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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烨道:“我能胜任么?万一拍的照主编不喜欢怎么办?”
林泽道:“别理他,我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你的直属老大是我,司徒同学。”
司徒烨道:“但是如果试用期过不了,我再回星巴克,别人也不要我了。”
林泽道:“放心吧,破釜沉舟的事我也没少做,你有手有脚,长得帅脾气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斗得倒小三打得过流氓,奶得住全团拉得稳巫妖王,还怕找不到工作吗?再不行也可以去做鸭的嘛!”
司徒烨道:“可是现在工作不好找啊亲爱的,鸭子又不能挑客,还要被有怪癖的客人弹jījī,很辛苦的。”

记者们纷纷以八卦的眼神看着林泽和司徒烨。
林泽大声说:“试用期过不了,我就去要求配司机!反正磨到主编答应为止,亲爱的!你不要杞人忧天可以吗?”
记者们全都笑了起来,司徒烨又道:“可是他答应给你配司机吗,你的级别似乎也不高……”
林泽真要扑街了,他下楼到拐角,给了司徒烨一拳,说:“我以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司徒烨道:“我从来没做过……”
林泽道:“过不了我私聘你行了吧!每个月我给你开两千薪水,包你吃包你住,来我家睡客厅。”
司徒烨马上道:“成jiāo!可以送特殊服务,咱俩先签个合同吧。”
林泽:“签你先人的合同,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不对!你啰嗦这么多,目的只是为了最后一句吧!”
司徒烨笑着快步下楼,左右看看,问:“车在哪里?我把驾照带来了。”

林泽扔给他车钥匙,带着司徒烨去开车,回北城天街去,司徒烨去星巴克辞职,回来的时候戴了副墨镜,说:“去什么地方?老大,请吩咐。”


14、第十三章

秋老虎终于过去,天气凉快下来。
又一场秋雨,十月份,主城区轻轨三号线开通,司徒烨顺利通过试用期,摄影记者们都有点看他不慡,林泽是新来的,司徒烨也是新来的,奈何司徒烨除了从摄影组里开工资,平时打个卡就走,几乎不和同事打jiāo道,总是坐在林泽的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晃着人字拖喝咖啡。
想排挤司徒烨也没什么办法,况且林泽又是最受主编宠爱的记者,真是上头有人好办事。
然而人无百样好,花无百日红,现在红得太快,红得太紫,就一定有物极必反,水满则溢的时候。指不定哪天上头来个调动,主任退休,主编平调,林泽就要摔跤了,这些都在他的考虑之中。
林泽要争取接李主任的班,他会平衡在主编与副主编面前的表现,尽量不得罪任何领导,不明显地站队。并反复告诉司徒烨,让他在前辈们面前一定要虚心。该请客的时候请客,有人找他要照片,找他帮忙别吝啬。
同时得勤跑主编办公室,别抱上他大腿就不管领导了。
林泽尽力在同事面前营造出一种“我很低调,如果我以后当了领导你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的假象,尽人事听天命,谦虚谨慎,其他的就看运气了。
他做的新闻越来越红,被许多网站转载,有电视台节目还会引用林泽做的头条,有一次连凤凰台也引用了林泽做的重庆军演的报道。
林泽如获至宝,把凤凰网的视频刻了个盘收藏起来。万一以后又要跳槽,这些都是很宝贵的新闻作品。

司徒烨笑着听了林泽耳提面命的教训,并认真地去做。他没有多少职场经验,许多事总是做得很笨很明显,但看得出他确实是用了心的。
林泽问:“你赚够钱了还走么?”
司徒烨从ATM机里抽出工资卡,想了想,说:“看qíng况,你如果要我帮忙我就暂时不走了。你不想去走遍全世界吗?”
林泽道:“算了吧,郑杰呆头呆脑的,扔他在家一个人不放心。等他结婚了再说。”
司徒烨说:“我给你发小介绍对象,你陪我去环游宇宙吧。”
林泽哭笑不得,说:“你哪有女生介绍。不要随便扩大区域,你连宇宙飞船都没做出来呢。”
司徒烨说:“宇宙飞船可以买,我看和我合租的那女孩就不错……”
林泽和司徒烨出来,北城天街人来人往,然而在人cháo中,仿佛是心有灵犀,又或许是缘分注定,林泽又看见广场中央站着的那个人——谢晨风。

林泽的笑容消逝,司徒烨说:“你想和他聊聊吗?”
林泽点了点头,司徒烨道:“注意安全。”
“好的。”林泽答道。

司徒烨转身去开车,林泽走进广场里,谢晨风背着个运动包,拖着个行李箱,呆呆站着不动。
林泽知道谢晨风今天一定是来朝他告别的,他要走了。
“坐火车还是飞机?”林泽问。
“火车。”谢晨风把背包放在拉杆箱上,说:“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林泽道:“说吧。”
谢晨风单膝跪地,拉起林泽的手。
林泽:“……”
“快起来!”林泽忙躬身道:“人太多了!”
川流的人群在那一刻驻足,不少人注意到谢晨风的举动,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求婚?!所有人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拍照。
紧接着,谢晨风的另一边膝盖也屈了下来。
“阿泽。”谢晨风两膝跪在地上,认真地说:“对不起。”
林泽退开一步,本能地想踹开他,然而他与谢晨风相识的过往再次涌上心头。喧闹的人群,炽热的阳光,这些都仿若无物,林泽蹙眉道:
“你这又是何苦?我的原谅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起来吧。”

谢晨风艰难地作了个吞咽的动作,起身,林泽忙拉着他的手,背上他的运动包,火速离开北城天街。心道完了,今天晚上说不定会被挂微博。

谢晨风一言不发,两人站在手扶电梯上,缓缓进入地底商城区,周围还有不少侧头打量他们的路人。
“几点的火车?”林泽问。
“十点二十。”谢晨风说:“K813。”
他打开钱包,给林泽看他的火车票,那一刻,林泽的心qíng实在是说不出的复杂,仿佛即将永远失去什么。他以为自己都忘了,然而当面对谢晨风愧疚而诚恳的目光时,却发现自己仍然记得一清二楚,刻骨铭心。
林泽忽然有种冲动,想让谢晨风留下来,别走了。
但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那边有朋友吗?”林泽问:“怎么突然想到去广州?”
谢晨风说:“有个志愿者组织在广州成立了一个患者家庭。介绍工作,大家互相了解。”
林泽:“不错,好好生活吧,别再把自己关在囚牢里了。”
电梯行到底,面前是远东百货商场,林泽说:“买点东西给你车上吃,要25个小时,坐硬座还是卧铺?”
谢晨风:“卧铺。”
林泽点了点头,说:“坐火车……很辛苦。”

谢晨风去寄存行李,跟在林泽身后进入超市。林泽拿了些他爱吃的零食,扔在购物车里。
“别买太多。”谢晨风说。
林泽固执地说:“带过去以后还可以放家里吃,房子租好了么?”
“租好了。”谢晨风道:“和志愿者合租。”
林泽点了点头,推着车去排队,谢晨风沉默了很久,最后道:“阿泽,如果……”
林泽知道他想说什么。
林泽:“如果你先告诉我你是携带者,在爱上你之后,我还会一直爱你。”
谢晨风没有说话。
“我会和你出来租一个房子。”林泽经过方便面的货架,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gān的事,又问:“泡面要吗?”
“不要。”谢晨风答道:“天天吃,吃吐了。”
“那泡饭吧……我会每天照顾你,陪你,一直到你死。”林泽低声说:“不□,睡觉的时候互相抱着。”
他感觉到自己手背上被滴了一点水。

谢晨风:“如果……”
林泽:“但如果你什么也不说,而我被传染上了,知道真相后,永远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他抬眼看谢晨风,扬手轻轻作了个掴的动作,谢晨风别过头去,很久才平静下来。
“我来吧。”谢晨风说。
“我来。”林泽坚持道。
林泽付了账,一手提着零食,另一手给司徒烨打电话。
谢晨风和司徒烨打了招呼,林泽解释道:“他是我的搭档,现在来报社gān活了。司徒,开车去北站。”
“你好。”司徒烨戴着墨镜,笑着说:“我记得你。”
“我也记得你。”谢晨风作了个调咖啡的动作。

林泽与谢晨风坐到吉普车后排,说:“工作呢?确实能解决吗?”
谢晨风说:“那边承诺过,可以。”
林泽摸摸谢晨风的额头,说:“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谢晨风不住发抖,从运动包的旁格里掏出他的戒指盒,看着林泽。

两人静了很久,谢晨风说:“给你。”
司徒烨在倒后镜里看着他们。

谢晨风要打开盒子,林泽按着他的手指,把戒指盒推上,发出一声轻响。
“我不要。”林泽说。
谢晨风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没有再看林泽,沉默地注视戒指盒。
“同样生病的人里……如果有谁对你好,你就接受吧。”林泽说:“能牵手的时候别并肩,能接吻的时候别牵手,很多人,很多事,一旦错过就不会再回来了。”
“嗯。”谢晨风哽咽着说。
林泽的声音也有点发抖,说:“你的身体不行,别gān太累的活,不行就回……回重庆,重庆应该也有志愿者组织。”

车在北站地下车库停下,谢晨风没有任何停留,打开车门下车,林泽道:“我送你进站!”
谢晨风的肩膀不住颤抖,背对林泽,缓缓停下脚步。

林泽牵着他的手,买了张站台票,一路送他进入站口,站在火车下,还有十五分钟开车。林泽拎着东西上去,找到卧铺位置,帮谢晨风放好东西。
谢晨风掏出烟盒,下火车来,站在站台上,里面还有两根烟。

“别抽了。”林泽说。
谢晨风道:“最后一根,明天就戒。”
谢晨风平静了不少,两人凑在一起点了烟,林泽在烟雾里眯着眼,手指碰了碰谢晨风拿打火机的手以示感谢,面对面地站着抽烟。
“你会来看我么。”谢晨风低声道。
林泽道:“看qíng况吧。”
谢晨风说:“我爱你,阿泽。”
林泽随手把烟扔了,说:“上车吧,再见,谢磊。”
谢晨风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火车鸣响汽笛,上车的人越来越多,检票时仍有乘客不住回头看。整节车厢的人都在玻璃窗前看这两个男人。
林泽没有再看谢晨风一眼,转身出站台,出站火车发出震耳的轰鸣巨响开动,从他身边不远处的铁轨上离开。
铁轨的尽头是无数繁星与闪烁的灯火。
“啊——”
林泽发出痛苦的大吼,一拳锤在墙壁上,再以头狠狠撞了几下,发出闷响。

他到洗手间去把头发浇得湿透,一捋湿发,眼眶通红,离开火车站,看见司徒烨的车等在不远处。
“送我回家。”林泽说。
司徒烨什么也没说,发动吉普车,回北城天街。
林泽盖着自己的西服外套,歪歪地靠在副驾驶位上,闭上双眼,车时开时停,他睡得很不舒服,便调整了个姿势,把头靠向司徒烨的一侧,感觉到他一手cao控方向盘,另一手挂档的动作,摇摇晃晃,令林泽睡着了。
车停了下来,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林泽感觉到司徒烨把一个汽车枕垫在他的脑后,下车去。
林泽睁开眼,打了个呵欠,麻木地看着外面的夜景,车停在远东百货外面,万丈华灯,缤纷夜景,江北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司徒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林泽等了很久,终于回来了。
司徒烨钻上车,递给林泽一个纸盒,说:“送给你的。”
“谢谢。”林泽道。
他拆开纸盒,里面是个星巴克的城市咖啡杯——马德里。
“这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司徒烨笑道。
“休假的时候,争取公费带你去玩。”林泽道:“回家吧。”
司徒烨险些把车撞上路灯柱,林泽马上道:“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说尽量。”

司徒烨把车开到林泽楼下,林泽反手在肩上勾着西装外套,拿着杯子下车去。
司徒烨说:“阿泽弟弟。”
林泽道:“我是你老大。”
司徒烨笑着用手指比划了个剪刀,说:“我觉得你的头发该剪了,有点长。像个忧郁王子。”
林泽想了想,说:“我也觉得,晚安。”
司徒烨嘴角略翘,倒车,掉头,林泽径自回家去。

第二天,林泽出现在单位的时候,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他的头发理成了时下最流行的灿头,两侧刮得铁青,头顶喷了啫喱水,修身西装外套,套里面一件白衬衣。重庆十月的天仍有点热,脱下外套时,胸膛的汗水浸湿了雪白的衬衣,现出漂亮的肌ròu轮廓。还穿着熨得笔直的黑西裤,皮鞋擦得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