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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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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大掌柜警醒,反应迅捷地抓枪上膛,瞄准来人。

息栈抬头一看,赶忙一把拽住男人的枪管子:“别开枪!”

眼前一匹骏马之上,端坐着马俊芳马大师长,硬朗的大壳军帽之下,一双细长俊目淡漠如水,开口说道:“这里离玉门关才有多远,怎的就不跑了?继续跑啊?”

息栈惴惴轻声答道:“当家的累了,歇个脚。”

“哼!……”马俊芳策马上到二人跟前,不乐意看见那俩人亲亲密密抱在一起的样子,两眼遥遥眺望远处的河滩,嘴里就像是在自言自语:“玉门关以西有外贼来犯,军长大人现下也顾不上你们。派了本师长麾下三个连队出来搜捕。一队往西去了石包城,一队往南去搜祁连山小路,还有一队就在你眼前……你知道往哪里逃了?”

息栈低声回答:“知道了。”

“知道了就赶紧逃,在这里做什么?就这么等不及……”

马师长没见着活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大方,根本不屑于与个身份低贱的土匪头子争小亭儿。今儿个真见到息栈与大掌柜抱在一起,那个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架势,这心里顿时如同煮开了一锅醋,“咕嘟咕嘟”地冒泡泛酸,简直忍无可忍。

心中万般不甘把这么乖巧可人疼的小鸾亭拱手送人,胸中那两瓣子心房狠狠对掐了几个回合,掐得心窝绞血,终究还是酸溜溜说道:“亭,我今日算不算有恩于你?你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知道日后应当怎样报答?!”

“唔,师长大人……”

“记得改日来见我!”

“我,我……”

“你若不来,就是不认往日的qíng分!

“唔……”

“哼!……”

马俊芳怒目瞥视一眼躺靠在息栈怀中的镇三关,狠狠别过头去,昂起下巴。

胯下那匹骏马到是真配合主人的心思,肥硕的屁股一扭,冲着息栈和大掌柜很傲娇地甩了甩尾巴,走了。

马师长手下的副官策马追着问道:“师长大人,这人不抓了?”

“抓什么?人已经跑了!”

“跑,跑了?”副官眼瞧着地上那俩人,顿时怀疑自家师长是不是患上了日盲症!大烟膏子抽多了,脑子癔症了!

马俊芳本来就一肚子醋火,怒道:“你想抓?你打得过他么?我是打不过。不然你去试试是那小土匪的剑硬,还是你的脖子硬?”

大头副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梗,又瞧了瞧息栈背上的一把凤剑:“呃,算了,老子的脖子长得挺嫩乎的,不拿它试剑了……”

“哼,回去知道应当怎样说?不然军长大人要活埋你们,可不关本师长的事!”

“是,是,是,知道,知道。土匪头子跑了,跑了,没追上,没追上……”

马师长的队伍一溜烟走远,遥遥地只剩下一群肥嘟嘟的马屁股。

息栈心里合计,刚才玉门城的东门突然开启,时机“配合”得恰到好处,殿下还是嘴硬心软,有意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这时低头小心翼翼地瞧男人的表qíng,大掌柜眉心拧在一处,两睛一翻,嘴唇紧闭成一线,别过头去没搭理息栈。

“唔,当家的,你别生气……”

“唔,我们先回绺子去,我回去与你解释,你别生气么……”

男人自始至终不吭声,也没张嘴问“你与那姓马的私下搞什么鬼”。

小凤儿其实更习惯看大掌柜每每因为马师长的挑衅而吃醋发飙,直接破口大骂,自己挨两句骂让男人泄泄火,这厮也就消停了。

这样不闻不问,冷着脸,反而让息栈更加心虚。

第八十六回.日暮chūn光云水处

息栈与其余各股参与劫法场的伙计们,几天之后都陆陆续续回到了野马山。

本来已经做好了与男人同日赴死的准备,这一趟不仅成功地救出了大掌柜,自己这边儿也没什么伤亡,着实让息栈都有些意外。

因了要躲避官兵的搜捕,又要避开玉门以西马家军和盛家军开战的战场,息栈不得不带着大掌柜改走偏辟小道,风餐露宿,栖息山野。

大掌柜的伤口有些感染,经不住长途颠簸,半道儿就开始发高烧。缺衣少药,小凤儿只能用泉水给他降温,又把自己的皮袄扒下给男人穿上保暖,自己快要冻成个冰葫芦。

终于回到绺子,众人见二当家将大当家平安带了回来,自然是欢天喜地,举寨庆贺。慕红雪把息栈拉到一旁悄声说:“二当家,你猜我当日在城里瞧见谁了?”

“谁?”

“饿,饿,饿,吃饱了还总是很饿的那个柳师长呦!”

“柳师长怎的在玉门城里?”

“他来劫法场啊!”

红姑奶奶掏出个小纸条:“喏,给你的信!”

息栈展开字条一看:

“大哥义弟:军务在肩不能亲往,实属身不由己,还请见谅。今已联络盛世魁部偷袭玉门,望能助你们一臂之力。若能救得人来,日后定有机会再见。若不幸失利,某来日定然率军再进玉门,报仇雪恨。”

字条没有落款,但是息栈一看笔迹就认得出,是许茂璋许军团长写的,与他给大掌柜写的借据笔迹一致。

原来那日息栈垂泪离去之后,许茂璋与眼镜参谋很是着急,筹划了半天,才想出这样一个歪主意。既然自己的队伍不能违抗军令擅自行动,咱可以“借”别人的队伍不是。

于是刘参谋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呱唧呱唧”跟盛世魁在电话里游说了一番,什么马家军将与野马山土匪开战,届时一定首尾难顾;什么玉门防守薄弱,有机可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盛大帅本来也没安好心,惦记着河西走廊,安西,敦煌那一块肥美的绿洲,被刘参谋说动,于是派所部带兵出了星星峡,打过了疏勒河。

小柳师长则受命去给盛世魁部做引路的向导,提前一天就摸进玉门,寻好埋伏的地点。

柳宝胜当日就趴在正对刑场的一排民房顶上,从粪筐里掏出散碎的零件,“咔咔咔”装成一把长枪。刑台上那几只企图枪击大掌柜的兵崽子,就是被柳师长眼明手快毙掉了。

打着打着,发觉怎么隔壁屋顶上也有动静,子弹还专门追着自己开火的线路,配合还挺默契。自己明明是单兵作战,咋好像还带了个同伙似的?

小柳师长伸脖子一张望,正对上了趴在隔壁房顶上也在伸脖子寻么的慕红雪。俩人自此汇合一路,打起枪来格外jīng神抖擞。

息栈这才知道红匪军的兄弟们还是惦记着大掌柜,并没有在危难关头撒手不管。这些日子心里还一直怨念许茂璋忘恩负义,现在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误会了他们。

大掌柜伤得不轻,小凤儿不眠不休,日夜照顾。男人身躯上遍是钢鞭和烙铁留下的nüè迹,简直像脱掉了一层皮,遍身血红,各处都能看到翻luǒ的焦皮烂ròu。

息栈每日给大掌柜清洗和涂药,涂一次药就恨不得要掉一次眼泪,把男人烦得要命,嫌他唧唧歪歪,婆婆妈妈,像个长了把子的娘们儿。

大掌柜最不慡的就是牢子里吃不到羊ròu,喝不到烧酒,这会子出了牢房才发现,还是吃不到羊ròu,喝不到烧酒。

这厮爱吃的食物全部都是发物,哪一样也不能吃。息栈每日就给男人做青菜粥,吃粥吃得某人嗷嗷叫:“老子再吃这玩意儿,就快长成一颗青菜头了!老子要吃ròu!!!”

息栈每次都要抱着人哄很久:“等你伤口好了就喂你吃ròu好不好呢?乖,听话……”

小凤儿烹的菜粥是用jī汤熬成汤底,白米煮得很烂,几种小菜涮熟,再点上芝麻香油,拌入姜丝葱丝,粥里还卧着一只软乎乎的溏心jī蛋。

小凤儿这么jīng心伺候,多少也是出于某种心虚,一直在心底合计,不知应当如何跟男人jiāo待实qíng。这实话说与不说,总之醋缸都得发飙。

男人吃饭吃得不香,小凤儿就端到嘴边一勺一勺地喂。

大掌柜皱眉:“这青菜咋吃着这牙碜!”

“牙碜?五爷他们种的呢,你以前每次吃可都说好吃的。”

“那是因为老子那时没有被人bī着天天吃!”

“唔。”

“老子要吃爆焖羊羔ròu,不然老子就不吃饭了!”

“唔,好,给你吃。”

息栈将碗筷搁上灶台,栓好门,关好窗,脱下靴子,爬上了炕,坐在男人身旁,开始脱衣服。

脱得光溜溜的,麻利儿跪到男人身边儿:“唔,羊羔ròu,你吃……”

大掌柜忍不住乐了:“哎呦,羊羔儿,今儿个咋了,老子还没怎么着你呢,你自个儿就先扒皮了?”

息栈撅了撅嘴,拉过男人的两只手,放到自己身上。

厚实的掌心抚摸上身体,很暖,热烘烘的,被窑dòng中的一缕寒气儿激得有些发冷的皮肤,立时就觉得妥帖舒服了。

息栈躺倒在大掌柜身旁,侧过身来,嘴唇轻轻蹭着男人的肩膀。似乎是生怕男人胳膊疼够不到人,炕上蠕动了几寸,紧紧地贴上来,自己的身体展露给男人。

大掌柜诧异地挑起眉毛:“呦喝……今儿个小láng崽子咋这么乖呢?嗯?”

“唔……”

“哼哼,你是有啥事儿吧,啊?”

“你不是要吃羊羔ròu么,你先吃么……”

大掌柜咂吧了咂吧嘴,暗想:老子是很想啃了你,可是今儿个,老子这身子骨儿,他娘的,还是不太舒坦硬朗,咱就不能改天?

但是这话可不能对小凤儿讲出来!某男人还从来没有过在炕上对方都扒了裤子眼巴巴等着,自己这边儿再打退堂鼓的,这也忒丢人了!

老láng正在琢磨要不要下嘴,盘子里那只爆焖羊羔儿自己已经等不及了,焖到快要爆了,这时候爬起身来三下两把给男人脱掉了裤子,小心地搬起两条大腿,一头扎进胯间,啃了起来。

老láng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是俺吃你还是你吃俺?你急个啥啊?!

息栈刚给男人洗过澡,洗刷掉牢房的腌臜晦气,里里外外都涮了个gān净,鼻尖唇畔触到的是香糙猪胰子的淡淡气息。只是小凤儿的鼻子忒灵,怎么洗总还是觉得,男人身上有股子血腥味儿,愈合的和没有愈合的伤疤,遍布满眼,触目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