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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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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张老师有些打哆嗦,一摸,才知道他发烧了。”huáng静晨说。

傅杨河yīn沉着一张脸看着张跃,张跃说:“不碍事。”

“你知道在高原上发烧会有什么后果么,严重的话会引发肺水肿甚至脑水肿,小命都保不住。起来,去医院。”

“那你陪我去。”

“起来起来。”傅杨河有些不耐烦地说。

张跃立即喜笑颜开,起chuáng穿了衣服。班觉贡布进来,问:“张老师病了?”

“发烧了。”傅杨河有些急,转身催促张跃,“磨磨蹭蹭,你倒是快点啊!”

被傅杨河数落了,张跃显然依旧很高兴,趔趄着穿上鞋子,傅杨河指了指chuáng上的外套,他便把外套也穿上了。班觉贡布说:“我开车送你们。”

“最近的医院在哪?”

“镇上,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班觉贡布说。

张跃显然要挑衅,所以故意往傅杨河身上歪,不想班觉贡布却拉住他一条胳膊,朝傅杨河看了一眼。傅杨河便撒了手。

张跃撇撇嘴,也没说话。huáng静晨和孙雷看着班觉贡布跟架小jī似的一只手拎着张跃的胳膊往前走。huáng静晨靠在门上,小声说:“平时不觉得班总壮,每次跟别人一对比就觉得他跟山似的。”

又高又壮,虎虎生风。一米八的张跃在他跟前一点气势都没有了,更不用提他们傅老师了,简直弱不禁风。

“我听小唐说他还想撺掇班总跟傅老师呢,我看还是算了,傅老师那身子骨,真要跟了班总,得散架吧,我觉得他一只手就能把傅老师的腰捏断了。”

huáng静晨微微红了脸,伸腿踢了孙雷一脚,孙雷闷笑着两只胳膊做环抱状,然后拱了拱腰胯,做了个抱cao的动作,然后又伸着舌头摊开手抖个不停,模仿傅杨河风中柳絮一般晃dàng的样子。他们这群年轻人在一块,小唐没少开huáng腔,huáng静晨自然之道他模仿的是什么姿势,红着脸说:“我要告诉傅老师。”

孙雷作势要抱他,被huáng静晨一脚踢出去了。

今晚的天色并不好,出了街道就变得黑漆漆的。班觉贡布在前头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坐着的张跃一直往傅杨河身上靠。

傅杨河推了他两下,但是张跃锲而不舍,他也就由着他靠了,抬头看到后视镜里班觉贡布一直盯着他们看的眼睛,讪讪的,又推了一下张跃一下。

张跃却说:“浑身没劲。”

傅杨河便把窗户打开了一点,风一涌进来,张跃又说:“冷。”

傅杨河便把窗户又关上了。

班觉贡布实在佩服张跃,张跃明明在撒娇,动作和语气都在向傅杨河撒娇,却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娘气,只让人觉得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在向自己心爱的人耍孩子气。傅杨河显然已经不忍心,便任由他靠着,只一只手微微推着他的头,不让他的脸往自己肩膀上蹭。

班觉贡布沉着一张脸,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把车子开的更快了。

到了镇医院,班觉贡布立即下车去扶了张跃,捞着他一只胳膊对傅杨河说:“我来。”

傅杨河便跑进去挂号。张跃发烧三十九度,要输液,扎针的时候反应特别夸张,捂着眼不敢看。

“要不你先回去吧,不用都在医院里。”傅杨河对班觉贡布说,“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陪着就行,等会我们打车回去。”

“这儿打不到车……我去问问护士要多久。”

班觉贡布去问了护士,护士说两三个小时。班觉贡布看了看手表,说:“那也不晚。”

傅杨河进去看张跃,班觉贡布却没跟进去,站在门外头抽了支烟,结果护士看见了,说:“先生,我们这不能抽烟。”

班觉贡布便出去抽烟了,不一会傅杨河也出来了,说:“给我一支。”

班觉贡布便把手里的烟给了他。傅杨河接在手里,夹着抽了一口。

“你也抽烟?”

“偶尔,一年也抽不了几根。”傅杨河又抽了一口,把烟还给了班觉贡布,双手往裤兜里一cha,缩起了肩膀。

西藏的昼夜温差特别大,白天穿这一身还有些热,如今入夜了,风一chuī冻得人发抖。班觉贡布嘴里叼着烟,伸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傅杨河见他要披在自己身上,赶紧后退了一步,说:“没那么娇气,又不是女人。脱了你穿什么,不冷?”

班觉贡布用手指夹了烟,然后蹭了一下鼻子说:“我是本地人,习惯了。你披着吧。”

傅杨河便伸手接了过来,往身上一穿,然后就笑了,支着两只胳膊看向班觉贡布。

太大了,本来只是件上衣,他穿着都快垂到膝盖了。其实只论身高,他们俩的悬殊并没有这么大,只是班觉贡布更宽厚健壮,比他撑衣服,所以同样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松垮了。

“暖和就行。”

“嗯,很暖和。”傅杨河说。

衣服带着班觉贡布的体温,还有属于他的淡淡的味道。怪不得很多电影里都有这样的桥段,亲身经历了才觉得很暖心。他仰起头看了看天上,乌云被风推着,一片一片从月亮上飘过去。傅杨河吸了一口气说:“你赶紧抽,抽完咱们进去,别在外头了,冷。”

班觉贡布便又吸了最后一口。他们俩往回走,傅杨河问:“经常见你抽烟,你抽烟很厉害么?”

班觉贡布点点头,说:“高中就抽了,戒不掉了。”

“还是要少抽,抽烟不如喝酒,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说完停下来扭头看班觉贡布,班觉贡布说:“嗯,少抽。”

大概也只是敷衍他,抽烟成瘾的人很难真的戒掉。傅杨河觉得他也没立场要求太多,便推门进了病房里面。

病房里有一排病chuáng,里头除了病人,还有许多病人的家属,乱哄哄的。张跃闭着眼睛在病chuáng上躺着,他走过去看了看输液瓶,然后在chuáng沿坐了下来。

“真是好多年没输液过了,”张跃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输液是什么时候么?”

傅杨河回头看了一眼,张跃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他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一年,张跃为了向他表明衷心,非常突然地向家里人出了柜。张家人当然接受不了,家里闹的jī犬不宁,最后把张跃给赶出来了。

大概那时候年轻的张跃没有料到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就在被赶出来的那几天生了病,发高烧,家里人也没人管,医院里躺那几天,都是他在旁边照顾。可病得面色苍白的张跃躺在病chuáng上,咧嘴笑着说:“值。”

那时候也不是不感动的,张跃出柜,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认真的,将来可以负责任,不会辜负他,他却偏偏就是不动心,或许世上真有所谓的缘分,不然人心怎么会这么奇怪。

“这衣裳真丑。”张跃见他不回话,便又说了一句。

傅杨河说:“班觉的,看我冷,脱了给我了。”

“他以为在拍偶像剧么?”张跃哼了一声。

傅杨河就笑了,回头看班觉贡布,幸好他站在门口,离得远,没听见。

等到张跃两瓶输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外头一片漆黑,风也很大,车子走到半路的时候天就开始下雨,还好下的不大。到了酒店,班觉贡布直接回了房间,傅杨河则看着张跃睡到了chuáng上,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张跃叫住他说:“你就这么扔下我不管了么?”

“你已经退烧了。”

“可是谁知道半夜会不会再烧起来。”张跃说,“我孤孤单单一个人睡,万一半夜烧起来,身边也没个人,跟煤气中毒似的一觉睡过去……算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死活都跟你没有关系。”

傅杨河啧了一声,道:“行了,别演戏了,祸害遗千年,你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话虽这么说,回去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傅杨河还是爬起来了。他一动,班觉贡布也醒了,坐起来问:“你gān什么去?”

“吵到你啦?”傅杨河小声说,“我去看看张跃,别半夜再烧起来。”

班觉贡布这一下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把枕头往上挪了挪,靠在chuáng头等傅杨河回来。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傅杨河才回来,他出去的时候只穿了睡衣睡裤,估计走廊里很冷,他一进门就直哆嗦,飞快地跳上chuáng,钻进了被窝里:“外头下了好大的雨。”他说。

班觉贡布没说话,他便伸手关了灯,房间里一片黑暗,隐约能听到外头的雨声敲打着窗户。有些湿冷的雨夜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了,傅杨河裹着被子,翻身向外,忽然感到后面一动,班觉贡布忽然倾过身来,紧靠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