娘亲放心,蕙畹醒”

说着放开了刘氏,随着秋桂出了屋子。府门外杨紫安正立在车外等候,看见蕙畹扬起笑意,蕙畹不禁看了他一眼,石青缎织锦五彩云蟒袍,庄重间更显出昭昭王者气,含着浅浅笑意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皎洁如月。蕙畹不禁有刹那眩惑,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生良人,总觉如在梦中一般。

两人上了车,马车辘辘而行,紫安抑制不住开心道:

“今年中秋,终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过了,想来明年,后年,后面每个中秋节,都有畹儿陪着我了”

蕙畹却嘟嘟嘴道:

“我虽进宫几次,但如此正规御宴,我还不曾参加过,心里有些忐忑,且宫里规矩多如牛毛,我若行差半点,恐被人笑话了去”

紫安不禁好奇打量蕙畹,见她双眉微皱,神色好似不安,却真是少见不自信,不禁令紫安瞧着甚是新奇,遂开口打趣道:

“原来我畹儿也有害怕事qíng,我以为什么时候都是从容淡定呢”

蕙畹白了他一眼道:

“我也是平常人,七qíng六yù自是不可免,那里都能淡定面对呢”

“七qíng六yù”

紫安不禁瞧了蕙畹几眼,心里不禁有些抓挠难受,车内暖和,蕙畹外面斗篷已经腿了下来,贴身儒裙显得她丰胸细腰身段妖娆,紫安想到那耳鬓厮磨缠绵景致,不禁觉得心猿意马蠢蠢yù动,可是瞧见蕙畹少见薄施了脂粉胭脂,故只得把心里绮念压了下去,暗暗掂量着,一会儿送她回来时,寻个机会再好好体会一下那温香软玉感觉。

蕙畹还奇怪紫安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抬头就见他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眸光里有深幽光芒闪动,立即就明白过来,这家伙不定又在琢磨什么不健康东西了,遂用帕子一甩,正甩到紫安脸上,紫安才回过神来,蕙畹瞪了他一眼道:

“心里有想什么没脸事qíng呢,这个样子”

紫安却没皮没脸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蕙畹不禁脸上一热,一把推开他道:

“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紫安不禁叹道:

“皇上再不准婚,我命也快没了半条了”

蕙畹呸一声道:

“还胡说,你若再这样,佳礼前咱们就别见面好了”

紫安一惊急忙道:

“不行,那不是现在就要了我命吗,好畹儿,你就念在紫安哥哥等了你这么多年份上,可怜可怜我吧”

说着拉住蕙畹一双玉白小手轻轻摩挲,蕙畹脸一红,刚要说他几句,外面小顺子道:

“爷,到宫门了”

紫安遂脸色一正,把蕙畹斗篷于她仔细穿好,两人才下了车,平安王却已经早到了一步,已经在宫门前候着了,蕙畹急忙上前裣衽为礼道:

“畹儿无礼,竟劳王爷久候,实实不该”

平安王摆摆手道:

“咱们爷俩之间不用如此,我也刚到,瞧见了你们马车,故此在这里等着和你们一起进宫”

说着略略扫了蕙畹一眼,不禁暗暗点头,宫宴设在乾清宫,大燕宗室承继不旺,但也有几十人之多,蕙畹小时候在宫里习学过一阵时日,但是原本见过几个宗室子弟,日久年深,早就不记样子了,故一眼扫过去,竟都是生脸。

平安王他们一到,殿里其他宗室王爷郡王均起身为礼,平安王略略寒暄几句,就在左首第一桌做了下来,这大燕有一点蕙畹觉得还蛮人xing化,就是并没有男女分席,而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倒是自在很多,右首席位都空置着,紫安说是给有子嗣或是品级高嫔妃留得,正前方高高御阶上是明huáng九龙宝座,左右各有一个矮些软榻,想来是给太后和皇后预设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