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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杨河立即窘迫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请求有多冒失,便站起来说:“那个,班总,我……”

“你不喜欢他?”

傅杨河一愣,说:“不喜欢。”

“为什么?”

“这哪有为什么啊,我对他就是没有爱的感觉啊。”

“喜欢你这么多年的人,断了他的心,你不后悔?”

“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傅杨河说,“但我其实是希望他好的,不想他làng费时间在我身上。说实在的,他挺优秀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不会单身到现在。有个这么优秀的人喜欢我,我其实也很高兴,所以万一他死心了,不再追我,没有人再爱我,我或许哪一天夜深人静了想起来,确实会后悔。但是我虽然不爱他,却拿他当亲哥一样,希望他能过的好。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他好,不想他làng费时间在一个不会给他爱的人身上。”

班觉贡布沉默了一会,说:“这个事……”

城里人太会玩,这个事他真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班总要是觉得为难,就……”

“行吧。”班觉贡布说,“也是善事一件,对两位老师都好。”

傅杨河激动万分,一下子冲过去要抱一下,察觉到不合适,改为握了握班觉贡布的手:“谢谢谢谢。”

“只是……”

“嗯,你有条件尽管说。”

“这个度我可能把握不好,如果这中间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举动冒犯了你,你不要生气。”

“哪能!”傅杨河信誓旦旦地说,“你肯帮我这个忙我就很感激了,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我相信咱们都是有分寸的人,可以彼此信任!”

“那张老师那边呢,你确定他会知难而退?万一他受了刺激,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不会,他今天是比较反常,平时不会这样。”傅杨河突然意识到今天说的这些可能会影响张跃在班觉贡布心中的印象,进而影响到张跃的工作,于是便说,“我这个发小,其实人特别好,他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再说了,都不是小孩子了,他比我还大两岁呢,心里也知道轻重,他今天对我用qiáng,那是心里有指望。如果他知道我的对象是你,会死心的。毕竟班总这么优秀的人,他肯定清楚自己比不了。”末了拍了一下班觉贡布的马屁。

“以后不好再喊我班总了吧?”

傅杨河一愣,讪讪地笑了笑。

“我也不喊你傅老师了,喊你杨河吧。”

傅杨河起了一身jī皮疙瘩:“随你。”

外头起了风,月光一点都没有了。班觉贡布拿了手电筒,说:“我送你。”

傅杨河也没反对,他来的时候绊倒了两回。

外头风很大,淅淅沥沥的竟然开始下起雨来了。班觉贡布说:“这边天气就这样,爱晚上下雨。”

“你回去吧,还有两步路,我跑一会就到了。”

班觉贡布却没停下脚步,只一边走一边说:“我给你的药,抹了么?”

“回去就抹。”

“别怕蹭到被单上,还是身体要紧。”

“嗯。”

他们到了楼下,楼梯里有灯光照着,班觉贡布就停了下来。风更大了,傅杨河伸手捂住了乱舞的头发。

“我回去了。”班觉贡布说。

“小心点路。”

“嗯。”

傅杨河看着班觉贡布走远,四处漆黑一片,只有他手里的手电筒照出的一道光,风很大,也很寒冷,他心想,这桥段多像大学生谈恋爱啊,送到宿舍楼下,依依不舍告别。

傅杨河回到房间,小唐说:“你可回来了,怎么样啊?”

“能怎么样,我老脸都舍了,他肯定不好拒绝我啊……哎,明儿再说吧,你赶紧回去睡觉。”

小唐看了看他,说:“也行。”

小唐走了之后,傅杨河关上门,往chuáng上一坐,坐了好一会,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那盒药膏,手指头挑了一点,淡淡的药味,抹在脖子上有些凉,过了一会,又有点热。

第17章 暧昧

在没见傅杨河之前,傅杨河在班觉贡布心目中就是大艺术家。

班觉贡布第一次看到傅杨河的样子,是看一个视频。

《风花雪月》的投资很大,作为这个项目的金主,参与人员自然也都要征询他的意见,几个主要负责人他都见过。项目刚开始筹备的时候傅杨河还在国外,总导演张宏亮就给了他一份傅杨河的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堆奖,虽然他对国内的舞蹈不算熟悉,但看到一溜的金奖,也知道对方是个大人物。

上网搜了一下傅杨河,看到他的代表作是《秦楚之约》,于是就搜了视频来看。不看则以,一看惊为天人。

傅杨河出生于戏曲名家,父亲傅年,母亲杨慧娜,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当今国内戏曲界响当当的名角。耳濡目染之下,傅杨河四岁登台,十岁便已成为知名童星,被称赞是天籁之音。十五岁变声,声音不复清脆,靠着扎实的形体基本功转学舞蹈。二十四岁蜚声国际,把中国戏曲同舞蹈结合起来,独创“杨河舞”,后成为中国古典舞第一人,包揽了近年来国内外所有古典舞大赛金奖。他的成名作《秦楚之约》,被国内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经典,秦国雄浑潇洒,楚国婉约风流,傅杨河难辨雌雄。

好的舞蹈总是有这种魔力,叫人看的心肝发颤,一身轻薄白衣的傅杨河,肌ròu轻薄,身形矫健,柔韧而有爆发力,班觉贡布看完,只觉得浑身要起jī皮疙瘩,心跳如鼓,简直想骂娘。

可如今这位大神要下凡,相中了他这个凡夫俗子,要跟他搞对象。

班觉贡布第二天早晨醒来,躺在chuáng上想了半天。

雨还没有停,但下的也不大,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窗户传过来,空气因此显得湿冷。

傅杨河趴在窗户上,看着玻璃上的水珠。水珠在玻璃上滑下来,留下一道湿痕。他朝窗户上哈了一口气,玻璃便模糊了一片,他白皙的手指头在玻璃上画了几笔,便画了两个心。

然后中间一道划过去,一箭穿心。

“找我?”

简单的两个字,利索gān净。

傅老师回头一看,就看见肖央嘴里噙着牙刷,头巾绑着头发,端的是唇红齿白少年郎。

“央央啊,”傅杨河笑眯眯地说,“傅老师要感谢你啊。”

肖央撇撇嘴,蹭了嘴角的牙膏沫:“现在才想起来?”

“昨天不是头昏脑涨不清醒嘛,”傅杨河笑眯眯地说,“你们几个,关键时刻还是你有良心,说吧,让老师怎么谢你。”

“以身相许吧。”

“换一个换一个。”

肖央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来,欠着吧,等我想起来再说。”

说完人就走了。傅杨河看着他背影消失,扭头对小唐说:“其实这小伙子不错,如果再年长几岁,我也就收了。”

“原来你是少女心,”小唐说,“肖央在学校里的时候可是万人迷呢,到了咱们团里,底下好多小姑娘喜欢他。”

“只有小姑娘喜欢?那老姑娘呢?”

“成熟点的都会喜欢张老师啊,再不然就是孙雷啊,阳光健壮傻直男类型的。”

傅杨河心想,原来他是少女心,可是电视上那些小鲜ròu明星,他都无感啊。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喜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一类,简单的,真实的,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浸yín和特意的包装。

小唐看见他枕头上淡褐色的药膏,便问:“班总给的药,你抹了?”

傅杨河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洗漱完下楼吃饭,就碰见了张跃。傅杨河看见张跃扭头便走,张跃却拽住了他,说:“别走啊,我给你道歉的。给点面子,你也不想人人知道咱们俩吵架了吧?”

“我跟你吵不起来。”傅杨河把托盘放下,就近坐了下来。张跃就端着盘子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无奈地说:“是啊,你连架都不跟我吵。”

小唐他们在隔壁桌子上吃饭,眼睛却都盯着他们看。旁边有几个厂里的gān部,也在这个小食堂吃饭。傅杨河看见班觉贡布进来,本来要风骚地招他过来的,人都站起来了,突然害臊了一下,又坐下了。

张跃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班觉贡布走进来。

不止他看到了,小唐他们也看到了,小唐筷子夹的包子都掉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班觉贡布没穿藏袍的样子,他穿了件黑色运动外套,藏青色的牛仔裤,黑色运动鞋,虽然一身黑颜色,人却显得年轻了许多,硬朗冷峻,眼睛显得更亮,一副jīng血旺盛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