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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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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芳面色yīn冷鸷酷,一言不发,即刻转身离席而去。

哈参谋继续点头哈腰,答应回去和省军政府协商,优待加饷和正式委任,请几位掌柜耐心等候消息。

马师长心有所念,若有所思,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人丛中的少年剑客,越看却越觉得失落和萧索。

这少年身形单薄纤瘦,面貌平淡无奇,完全没有那般jīng致妩媚的绝色容颜和令人过目不忘的绝代风华。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即使同样是用剑。

更何况,那样一个风流婉转的妙人儿,怎是市井之间随处可见,山野之中随手可拾?这荒芜苍茫的西北边关大漠,怎可能再见到那云雾拢鬓,晨星为眸,桃瓣化唇,chūn水作肤的江南美少年?

就只痛悔上一世,朝夕相对之际,揽颈合欢之余,还是不够疼爱,未及厚待……

生死一线之间,隔世断魂之处,逆境方知忠义难寻,失去才道qíng分珍贵!

人面桃花,一去不返!

烟波水冷,愁满天关!

第四十一回.蹈鸿门天关遇伏

羹残盏冷,曲终席散。

大掌柜最终拱手告辞了各位,懒洋洋地起身离席,息栈跟随而出。

转身的一瞬,束发用的两根雪青色发带自帽檐下缓缓飘出,潺潺流动,如翠如烟。长发随意垂于脑后,几缕青丝空中盈摆,逗弄着少年身后背负的一柄长剑。

剑虽未露相,但内里剑骨清奇,剑气寒淬,即使静伏不发,已是摄人心智,夺人魂魄!

马俊芳是在那一刻突然心头绞动惊恍,眼前影影绰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扯住了心口的灼烈隐伤,顷刻间落红遍地,血色斑斓!

那完全陌生的一袭单薄身影,分明与记忆中某个jīng灵般美妙的雪青色幻影重叠一处……

起身飞快追出了门,却只见到少年的背影随野马山大掌柜下了楼,跃上一匹红鬃马,扬长而去。藕色的纯净丝带在风中徜徉,身形轻盈,飘然出世。

镇三关汇合马队,片刻不留,随即出城。

马鬃山的一帮人与野马山绺子行路方向一致,皆要出关西行。两支马队再次排成了两溜直线,一路蹄声不紧不慢,向着西门方向行进。

息栈坐于马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隐约听得队伍后边似有一骑紧随跟踪,那马蹄声分明骁紧迫人,渐渐撵了上来。

警觉地回脸望去,一名身着铁灰色军装,头戴大沿帽的军官飞马赶来,伸手招呼,口中还遥遥喊着:“前方的小剑客,留步!小剑客!……”

息栈诧异,匆匆跟大掌柜知会了一声,撤出队伍,放缓马儿的脚步,回身等待那军官纵马上前。

距城门不远处,马俊芳气喘吁吁地撵上了掉在队尾的息栈。四目相对,一个面色冷淡提防,一个眼神探询期切。

息栈看到来人竟然是刚才酒席之上的马大师长,些微惊异地挑了挑眉毛,问道:“这位军爷,找我何事?”

马俊芳驱马近前,摒住呼吸,愣愣地注视少年,从头到脚细致打量一番,适才的满腔激动,顿时遭遇兜头的一桶冷水!

完全不对,实在不像!

眼前这少年容貌着实稀松平常,或许放在常人之中,勉qiáng称得上眉目清秀,面庞俊俏。可是配上一身沾染砂砾尘土的羊羔皮衣裤和小靴,脖颈再缠上个黑巾还是白围脖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装饰,如此粗陋的装扮,十足就是个土匪山贼的面目。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

息栈被对方两道灼热目光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这人刚才在酒宴之上,就十分无礼地盯自己盯了很久,跟那个柴九爷一左一右,四道眼光jiāo汇,将他牢牢束于网中。

忍不住说道:“军爷要是没有要事,我告辞了!”说罢就要掉转马头。

小爷我忙着呢,没这闲工夫陪你相面,还得追赶我当家的去呢!

马俊芳神色一顿,突然低声喊道:“这位小剑客可否告知姓名?”

息栈心中顿时警觉,这玉门关乃兵家重地,不宜久留,这当官的究竟想gān什么,将来要画影图形捉拿我么?于是冷冷地回道:“我不过是野马山大掌柜的手下,军爷何必盘问!有话怎不去问我家掌柜?”

“……你,你身上背的一柄长剑,这剑可有名号?”

息栈双眉轻蹙,不屑地答道:“无可奉告!”心下合计,这人是看上咱这把剑了?或许也是个耍剑的,又或许是个古玩收藏癖?

正待要策马回转,行至城门前,突然天光变色,朔风卷尘,飞沙走石,怒云骤起!

就这几句废话的功夫,野马山和马鬃山的两支马队都已经出了城门。城门这时突然发出“喀喇喇”一声巨响,在息栈面前轰然落下。

胯下的红鬃烈马骤然惊觉,在尘土飞扬之中疾步后撤。坠落的巨门将息栈隔于城内,那两支人马隔于城外!

息栈惊诧之间,迅然醒悟!

不好!

中计了!!!

这玉门关城门分内外两重,而内外两道城垣间隔约有六七十米,中间形成那四方形的一片开阔地,称为“瓮城”。古时的兵家惯于制造这样的城墙,诱敌至瓮城内,再从城上或发she羽箭,或坠下滚石檑木,瓮中捉鳖,歼灭敌人。

息栈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想见,大掌柜的人马此时一定是刚刚出了内城门,却还未及出外城门,被关在了瓮城之中!

“当家的!当家的!!!”

少年唤不到大掌柜,又急又怒,策马上前向城楼之上大吼:“开门!你们要做什么?!快开城门!!!”

几声怒吼当然唤不出人来开门,事实上根本没人搭理他。这时只听城楼上脚步声凌乱,大批兵勇集结就位,“咔咔咔咔”,架枪拉栓之声此起彼伏。

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高声喝道:“马贼镇三关,陆大膘子,你二人中了我们司令的捉贼妙计,还不赶快放下手里的枪,束手就擒!”

这声音分明就是几个时辰之前,在城门口打了个照面的彭团长!

城内的人不知应了什么,刀疤脸彭团长嚣张嚎叫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今天跑不出去了,除非你们这些贼人会飞!不要试图负隅顽抗,再不下马受绑,今日就将你们这群鸟人,一并乱枪打成人ròu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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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一天稍早一些的时辰,大掌柜带人进玉门关之时,这外城和内城之间不足百米之距,道路两旁熙熙攘攘,摊贩遍布,一派颇为繁荣的景象。因此当时就连颇为jīng细的息栈也没有注意到,这其实就是个瓮城,可以布为机关。

等到镇三关带队出城之时,集市和那一群摊贩一齐不翼而飞,两道城垣之间空旷如野。人马快速从中通过,等到大掌柜意识到不对味儿已经来不及,前方的外城门突然关闭,身后的内城门轰然落下,将所有人关进了瓮城!

除了意外掉队的息栈!

镇三关的视线只微微往城楼上一扫,即低声骂道:“他奶奶的,有埋伏!”

他想到了酒席之中菜里下毒,想到了姓马的可能当堂跟他掀桌子拔枪,想到了散席之后出了门即遭人围攻,却偏偏没想到将要出城的片刻,竟然会误入这样的陷阱。

还是自己过于大意,看见城门已在不远处,便放松了警惕,也是多少被酒宴上马氏兄弟一番四六不靠的招安论麻痹了神经。

马云芳分明比那宋徽宗行事还要狠辣得多!

只见四周巍峨耸立的城墙之上,瞬间架起了一排长枪,黑dòngdòng的枪管子居高临下,将城内被困的人覆罩在密织如网的she程视野之内。

两支马队迅捷地围拢到自家大柜四周。野马山的众伙计都暗自面露惊惶之色,但是惊而不乱,各自握紧手中的枪,看向大掌柜。

镇三关的锐利视线迅速扫到了内城城楼的she孔之上,竟然架了好几挺机关枪,马云芳果然是要来真的!

大头兵们将长枪架于she孔,大半个头颅和身体皆隐藏在雉堞之后,城内的人要想往上she击,很难杀伤敌人;而敌人居高临下,瓮城之内一片旷野,毫无遮蔽和掩体,那是一扫就扫倒一大片!(1)

黑狍子凑近大掌柜,低声问道:“当家的,咋办?打还是不打?”

镇三关漆眉紧锁,没有应声。

打?怎么打?这形势,只要放枪,就是要被全歼的下场啊!

四下里扫了一眼自己带的这三百来人和三百来匹马,正要寻思可能的出路,视线之内忽然惊觉:息栈呢?

大掌柜猛然回头四面张望,面色yīn霾,低声吼道:“息栈?!……你们谁看见息栈了?”

众伙计面面相觑:“小剑客……他刚才还在呢……”

大掌柜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一阵兵荒马乱:这小羊羔怎么关键时刻又找不见人了?跑哪儿去了?

早知一定会遇伏蹈险,今日真不应该带他出来!这娃子要是陷在了城内哪个犄角旮旯,单人独骑中了埋伏,岂不是凶多吉少!

马鬃山那一伙人中,陆胖子气急败坏坐在马上,朝城楼上怒嚎:“他奶奶的你个王八羔子!赶紧开城门放老子出去!”

“刀疤彭”和城楼上站的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此时一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陆大膘子,放下枪下马受缚,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姓陆的忌日!”

陆胖子大怒:“贼你妈!马云芳那个狗娘养的东西,竟敢设计害老子!我cao他祖宗十八代!!!姓彭的你个乌guī王八变的,赶紧放老子出去!!!”

陆大膘子把自打娘胎里学会的所有骂人骂街骂娘词汇全部招呼了一遍。四下众人听得一愣一愣,都只怕这胖子把楼上那些大头兵给骂急了,这一jiāo起火来,这帮人的命就全jiāo待在这儿了!

镇三关策马上前几步,朝城楼上的彭团长高声喊道:“马军长既是请俺们几个绺子的人来此赴宴,今儿个又来这么一出,到底啥意思?!”

“哼!你们这一群匪类,也配跟我们军长同桌共席!今儿个就将你们关门打狗,一并歼灭,以后这河西走廊就全是我们马军长的天下,还轮得到你们这些宵小在这儿横行祸乱!”

“马军长他人呢?咋个不见出来说话?”

“哼!我们军长是什么人,怎会出来跟你讲话!马军长等着提你二人的人头送去下酒!镇三关,赶快弃械就死吧!老子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马云芳他要是真想要老子一条命也好说,你开城门把俺这手下的弟兄们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