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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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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好久,才明白。

听到自己的叫声,凶狠极了:“原来你告诉我的……我母亲的事,都是假的……你是故意骗我,让我和母后嫌隙!你……你……”

我没办法说完整的话。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说:“就算李宸妃是你母亲,我平白无故又有什么必要告诉你?我何必闲着没事陪你走那一趟?我没想到你这么好骗,我告诉了你,你就相信……你什么皇帝!原来只不过有个小孩子的判断力!”

原来……如此。

我浑身寒透。

都是骗我的。

去永定陵那一夜,在失了一切的漆黑里,她伸手来握住我的手,拢在自己的双掌心中,那些温暖是假的。那些白兰花的香气,那缠绵悱恻如暗夜的雪色竹影,那是假的。她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生生写到我心脉里去的名字,艾悯,那也是假的。

全都是。

艾悯,我当然好骗,因为这个天下的所有人里,我只相信你一个。

所有你的,我都心甘情愿去沉迷其中。

可你给了我这样那样的梦,用温暖美丽来骗得我拿它们替代真实的生命,现在又毫不留情就把它砸碎。我所有孩子一样的撕心裂肺,都不过是你利用来争取自己与赵从湛爱情的筹码。

我宁可你继续欺骗我,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我愿意什么也不知道。

只要不醒来,那就不是梦。

眼前大片艳红的红色,象血一样,又象是大片灰黑的黑色,象死亡一样。

口中尝到腥甜的味道,是血的味道。我好象是咬了她的肩膀,她的血流到我口中,她大约没有觉得疼痛,因为她一直没有反应。她的身体也冰冷,我觉得她已经死了,连气息都冰凉,喷在我的脖子上,让我的血一层层结了冰花,六棱的尖锐花瓣,从脊椎开始,往下,一寸一寸封冻。

就如同我十四岁时,开始长大那一夜,我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触摸到了她的脖颈,温热而柔软,象一只狐狸的手感。

听凭年少无知时那些烟花腐烂在我的身体内,我们所有美丽的过往,被我自己践踏。

她到最后也没有哭,她只是闭上眼睛。

我想这样也好,我就看不到她瞳孔里我丑恶的扭曲的脸。

我在她耳边告诉她说:“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派人去接你。”

她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我……是喜欢你的。从十三岁,到现在。”

她终于开口说:“赵祯,我真后悔,为什么要遇见你。”

我想她说得对。

我默默地帮她系衣带,帮她把头发都理好,把她为赵从湛而穿的孝衣,消除一切凌乱的样子。

她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走到门口,侍立在外面的伯方忙替我除去素服。

他没有一点异常。我想他也是对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是皇帝,而她也不是赵从湛的未亡人。我想要哪个女子,伸手可即。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象她说的,要找一个只娶她一个人的丈夫,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那里的情况我不知道,但在我的天下,我想要她,难道还要顾忌什么?

以前十年的犹豫,现在想来,那的确可笑。

沿御街北行,正阳门遥遥在望。

四月的月色下,御沟两旁的花树锦绣一般,却蒙着阴寒的光影。御沟里的水波粼粼,我盯着那些璀璨的光华,直到眼睛都痛了起来。

被冷风一吹,我才把刚才的细节一一想了起来。

现在才诧异。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今晚的事情,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得到,要再怎么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现在我用了最坏的办法,终于成全了我自己。

我把自己手中握的东西拿出来看。

在月亮下,发着冷冷的银光。

那样的情况下,我终于还是从她的脖颈中把这珠子偷偷解下了。大约是为了取下方便,她打的是活结。这倒也方便了我。她现在不知道发现了没有?

我一抬手要丢到御沟里去,可是想想又把手收回。

不在我自己时时刻刻的监视下,我觉得不稳定。

我一定要放它在最安全的地方才好。

进了外宫城,看到仙瑞池。

前几日刚刚把这个池子的塘泥深挖,现在这池子大约有半人深,而且泥水还浑浊着。

我让身边人都离开,然后一个人在池子边徘徊了很久。

最后我把那珠子丢在了仙瑞池。

大约明天淤泥沉淀下来后,它就永远再见不到阳光了。

第二天刚刚下朝,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方孝恩就到殿外求见。

他启奏说:“那女子寅末在第一批出城的百姓当中离开了京城。”

“往哪里去了?”我问。

“她雇了一辆马车,往南面去,目前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南面,大约是江南吧,她与赵从湛梦想中诗书终老的地方。

“皇上要臣派人将她截住吗?”

“不用了,派几个人拿令信去,她在哪个州府停留,就让州府将她请出去。总之,别要让她有什么安身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难道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