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谋杀陷阱 第2节

2020年1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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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山搓揉脸部,掌心因为油脂而闪闪发亮。头好痒。宽敞的会议室中只有一个小暖炉,但调查人员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却令人感到燥热。佐山伸展双臂,发出低吟。然而没有人问他:

不久,下班钟声响起。面向办公桌的人一脸兴匆匆地开始收尾,而打电话和客户洽商的人则“你怎么了?”因为不用问也知道。再说,发出低吟的人不只他一个。

关于仁科直树和桥本敦司的命案,调查进度可说是一筹莫展。因为几乎没有出现决定性的证据。查明桥本的车似乎是用来搬运仁科的尸体是一大收获,但是关键人物桥本已死,无法指望能够进一步地厘清案情。

至于雨宫康子的命案,也是相同的状态。无法判断她是死于自杀或他杀。有许多调查人员主张她可能是杀害仁科和桥本之后,认为自己难逃法网而选择自杀,但并没有出现任何证据替这项推论背书。

由于康子怀有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与遇害的两人血型不合,因此也有人认为,其实她的死可能和一连串的命案无关。而对于这两种意见,也没有人能够明确地予以反驳。

不过,关于康子少女时代的事情,警方倒是得到了一些多少值得令人玩味的信息。她的高中同学在东京上班,得知她的死讯而出面。那名高中同学知道康子没有告诉大学死党的事,而其中包含了她父母离婚的理由。

“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那名高中同学如此说道,流下泪来。

不过这些内容也不得不令佐山皱起眉头,怀疑是否有助于厘清这次的命案。调查当局想知道的是康子的现在,而不是过去。

从第一起命案发生至今约莫过了三星期,总归一句话,就是毫无斩获。

佐山的尸体接力说也处于遇上瓶颈的状态。就算桥本在厚木接下尸体,但被问到厚木之前是由谁搬运,佐山就举手投降了。佐山基于末永那一天在名古屋这个理由,认为他的嫌疑最大,但是找不到关键的车辆,所以不过是纸上空谈罢了。再说,假设真是如此,末永也不是主犯。

佐山替自己泡茶,顺便拿出另一个茶杯,拿着两个茶杯走到谷口面前。谷口刚挂上电话。佐山一将茶杯放在他面前,谷口便道谢道:“喔,不好意思。”他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疲惫。

“不能一一调查相关人士的车吗?”佐山一问,原本拿着茶杯送至嘴边的谷口,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但是他没有看属下一眼,只摇了一下头。

“不行。”说完,他啜饮茶水。

“果然不行。”佐山也啜饮一口。对他而言,这件事也不是非做不可。

“你是不是该放弃接力说了?有人开桥本的车,将尸体从大阪搬运到东京。我认为这样思考比较合情合理。”

“还有收据的事。”

“那张纸片吗?又不晓得那是何时的收据,太过拘泥这一点,反而会忽略重要的事物唷。”

“您听过‘抓住救命稻草’这句话吧?”

“当然听过,我们这一行总是这样的。但我希望这根稻草,是经过脚踏实地的一番努力后获得的成果,而你那种作法叫做乱枪打鸟。”

“我自认自己很脚踏实地。”

佐山想从谷口面前离开时,一名调查人员回来了。他劈头就说:“问到有用的消息了。”说完,他来到谷口身边,他正是调查钢笔的那个男人。

“经过脚踏实地的一番努力,似乎出现了成果。”

谷口看着佐山咧嘴一笑,然后面向那名刑警。“那家店在哪里?”

“在调布市××町,所以离MM重工的总公司不远,大约十分钟车程。一家叫做菊井文具店的小店,店面只有两间(约三点六公尺)的宽度。”

“那种地方有在卖钢笔吗?”

“当然有在卖,但几乎都是国产货就是了。老板说几乎卖不出去。所以对于难得上门购买的客人,他似乎记得格外清楚。这次的命案使得S公司制的钢笔成为话题,他记得自己店里最近也有卖出去,一查发票之下,发现命案发生之前果然有卖出钢笔。他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两、三天,最后在女儿的劝说之下,决定跟警方联络。”

这类的信息接连几天如雪花般飞来,这名刑警一一着手调查。然而那些信息都不可靠。几乎都是弄错钢笔的制造商,或弄错款式,更夸张的是误以为是原子笔。警方必须感谢一般民众的好意协助,但做好白忙一场的心理准备、四处奔走的调查人员的辛劳,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这下怎么样?”谷口趋身向前。

“制品肯定和用来犯案的凶器一致。我确认过发票了,日期是上个月十二号,所以是仁科直树的尸体被人发现的隔天,也就是包裹寄到桥本手上的前一天。”

“客人的衣着和长相呢?”

“问题就出在这了……”调查人员看着记事本说:“老板说他不太清楚对方的年纪,但好像是个土里土气的欧吉桑。”

“土里土气的欧吉桑?这什么玩意儿?”

“是,事实上当时顾店的是老板就读高一的女儿,因为老板在吃晚餐。”

“那,客人是晚上来的吗?”

“老阁女儿说是八点左右,因为老板当时在吃晚餐,所以就他女儿所说,她不太想和客人面对面,所以不太记得对方的长相。”

“但是她却记得对方是个土里土气的欧吉桑啊?”佐山说。

“是的。她说:‘对方身穿欧吉桑经常会穿的夹克,戴的金框眼镜也是落伍的奇怪款式。’没有看脸,这种地方却看得那么仔细,真是有她的。”

“夹克的颜色呢?”谷口问道。

“她不清楚是灰色、浅蓝色或淡咖啡色。但不管怎样,都是黯淡的中间色。”

佐山总觉得她对于颜色记得七零八落,但人类的记忆力实际上就是这种程度。因为她是高一的小女生,所以能够记到这样,假如是她父亲的话,应该会记得更模糊不清。

“要不要画肖像画看看……她记不记得对方的脸部轮廓呢?”

“她说对方是一般长相。”

“一般长相?”

“她说:换句话说,就是不宽不窄、不圆不长。”

“简单来说,”谷口皱起眉头,“就是她不太记得是吗?”

“很遗憾。我问她:‘如果再见到对方的话,认得出来吗?’她回答:‘不可能认得出来。’”

谷口搔了搔头,焦躁的心情溢于言表。“那个男人只买了钢笔吗?”

“不,还有蓝色墨水。”

有人移动椅子,发出“砰”一声。钢笔和蓝色墨水,这和那起命案的杀人手法完全吻合。

“蓝色墨水瓶吗?”谷口确认道。

“是的,男人买了两瓶。”

“两瓶?”佐山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