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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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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说,同学都叫他豆芽。

严俨有点发笑。

小孩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挨着墙找了个凳子坐下,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魏哥什么时候来?”

严俨收起笑容,把桌上的剪刀都放进工具箱里:“不知道。”

“真的会来?”

“会的。”

豆芽不信。严俨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长柄剪举到日光灯下看:“他今天不来,以后都别想来。”

话音刚落,厚重的玻璃门“咿呀”一声被推开,魏迟顶着一头刺猬似的发,大大咧咧地跨进来:“小弟,洗头!”亮晶晶的眼看也不看边上的豆芽,直接奔着严俨来。

严俨丢给豆芽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小孩呆呆坐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魏迟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镜台上,顺着严俨的目光才看见边上的豆芽。顿时蹦起三丈高:“靠!这小鬼哪里来的?”

严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来找你的。”

豆芽怯怯地站起来:“魏哥,那个……”

话没说完就被魏迟一通抢白:“出去!看到你我鼻子痛。”

豆芽往里缩了一缩:“魏哥,那台PSP你帮我留几个月,好吗?等过年有了压岁钱,我再买回去。”

“滚!买的时候你就跟我讲是压岁钱。”

“压岁钱嘛,提前预支一下呀……”

“你预支你爸不知道的?”

“他现在知道了。”

“你还跟我讲,你高一了,中考考好了。”

“我总归会上高一的呀。”

严俨“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魏迟的头发直往上竖,一路拖着小鬼往外走:“走、走、走!不要讲了,瞎讲有什么好讲的?”

两个人扭扭缠缠到了理发店外,严俨抱着臂膀坐在帐台后看好戏。豆芽是打定主意死缠烂打,一声声“魏哥”叫着,揪着魏迟的手臂不肯放。

魏迟死命要躲,坐在店里都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哥你妹啊哥!还呕爸咧!”

严俨低头一个劲地闷笑。后来也不知豆芽又说了什么,魏迟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初秋的习习凉风里,男人穿了件宽松的短袖汗衫,松松垮垮的中裤下头趿着双人字拖,歪着头叼着烟,手指上的银戒指螺丝帽一样的粗,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正经人,偏偏说话倒是一本正经:“说好了,考完试让你爸带着你一起来。否则,那台限量版的机子我回头就给你转掉。”

豆芽连连点头,魏迟表情很得意,大模大样地朝着小孩的头顶拍了又拍:“回去嘛,好好跟你爸认错。平时多听听话,功课搞搞好,懂吗?不要跟老头子板面孔,没有他你哪里来啊?笨,这个都不知道。”

他看到严俨在摇头,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严俨只管往手心里倒洗发水,等着他进来洗头。魏迟推开门,半边却站在门外:“严俨。”

严俨候在唯一一个还没有收拾的镜台边:“嗯?”

魏迟指了指方才放在镜台上的袋子,里面是一个饭盒:“宵夜,给你的。”

严俨有点傻。

魏迟也看到了严俨边上的台子,梳子、剃刀、剪刀都还端端正正地摆着。再看看地上,扫帚和畚箕整整齐齐摆在座位边,一口白牙就露了出来:“嘿嘿,你真的等我?”

严俨扭头往里间走:“不是。”

魏迟长长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倚着半扇玻璃门,冷不防拉长嗓子追着他喊:“严俨啊,那我的纸巾钱是不是可以抵掉了?”

里头把水龙头开得“哗啦哗啦”响,魏迟吸吸鼻子,悄悄把嘴角咧到耳朵根。

第2章

魏迟的店是去年五月初开的,开张的时候锣鼓喧天花篮遍地,鞭pào放得没完没了。路人驻足围观,小得不能再小的门面下,孤单单只站着个长头发大眼睛的小姑娘,捂着耳朵缩着头,被震天响的鞭pào吓得一动不敢动。

伙计们丢下客人跑出去看热闹,宽叔急得在屋子里跳脚。严俨很乖地为他端上一杯水,趁他低头喝水的功夫,飞快地往外瞟几眼,没看到他们说的小姑娘,却看到满满一地的pào仗,一根根竖在那儿,地雷阵一般。最周边是一圈首尾相接的满地红,“劈里啪啦”炸起厚厚一股烟尘,足足半小时也不见消散。

一个穿大红T恤的年轻男人在鞭pào阵里耗子似地蹿来蹿去,点得不亦乐乎。他不时被猛然蹦起的pào仗惊得“哇哇”乱叫,配合着手舞足蹈的动作,一张还算俊朗的面孔跟恶作剧的小孩一般兴奋,闪躲之间差点被脚上的拖鞋绊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