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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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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贯的套路,天生的气场摄人。

息栈知晓,堂下那位一定会招供,自己当时都扛不住大掌柜的凌厉气势,更别说眼前这个怂蛋了!

果然,堂下之人的身子被拖出门坷垃之时,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当家的俺说实话,俺说实话啊啊啊!!!!!小人名叫马二奎,是马师长派我来的,马师长啊啊啊!!!”

“呵呵,原来是马大师长,派你来俺绺子做啥?”

“让俺来把这小红马给送回来啊!!!”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乐出了声。两军对垒,马丢给你们了,上好的一匹良驹你们自己不留着,竟然还给俺们送回来,有这么和睦友好的剿匪正规军没有?

一旁的黑狍子早就忍不住了,cha嘴吼道:“狗娘养的快说实话!那姓马的派你来gān嘛?是要刺查探路还是要摸黑cha人?老子这枪管子好几天歇火没点人呢,说的不对老子就点了你!”

“真真是让小人来还马的啊!”

“放屁!没听说过马家军的缴获了俺们的马,还他娘的巴巴地给送回来的!”

“师长大人是这么说的,是,是,真的是这样说的!”

丰老四问道:“马师长他让你来还马,有何目的,有何用意?就仅仅是还一匹马?”

“是……是……”

huáng脸书生眉心微耸,面不改色,悠然笑道:“那‘劈叉’之刑,受刑之人死状无不惨绝人寰,满树桠子挂的都是ròu块血块,啧啧,那是遍地落红啊,树梢上落着一群一群的秃鹫,啄食那些血块子……”

“别,别,小人招了,小人招了啊啊啊啊!马师长是让俺来将这马还给那位小剑客的啊!!!”

“还有呢?”

“还有,还有,给小剑客递一封信,一封书信……”

众人一听,都有些惊诧,纷纷看向坐在一旁的息栈,看得息栈亦是一脸莫名。

镇三关皱眉问道:“书信在哪儿?”

“在……在……小人裤裆里fèng着呢……”

黑狍子气哼哼地骂道:“狗娘养的还挺jīng,怪不得老子刚才搜身搜了半天,啥也没摸到!”说罢过去在那人的棉cha裆子里翻找了半天,扯开一块补丁,翻出一张信笺。

这马二奎自山脚下赶着车子路过,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之时,就被步哨盯上。对不上黑话口令,随即被一群土匪拿着大刀追砍,吓得跌跌撞撞掉头逃窜,一脚踩空跌入山涧,在冰水里泡了个透心凉!

碎花诗笺被水浸透,裤裆里一揉巴,变成了湿乎乎的一团烂纸。满满一页的秀丽小篆,本就笔画繁琐,这会儿墨迹斑斓,黑黢黢一坨,已经丝毫看不出字迹和本色。

一团烂纸被丰四爷拿在手里,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也没端详出个所以,纳闷地问马二奎:“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话?”

“俺也不知道啊,俺真不知道啊,那上边儿的字俺一个都不认识啊啊啊……”

“马师长究竟怎样跟你吩咐的,到底要做什么?”

“马师长就是说,说,让俺将马还了,若是能见着那位小剑客,就将书信悄没声息地转jiāo给他,说小剑客看了书信自然就明白了,再让我递话出来……俺知道的全招了啊啊啊,大当家饶命啊!!!”

整间屋子里的十几双眼睛,这时候齐刷刷盯住了息栈。

哎呦喂,这算咋个一回事啊?

藕色染窗,藤影拨尘。

话说那一日,马俊芳前思后想,如何能与息栈表明身份,又能避人耳目,不被他人窥知。于是提起毛笔在笺上题诗一首,工工整整的一笔小篆,西汉初年文人的时兴:栈桥晴雪,露亭观山。莲舟唱晚,对月贪欢。

清鸣凤语,柳岸拂鸾。剑气沉喑,诗酒茶烟。

横波匀黛,粉颈玉肩。水静风止,鸟寐花眠。

青衫燕袖,天外贤禅。艺绝六郡,色冠长安!

略一思索,在诗末又补了四句,这些日子里镌刻心底的一腔悔意伤qíng,不知能与何人诉说:桑梓故人,悔误前缘。执手画眉,旧昵新颜。

乱世偷生,望穿危栏。唯盼君睇,湘竹染斑!

东宫之主宠极之时,作予青衫少年一阕乐诗,后流出宫外,为世人惊艳,在市井被越女歌姬纷纷传唱。

这诗,嵌进了他的名,他的字,他的剑,他的人,他的灵秀妩媚,绝代风华……

往昔的嬖幸恩宠,此间的旧qíng别意,天知,地知,他二人知!

那小剑客若不是鸾亭也就罢了,若当真是鸾亭,如晤此诗,定能领会其中深意。

第四十九回.挥剑斩qíng表忠心

镇三关绺子里的聚义厅内。

一团烂纸在堂上传递了一圈儿,最后递到了息栈手中。绵软苏烂的纸张,斑驳破碎的字迹,书信没有抬头,没有落款,除了零星一两个字依稀能辨,其余皆化为一团团墨点,无从可寻。

息栈听那马二奎叽咕了半晌,终究忍不住,当着众人厉声问道:“马师长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与我传递书信?他究竟要做什么?”

那马二奎亦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少年:“呃……小人也不知道啊……”

这厮心中估摸是在想,他娘的,俺马二也跟你素不相识,谁知道你是哪一号啊,俺就是个倒霉催的,被师长派了这么个要命的差事!

“你家师长那日在玉门关城头被我劫持,还戳了他两刀,他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作甚?”

“呃,就是让俺送个信呐,没说要害你啊……”

“胡说!我戳他两刀,他还将我的骕骦马还来,哪有这样的道理?此间分明有诈!”

息栈这话不仅是对马二奎说的,也是说给大掌柜和其他“四梁八柱”听的。

两军对垒,胜负难分,那马大帅又在玉门关设下埋伏,差一点儿害了大当家的xing命,两家这时是前仇新恨,势不两立,怎可能私下互通书信?如今在堂上这姓马的家奴竟然说马师长要给他息栈递信,这简直就是要让大伙误会自己,身为一名贼寇,竟然私通朝廷正规军?!

当年高皇帝部下谋士陈平,即是以重金收买,使出反间之计,离间项羽君臣,使楚霸王疏远了亚父范增,致其忧愤病死,项羽最终败亡。

今儿个这马家军难道是想故计重施,拿这一出下三滥的反间计暗算小爷不成!

息栈抬眼看向镇三关,正对上男人一扫而过的淡然目光,想从男人眼中读出些微qíng绪,却落空了。

大掌柜并没有开腔,倒是丰四爷开了口:“小剑客,你此前可认识这位马俊芳马师长?”

“不识此人,只在那日宴席上见过。”

“鄙人听说那一日当家的在玉门关遇伏,你劫持了马师长,救了当家的。那马师长身边应该有不少警卫扈从,你是怎的恰巧就劫了这人?”

军师的话戳中蹊跷之处,息栈连忙答道:“当日那马师长散席后追了出来,与我问话,城门落下,将我关在了内城门之里,我见当家的陷于瓮城内,危急关头想不了太多,才劫持了那个姓马的大官……”

“马师长找你问什么话?”

“……嗯,问我姓甚名谁。”

“他为何要打听你?”

“我不知晓,当真不知晓!……或许,他识得那个王小七,因此……”顿时回想起在安西城鼎丰楼上的遭遇,莫非又是这个yīn魂不散的小七崽子惹得一身是非?

丰老四的两枚jīng明细目深深看了少年一眼:“马俊芳若是识得王小七,怎么还会打听你姓甚名谁。”

“……”

息栈急于辩白,心中郁闷。这马师长好生奇怪,说话吞吞吐吐,墨墨迹迹,含含混混,当日纠缠盘问也就罢了,如今还搞出个还马的闹剧,端的是给自己找麻烦!

想跟男人喊冤,无奈碍着这一圈儿人的视线,要紧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遥遥望着大掌柜噘嘴皱眉,咬牙切齿。

大掌柜默不作声地从息栈脸上收回视线,回转过头看着丰老四,微耸的眉峰分明是在探问:这他娘的到底是咋回事?!

丰老四伸手拽了拽自己的一撮小胡子,没有答话。这书生每次故弄玄虚的时候,就喜欢鼓捣自己的胡子。经年累月,拽啊拽啊,就将下巴上那几根毛儿给拽成了这一副惨淡萧条的模样!

镇三关面色渐沉,低声说道:“四爷这儿还有话没讲完?”

丰老四撇撇嘴,看了大掌柜一眼,眼神分明是在说,我不讲自然有我不想讲的原因!

“说说看?”

“呃,这马俊芳也许只是一时xing起,动了什么歪念头,打听小剑客……”

“……啥意思?”

丰老四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不敢白大掌柜,就只能朝着房梁喷she冷箭:你这人还非要让丰某把话说这么明白!实话说出来了您不慡了,谁兜着啊?

“嗯,当家的,鄙人听说……鄙人只是听说,这马大师长本是个庸碌之人,吃父辈的军功老本儿,才混上个师长的头衔,平日里就是抽抽鸦片,蓄养了不少女人,且据说还有……龙阳之癖……”

“啥玩意儿?有啥癖?”

这文绉绉的词儿大掌柜还没听明白,座下一旁那二位聪明透顶的慕红雪和息栈可都听懂了!

慕红雪颇为同qíng地垂下了目光,眼角暗暗窥视大掌柜的表qíng。

息栈脸色怔然发红,又气又窘,简直想扑上去堵住丰老四的嘴巴!急急地看向男人,俩人目光一对,大掌柜这时似乎才恍然了悟,挑眉惊诧地盯着他。

丰老四那话本来是形容马俊芳,可是如今传到镇三关耳朵里,这分明也是在说他自己么!这一戳果然是戳到了软肋。

大堂之上气氛迥异,四下里鸦雀无声,众人各自在心里琢磨,其实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文盲,没上过学堂,压根儿就没读过《战国策》中魏王与龙阳君的典故。

坐在丰老四下首的黑狍子这时端然憋不住了,抻过头去低声问道:“四爷,你刚才说啥,啥是龙阳之癖?”

“与你这厮无关!”

“说说呗,有啥啊!是嫖还是赌啊,放局子还是压裂子,你也至于这神秘兮兮的!”(1)

“……鄙人就是听坊间传言,马家军的马师长不仅蓄养女子,以前也养过不少男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