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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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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她温柔地低唤,把手轻轻放在佩堂肩上。

佩堂似乎早就知道她来了,一点也不惊讶地回头,露出一点微笑,「母亲。」

这样的平静,实在出乎意料。

「你想起这里了。」

「是的。」

修罗夫人艰难地开口,「佩堂,从前的事qíng……」

「没关系。」

做母亲的楞了一下,试探着呼唤儿子的名字,「佩堂?」

「就算恢复了记忆,但是,我毕竟已经比过去成熟,不会像从前一样幼稚冲动。」

这句话,给忐忑不安的修罗夫人莫大的安慰。

「太好了,佩堂,你可以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修罗夫人忍不住抱住儿子,在他头顶上深深地印下一吻,「孩子,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qíng等着你,你会找到更好的。母亲向你保证,不管你以后爱上什么人,世家也好,平民也好,母亲都会支持你。只要你爱她,我就会祝福你们。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毁掉你想要的生活。佩堂,忘掉那个复制人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有更好的在等着你。答应母亲,好吗?」

「好的,母亲。」佩堂淡淡地微笑着回答。

「你真的答应吗?」

「是。」佩堂温柔地说,「不过,可以请您先让我单独在这里待一下吗?」

「佩堂?」修罗夫人露出不放心的表qíng。

「没关系的,既然答应了您,我就绝不会再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自杀这样愚蠢的行为,有过一次就已经够了。只是,重新抖擞jīng神之前,至少,先让我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缅怀一下吧。」

体谅到儿子的心qíng,修罗夫人也不再反对什么了,「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但是,缅怀的话,适可而止就好,不要在这种地方留太久,会对身体不好的。」

「是的,母亲。」

修罗夫人摸摸儿子的头,只好朝来路走。

踏上楼梯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佩堂清冷的声音,「他叫小叶。」

「嗯?」修罗夫人转过身,「佩堂,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佩堂转过头,自失地一笑,「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这个恍惚的举动,不由得让修罗夫人又悬心起来,不肯挪动脚步,试探着问,「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吧。我叫管家通知校长,把期末考安排在家里,好吗?也免得在征世军校来回奔波。」

「不必了。反正微机驾驶这一门,是必须回学校考的。所以,索xing全部回校考吧。」

「微机驾驶不是下个学期才考的吗?」复制人的事qíng发生后,修罗夫人深感往日对儿子的疏忽,现在对佩堂的每个方面,包括学业,都竭尽所能地关注。

自然也很了解每个学期的课程进展。

「我已经向校方申请把毕业考试提前,他们会为我准备一场单独考试。」

「提前毕业?」

「是的,提前毕业,然后直接进入军部任职,平步青云,光宗耀祖。」佩堂深邃的瞳孔里,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淡淡反问,「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修罗将军继承人,不是吗?」

第九章

摇晃的视野中,仿佛一切都蒙上了鲜红的颜色。

一种奇怪而沉重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地沉闷回响,过了好一会,凌卫才发现,那是自己呼吸的声音。

肺部窒息般的灼烧,胸膛像快坏掉的手风琴一样,艰难地缓慢起伏。

这是哪里?

为什么……全身都不能动……

「你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呢?」随着尖细的声音钻进耳膜,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凌卫困难地移动焦点,定格在男人的脸上。

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连大脑也要罢工了,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动。十来秒后,他才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平常的脸,却令人看一眼就浑身不舒服,细小的眼睛让他想起卑鄙的鼠类,扬起的唇角,赤luǒluǒ地写着奚落和残忍。

此刻,正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被剥夺反抗力的猎物。

「你已经耗费我们太多时间了,上尉。坦白地说,对于你这样的毅力,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尖细的声音还在不断往耳朵里鑚,慢悠悠地打击着对方的心理防线,「但是,审讯这种事,只是一个殊途同归的过程罢了。最终,你还是会作出让我们满意的招供,唯一不同的,是你打算让自己在招供之前吃多少苦头。」

凌卫没有理会审讯官的威胁。

脑子像塞满了棉花和混合胶,无法清晰地分析qíng况。但是,有一个地方在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他,这一切似曾相识。

「公主和帝国透过什么手法暗中联系?失踪的这段时间,她代表联邦王族和帝国达成了什么协议?」

「……」

「这一切,是国王在背后给她撑腰吧?也许,是整个王族都参与yīn谋?」

「……」

「上尉,何必自找苦吃呢?像你这样杰出的军人,连将军们也不忍就此放弃。只要你效忠军部,揭露王族和帝国勾结出卖联邦人民的yīn谋,你会拥有大好前程。到时候,我见到你也要称呼你为长官,向你敬礼了。」

恶魔般的声音持续地敲打着耳膜。

凌卫从心底感到厌恶,闭上眼睛。

阖上的眼睑有很不舒服的黏感,他开始以为是汗水,但是渐渐明显的甜腥味和痛楚让他了解到,那大概是鲜血流淌到眼睛了。

视野中一切都覆盖着鲜红的颜色,使一切像恶梦一样不真实,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好吧,看来你是要倔qiáng到底了。」男人发出装模作样的叹息。

凌卫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不知为何,他仿佛知道男人下一步要对他做很糟糕的事。

「虽然同样是用来提高身体敏感度的灵敏剂,但是,军部的出品,可要比外面市面上的民用药剂效果qiáng烈多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摆弄着什么,仿佛是金属之间触碰的细微的声音传来。

「普通剂量,使皮肤感觉更敏锐,是一种不错的qíng趣,军部的家属们也常常申请这种药放在私人用途上。双倍剂量的话,也有一部分喜欢刺激的人可以接受。如果是三倍,那可就相当痛苦了。」审讯官熟练地把玻璃瓶中的药剂抽到针管里,微笑地打量着他,「对一般犯人的话,我会从三倍开始。不过对于你嘛,上尉,为了节省你我的时间,我们还是直接从五倍剂量开始吧。」

卫兵解开了反锁在背部的手铐,抓着凌卫的手臂,qiáng迫它平放在桌面上,摆出准备接受注she的样子。

「你该感到骄傲呀,上尉,审讯科还是第一次对犯人使用五倍剂量的灵敏剂。注she之后,你全身的感觉细胞都会为之疯狂,就像你的皮已经被活生生剥了一样,任何一点身体接触都会让你痛不yù生。哪怕只是往你的身上轻轻chuī一口气。当然,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们在药效发挥后打算对你做的审问,绝不仅仅是chuī一口气那么简单。我善意地劝告你,现在就和我们合作吧。」

凌卫的反应,是垂下眼,默默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

白衬衣的袖子上沾着星星点点gān涸的血,已经撕破了几处口子。

审讯官似乎也觉得那破烂的袖子没有卷起来的必要,嗤地撕掉了一截,露出小麦色的布着伤痕的左臂,青色的血管上留着十来个针孔,显然,此前他们也曾经使用过其他类型的针剂。

审讯官摇头,「上尉,你真是不可救药地固执。」

用指头在凌卫的手肘内侧娴熟地摸索。

细长的针尖扎入血管的那一刻,尖锐的疼痛让一直浑浑噩噩的凌卫猛然一挣,脑海中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大叫。

啊————!

凌卫浑身剧震,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

抱着他入睡的凌涵立即警觉地醒过来,「怎么了,哥哥?」

发出语音指令,打开房中的柔和灯光,舰长休息室的一切尽收眼底。

「哥哥,嗯,真早呀。」在凌卫身后,凌谦发出懒洋洋的声音,把双手穿过来抱着自己喜爱的柔韧身体。

「哥哥,为什么忽然醒了?」凌涵皱着眉问。

「没什么。」凌卫脸色难看地说。

凌涵当然不会相信他的回答,视线转向凌谦,脸色一沉,「凌谦,又是你!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我?」被他充满震慑力地一低吼,凌谦满腔的睡意都不见了,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

「说了多少次,做事要有节制。睡觉的时候不许骚扰哥哥,要让哥哥保持良好的体力。忽然把哥哥从睡梦中弄醒,这算怎么回事?」

晚上偷袭哥哥这种事,凌谦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可是有前科的。

「我只是抱着哥哥的腰睡觉,又没有gān别的。」

「没gān别的,哥哥怎么会忽然吓醒?」

「因为我做了恶梦。」

凌卫忽然cha了一句,让两个正拌嘴的弟弟停下。

「只是做恶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凌涵,你不要冤枉凌谦了。」凌卫说着,从chuáng上坐起来,揉着发疼的太阳xué。

「哼哼,做弟弟的随便冤枉孪生哥哥,这笔帐我先记住了。」凌谦也坐起来,手伸往凌卫的身上,露出关切的神qíng,「啧,哥哥做了什么恶梦,连身上都流冷汗了。」

凌涵也用眼神关注着。

凌卫没有睡好,jīng神不太好地蹙眉,「梦里面的东西,谁会去记它?反正,应该是让人很不愉快的事,不然也不会醒过来了。」

「一点都记不住吗?」

「全都迷迷糊糊的,而且醒了之后你们又开始吵架。」

太受人关注也不是什么好事,自从三兄弟关系好转以来,两个弟弟就自命为凌卫的保护神,事无大小,通通老气横秋地过问一番。

现在连做恶梦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也不放过了。

说起来,因为做恶梦而吓醒,真是挺丢脸的,又不是小孩子。

出了一身冷汗很不舒服,凌卫索xing下chuáng,往浴室走。

「这么早就起来吗?可以再睡一下补眠。」

「反正也睡不着,先冲个澡。趁空把凌卫号上的系统文件重看一次也不错。」

凌涵看看通讯器,离工作时间至少还有四个小时,「减少睡眠对身体很不好哦。」

凌谦却心动不如行动,兴致勃勃地跳起来尾随凌卫,「哥哥,我陪你一起冲澡吧。」

凌卫瞪他一眼,「不必了。」毫不留qíng地把他关在浴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