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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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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喷到班觉贡布的胳膊上,很轻微,但是异常苏痒。这种苏痒和伤口轻微的疼痛杂糅在一起,有一种叫人难耐的感觉顺着胳膊往上爬。班觉贡布的喉头动了动,沉默着没有说话。

傅杨河这一次动作更轻微,他以前也磕破过,知道这种擦破皮又有点沁水的伤口其实是最疼的:“我以前学跳舞的时候也摔伤过,就左腿膝盖一大块,擦破了皮,但是没流血,也就没怎么管,结果半夜疼的睡不着觉,第二天起来,发现结了痂,黑黑的一大块,半个月才好。”

“你以前学跳舞的时候,经常受伤么?”

傅杨河就笑了,眼睛却异常专注地看着伤口:“学跳舞的哪有没受过伤的,腰,腿,关节,都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不过也看人,我就是初学的时候心里憋着一股气,爱用蛮力,所以受伤就是家常便饭,受了伤就不能再练,其实得不偿失。”

他说着就又笑了,放下棉签,转身去拿了创可贴过来:“后来自己慢慢就悟出来了,更注意保护自己,也就很少再受伤了……好了,胳膊肘也贴了,你要少弯胳膊。”

班觉贡布将袖子放下来,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你这身衣服很好看。”

“嗯?”傅杨河愣了一下,说,“随便找的一件,不是很合身,穿的也不伦不类。”

“你要喜欢,我让人给你量身定做几件,你穿藏装很好看。”

大概是被班觉贡布夸奖了,他心里有点美,竟也没拒绝,含糊地应了一声。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过去开了门,见张跃在门口站着。

傅杨河心里五味杂陈,说:“我还以为你要睡在庙里呢。”

“庙里面求了个东西,”张跃说着递了个东西给他,“给你的。”

傅杨河还没伸出手来,不知道班觉贡布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替他接到了手里。

“嘎乌。”班觉贡布说。

是个银盒子,上头刻着寓意吉祥的花纹,雕刻繁琐,做工极为jīng美。张跃的眼睛扫了他们两个一眼说:“保平安的,没别的意思。”

班觉贡布看了看,jiāo到了傅杨河手里。傅杨河看了看,握在手里说:“谢谢。”

张跃神色似乎很疲惫,摆了摆手便走了。傅杨河关上门,回头却看见班觉贡布直勾勾地看着他。

傅杨河挑了挑眉毛,问:“怎么?”

“他的东西,你也敢收,你不是要断了他的念想?”

傅杨河就笑了,说:“他在寺庙里呆了一天,送我个东西,自己先说了没别的意思,我如果不收,也太不近人qíng,我们俩虽然不是qíng侣,却是亲如兄弟啊,我有分寸……咦,你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吃醋?”

他说罢自己就先笑了。班觉贡布说:“傅老师真会开玩笑,我是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吃醋。”

傅杨河听他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便抬头去看班觉贡布,班觉贡布却已经转身去了洗手间,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说话,把这个嘎乌也放进了包里面,顺便把桌子上的碘酒和棉签收拾了。刚收拾好,就听见洗手间里传出了哗哗啦啦的水声。

他往沙发上一坐,忽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

今天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小唐顺便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发在了微博上。大半天没登微博,一打开就有上千条的评论了,点开一看,无一例外,全是“好帅”、“好好看”、“美男”之类的夸奖。傅杨河正看得心花怒放,手机忽然响了。

是他妈杨慧娜打过来的电话。

“你到西藏这么久,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打一个,我不给你打,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主动给我打一个。”

“到的时候不是给你发过短信么,我在这边一切都挺好的。”

“你就还是这个老样子,”杨慧娜语气有些不悦,“你爸打电话到我这边来了,说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是怎么回事?”

傅杨河抿了抿嘴唇,说:“我把他拉黑了。”

电话那头就沉默了一会才说:“偶尔也跟他通个电话,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心里还是爱你的。”

“哦。”

“你又哦,”杨慧娜说,“傻儿子呀,你想想,你不理他,难道以后他老了不能动了你就能逃避赡养他的义务?只会把你爸爸的财产便宜了那个狐狸jīng!”

“我不贪他那点钱,也不打算要,他爱给谁给谁。”

杨慧娜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声调却依然柔和,说:“你就傻吧。他就你一个儿子,财产不给你给谁?难道全给那个郑玲红?你不为自己,就为了我着想,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你爸爸跟我结婚的时候有什么?要不是我们杨家帮衬着他,他要不是我杨慧娜的丈夫,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名利和地位?我当年捉jian在chuáng的伤痛,难道你都忘了?”

杨慧娜身为戏曲大家,气质是一等一的好,也养就了她五十多岁依旧清丽柔和的腔调,即便生气,那声调也是温柔的,却透着倔qiáng和执拗:“他如今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好,开始想儿子了。就不说傅家的财产,就光论你们父子亲qíng,你也不该对他太狠心。他对不起的人是我不是你,他虽然不是个好丈夫,却是个好父亲。”

“那我给他回个电话。”

傅杨河挂了电话之后,沉默良久,翻出他父亲傅年的电话,从黑名单里删除之后,都拨出去了,又挂断了,把手机往chuáng上一扔,才发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他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班觉贡布拉开门出来,腰间系着浴巾,又露着他一身结实雄浑的腱子ròu。

傅杨河却没心思欣赏帅哥的身体,只担心刚才他说的话班觉贡布听到了多少。班觉贡布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问说:“你不洗么?”

傅杨河从包里拿了一套替换的衣服出来,说:“这就洗。”

他说完就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洗手间里一团雾气,是水湿的,到处都是班觉贡布刚才洗澡留下的气息。他一边刷牙一边伸手擦去了镜子上的白雾。刷完牙他脱了衣服,要往架子上放衣服的时候,却看见班觉贡布的衣服搭在上面,最下面是外袍和裤子,再往上是内衫,而最上面搭着的,是一条对他来说十分宽松的大号内裤,黑色的。因为是纯黑色,所以一点点的污渍也十分明显。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架子不大,也就一层可以放衣物,已经完全被班觉贡布脱下的衣服占领。他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搭在了班觉贡布的内裤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心虚的很,拉开门便进浴室里面去了。浴室里水汽更重,架子上摆着一整套的沐浴品。酒店提供的是小袋的香皂,那香皂的香气却很浓郁,充斥了整个浴室。热水从他的头顶浇灌而下,身体因为热水的突然刺激而颤抖,他抹了一把脸,伸手拿过一袋香皂,不知道是手滑还是什么原因,接连撕了几次都没能撕开一条口子。浴室顶上的光因为水雾变得朦胧,他盯着那包装袋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可以撕开的地方,最后只好放弃了,将那袋香皂又放回了架子上,却在那架子的一角,发现了用剩下的半块香皂。

半块香皂,还是水湿的,是班觉贡布用剩下的。

傅杨河在热水中垂下头来,热水浇在他的头顶上,然后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淌,流过他的脖颈,脊背和胸膛,他伸手拿起了那半块香皂,从脖子开始涂起,涂过他的胳膊,脖颈,一直到全身各处,那香皂的香味迷惑了他,热汽熏着他的脸庞,热水笼罩着他的身体,香味迷惑着他的心神,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燥热和悸动,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喊道:“杨河。”

傅杨河愣了一下,立即关了水,静下来朝外头听了一会,听到班觉贡布又说:“你电话响了,是你家里人打过来的。”

“哦,知道了,不用管。”

“打了三次了,好像很急,你要不要接一下,或者我替你跟对方说一声。”

“那你替我接一下吧,”傅杨河说,“就说我洗澡呢,等会回电话。”

然后他就隔着门听到班觉贡布说:“伯父,您好。”

原来是他爸爸傅年打的。

“……杨河他洗澡呢,我让他等会给您回吧……我是他朋友……嗯,好的,伯父再见。”

傅杨河赶紧擦gān了身体穿好衣服出来,问说:“我爸爸打的么?”

班觉贡布人已经在chuáng上躺着,见他出来便坐了起来,说:“我觉得令尊好像有点误会我们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