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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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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霁给温常世看他脚踝上的淤青:“你看,你昨天这么暴躁。”

他的故事比温常世想象中合理一些,还有脚踝的物证。能让温常世考证的细节不多,但喻霁表情镇定,语气温和,每个字都非常有说服力,如果喻霁说的不是真话,他一定很擅长骗人。

喻霁又说:“以前的情况有些复杂,现在跟你讲,你也不一定能记得住,等你想起来,你自然会明白的。”

这句话,喻霁说得诚挚,言语中却又像隐喻了别的意思。

温常世醒过来以后,大脑运作不大顺畅,他怔了一会儿,内心的直觉知道喻霁没有完全说真话,一时间却又找不出什么漏洞。

“你先躺下吧,”喻霁按了按温常世的手臂,说,“让医生给你看看病。”

两人僵持了五分钟,温常世暂且退了一步,他坐回床里,头靠着床头柱子,闭目养神。

喻霁只微微松了一口气,好歹温常世劝得坐回去了。至于温常世信没信,日后再议。

张韫之在喻霁的催促下,又帮温常世腿部迸开流起血的伤口擦拭消毒,简易缝合。

“可能有点疼,”张韫之说,“忍忍。”

温常世等张韫之帮他把伤口处理好了,对张韫之说:“我头很疼。”

张韫之扫了一眼他头上那个肿块,半真半假地说:“可能坠海的时候砸到什么硬物,脑震荡了,多躺着,别想事,慢慢会好的。”

温常世便闭嘴了。

张韫之把一个沾满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里,给温常世打了瓶吊针,拉着喻霁出去了。

喻霁和他站到一楼的走廊,张韫之面上的怒意才显现出来:“你弄了个什么神仙回家,差点勒死我。”

“不好意思啊,”喻霁诚心诚意道歉,伸手想碰张韫之脖子上的小伤口,被张韫之打开了,只好又加了一句,“我真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能爬起来。”

“他到底什么人,”张韫之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楼梯,问喻霁,“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连茂市掌权的姓什么都不知道?”

喻霁愣了一下,张韫之又说:“他肯定脑震荡了,至少是中度,不确定颅内情况,最好来我医院检查。”

“不行,”喻霁拒绝,他后退一步,靠着墙,缓缓地说,“我爸说宜市都有两路人马在找他呢,你医院附近那么多人和探头,我带他去市中心,不是带他送死吗?”

客厅窗帘拉着,室内十分昏暗,喻霁昨晚上没睡够,脸色和嘴唇都发白,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发烫。

张韫之是医生,没办法见死不救,他发现喻霁一点儿要把温常世送医的想法都没有,语气急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颅内情况不好怎么办?”

喻霁看着张韫之,没说话,待张韫之平静了些,喻霁才开口:“我想过。”

客厅的壁钟突然响了,敲了十二下。

喻霁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一些,没转身,背对着张韫之,轻声细语说: “什么都不记得的温常世、被手下带回去的温常世、死了的温常世,对我来说都一样,都没用。对他来说也是。如果温常世被把他扔进海里的人找到了,和当时就死了有什么区别?”

张韫之沉默了一小会儿,不愿再与喻霁争论,他挥挥手说:“算了,随便你吧。”

“温常世命大,不会有事的,”喻霁转回身来,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死了算我的。”

说罢,喻霁要转身回保姆房。他走到楼梯口时,张韫之又叫住了他:“不是,你为什么还把你小时候保镖那件事安他身上?”

保镖坠海都是喻霁八岁时候的事了,后来保镖也找回来了。邵英禄那一回还算讲道义,给保镖弄了新身份,送到了国外去。

“我想先把他稳住嘛,你看他刚才多吓人,”喻霁转过来,十分没办法地说,“但是又太紧张了,编不出故事。”

“这种故事经不起——”张韫之的话被喻霁打断了。

“——韫之,你管我的故事经不经得起推敲呢,”喻霁扶着楼梯,转头对张韫之温和地说,“只要温常世不提出异议,我们就能和平共处。”

张韫之看着喻霁,很少有地从喻霁的眼里看出了些显露着的复杂情感。喻霁在外头常是顽劣任性的,在他面前是随意自在的,仿佛生来就是无忧无虑,做什么都没有目的。张韫之现在想想,或许都是因为喻霁没遇到那个能让他有希望碰触到目的的人。

张韫之被喻霁赶去做饭。他做了一桌,回到保姆房叫喻霁吃饭,正好看见看喻霁在床边,颐指气使地吩咐温常世:“还有,在你恢复之前,什么都得听少爷我的。”

好像两人真的很熟一样。

张韫之跟喻霁才是太熟了,他一看喻霁跟温常世说话的样子,就忍不住怀疑喻霁和温常世根本是有什么私人恩怨的。因为喻霁很明显在趁乱占温常世便宜。

“听什么?”温常世问喻霁。

“每天上午保姆来打扫,你就去院子里的狗屋后面等着,我给你搬个小凳子,”喻霁说,“等你好一些了,你要做饭,我把厨师遣走了。”

“我不会做饭。”温常世说。

“学一下,”喻霁说,“我给你买书。好了别问了,你以前很乖的,我说往东你从来不往西。”

温常世大概被喻霁洗脑了,还问喻霁:“是吗?”

张韫之不想再听喻霁欺负人,看温常世水挂得差不多了,就帮他拔了针头,说医院还有事,明天再来看。

第6章

温常世的愈合速度令张韫之感到诧异。

被喻霁捡回家不过两多礼拜,温常世除了脑子没好,别的伤都康复得差不多了。倒是喻霁快受不了了,不止一次在半夜给张韫之发短信抱怨温常世脾气太臭,想把他扔回海里。

因为和温常世待在一块儿,并没有那么容易和平共处。

温常世脑子不好,要求却一样不少。除了前几天,在他还完全无法思考的时候,被喻霁骗了几句没还口之外,再往后的十来天,温常世每天都有新鲜的麻烦来困扰喻霁。

虽然没有对喻霁的说法提出质疑,但温常世大脑稍稍清醒了些后,喻霁就觉得温常世没信他的说辞。温常世不提出来,只是认为待在喻霁这里是他最好的选择,才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温常世并不把自己当保镖,他目无雇主,不愿意住保姆房,喻霁让他搬到了楼上客房;他讨厌人体接触,喻霁给他买了十几双手套

床垫太软了,枕头太高了,双层玻璃隔音太差,喻霁说话不够动听,温常世每一样都能挑出刺来。一点都不像喻霁想得那么好养活。

为了维持两人的关系,喻霁还要笑脸相迎,心态也从慢慢养着日后必有大有用,变成了只想快快将这尊瘟神治好了送走。

这天晚上,张韫之来喻霁家里,给有手有脚却都不做饭的嗷嗷待哺的两人投食。检查了温常世的伤口情况之后,张韫之站在客厅里大声地说:“你这种程度的脑震荡,最好还是来医院做个全面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