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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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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和殿与御史台的人议事时,发现几个年老的大臣已经穿了夹衣。

等他们说过了“皇上圣明”我问了没有其他事情,就几乎迫不及待地溜走。

居然是忐忑不安地到玉华殿去看她。

因为昨晚的事情而有点不敢见她。觉得情怯。

怕她因为不喜欢而给我脸色看,又想也许她会对我不同,胡思乱想中,干脆连辇车都省了,自己跑到外面去想偷偷先看看她。

在外面却先见到了皇后。

她坐在辇上打量玉华殿,想从开着的门内探究一点什么。

我过去叫她,问:“怎么来这里了?”

她看见我,忙下了辇来,浮起一丝笑容,说:“刚好经过,听说太后把个远亲族女给了皇上,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都是臣妾的分内事了。”

皇后未必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不过有点脾气,还是免了她们的见面好。

我微笑道:“太后吩咐我对她经心点,所以常常来看看。”

她也忌惮母后,不再说什么,只问:“听说她十年前到过宫里,还受了委屈?”

这件事尽人皆知,何必还问我一次?

我又给她解释:“以前母后曾让她进宫来,不想闹了些事情,虽然是冤枉的,但母后还是送她出去。现在她性子静下来了,母后想有个人在宫里陪自己,因此又传了她进来。”

这是我与母后一起承认的事实,没有人会敢去细推其中的关节。

皇后点点头,问:“今天既然来了,不如臣妾与皇上一起进去和她喝盅茶也好?”

我想拒绝,又想,以后总是要见的,现在我在旁边,也许还好一些。

她今天穿了淡松香色的两重罗衣,用珠灰紫的丝线绣了纠缠的花枝在领口和袖口,头发却还是松松地垂下来,稍挽个小髻,漫不经心。

我们进去时,听通报说皇上与皇后来了,她大约是为了皇后,原本懒懒坐着的,这才站了起来,到殿前来迎接。

皇后倒是不讨厌她那种淡漠的低眉顺眼,问:“怎么这么不上心?听说皇上时常到你这里,你也须在意些。”

“是。”她轻声应了,神情木然。

她这种样子似乎让皇后很放心,等她离我们一丈开外坐下后,她在我的旁边低声说:“太后的族女怎么这么木讷?”幸灾乐祸的样子。

“她很守本分,整天呆在这里。”我说。

“她没有身份,一个人居住在玉华宫里不妥,等大内修好了,皇上可以让她和杨美人一起住到熙郓殿去,杨美人和别人相处不错。”

“以后再说吧。”我随口说。

皇后对她没了兴趣,起身要离开,又对我说道:“皇上不要拂了太后好意,有空多陪陪她吧。”我点头,示意她离开。

艾悯送她出去,回来在我的身边坐下,问:“你的皇后?”

我抬头看她,她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本以为是聪慧的大家闺秀。”

“她家的品级虽不高,但在朝中藤蔓复杂。母后选择她是有考虑的。”我回答,“抑制外戚,不大会考虑高阶家世。”

她也没再评论皇后什么。把桌上的九子连锁拿起来,低头用心玩着,竟然再不看我。

我看她的手指上下翻飞,蜻蜓翅翼一样,不由出神看了好久。

“不是帮你挑了衣饰让伯方送来了吗?为什么不用?”

她抬头看我,说:“我没有打扮好自己坐等别人回来的习惯。” 

我微微怔愣,然后说:“那是要给其他人看的,不然,她们会在背后说你。”

她再不说话,似乎和我在一起,她连说话都疲倦。

但我想她一定很寂寞,每天都只有我来和她说说话。

所以她脾气无论变成怎么样,我都应该原谅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有没有变化,她依然淡淡的,没我最好,有我也无妨的样子。

我却有了心魔,只要与她在一起,每夜都会惊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她,只有看到她还在自己身边,还在安睡,知道她已经无法回去了,放了心。才又有了倦意,重新睡下。

我现在只能想要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我们之间就有了血肉的牵绊,她或许就不会离开我了。

十一月,工部来奏,近日修内将要结束,恭请我更赐殿名。

把崇德殿改为紫宸殿,作视朝前殿。长春殿更为垂拱殿,作常日视朝所在。滋福殿也正式改名为皇仪殿,诸如此类,几乎所有的宫殿都要改名。

我实在不耐烦,交到翰林手中,命令他们拟制。

甲戌,恭谢天地于天安殿,与母后朝臣拜谒太庙,大赦天下。

宣告改元为明道。

御仗回宫时,皇后率了众妃嫔宫人在崇圣殿迎接。

她虽没有正式名分,但因为我与母后的看重,所以也列在最后。

草草见过了她们,不敢对她多看,怕别人猜疑嫉妒她。和皇后去看了各殿的新名。

西凉,清心,流杯,转到锦夔殿时,发现这里最得我心,新近整修后,植了大片海棠玉兰,春天的时候想必是很好的。旁边有小圃,兰蕙几畦,合抱的梧桐树。金水河引到殿后,菖蒲历历。

我转头看了后面跟着的宫人一眼,特特在后面人群中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