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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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年来我的事务杂一点,生活琐碎麻烦一点,有时自己嘲笑自己,称为“好管闲事的人”。另外一时书评家给我那个“多产作家”的头衔,就不得不暂时让给几个朋友顶替了。

这一来,说不上是社会的损失,对于我个人实在近于生命的浪费。正因为每个人有一个人的工作,我似乎不应当让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务占去大部分时间,一面还俨然是逃避了那种世俗的嘲笑,搁下了我这枝笔。活在中国作一个人并不容易,尤其是活在读书人圈儿里。大多数人都十分懒惰,拘谨,小气,又全都是营养不足,睡眠不足,生殖力不足。这种人数目既多,自然而然会产生一个观念,就是不大追问一件事情的是非好坏,“自己不作算聪明,别人作来却嘲笑”的观念。

这种观念普遍存在,适用到一切人事上,同时还适用到文学上。这观念反映社会与民族的堕落。憎恶这种近于被阉割过的寺宦观念,应当是每个有血性的青年人的感觉。目前的我仿佛把自己的工作已搁下了,我希望自明年起始,就能从自己工作上重新见出一分力量。这个集子的编印,说明我这一年来并没有完全放下我的原有工作,也没有完全消失那个力量。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十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