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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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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逸的唇角缓缓勾了起来,手指忽然猛地在萧谣的鼻尖上一弹。
“哎哟!你gān什么!”萧谣捂着鼻子问。
“你是真的想摘给我吃的。”叶逸的眼睛弯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
“什么摘给你吃的!是摘给我们家吃的!”萧谣的脸霎时红透了,扯着脖子喊道。
“对,对!摘给我们家吃的。我也是这家里的对不?”
“……算是……”萧谣一脸变扭地别过头去。
叶逸把篓子端过来,“你看看。”
萧谣伸了脖子一看,才发觉那篓子里面竟然都是枣子。
“呀!你把它们都捡回来了?”
“你这么爱吃,我不把它们捡回来,万一你瘸着退还要去头枣子,影响了伤势复原。赶明儿你没人要了,霖姨要是托我照顾你,我不是倒霉透顶?”
“嘿!你说什么呢!你别担心!虎子说了,就算我两条腿都摔瘸了,他也会娶我好好养着我一辈子!”萧谣一副得意洋洋的表qíng。
反倒是叶逸向上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好吃懒做,养你一辈子?我和霖姨说一声,咱们得给虎子的祖宗烧香!”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萧谣虽然总被叶逸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面却又觉得开心。
那天晚上的枣泥馅饼,是萧谣这辈子吃过最香甜的。
后面大半个月,萧谣都得在家里养着,白天娘亲出去gān活了,就剩下叶逸在屋子里看着她。
“叶逸,你医术这么好,以后有没有想过去镇上开医馆啊?”萧谣用几根糙药的叶子编着什么东西,而叶逸则翻阅着一本书,那是娘亲前两天去镇上卖手工活儿顺带,买回来的。
“没有。”
“做大夫,悬壶济世不好吗?”
“我救得了别人,谁又能救我?”叶逸一声嗤笑。
萧谣被那句话勾得揪心,虽然她很想问叶逸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怕问出口了会让他更伤心。
“你认识字呢?家里没钱让我去镇上的私塾,而且他们都说我一个女儿家根本不需要会认字。”萧谣想到此,有些憋屈,“女儿家怎么了?有哪里和男孩子不一样了?”
“识字了又能如何?”叶逸问,“能让霖姨吃好的穿好的吗?”
“……不能。”萧谣挠了挠脑袋,“我只是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而已。而且为何‘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听起来像是男人害怕女人的才学超过了他们会折损他们的颜面让他们觉得不开心?只有逊于他们的女人,才是有德的女人?”
叶逸笑了,只是他的目光依然在那本书上,“那我教你认字,要不要?”
“要!当然要!我还想你教我医术!”萧谣双眼犹如星子澄亮。
叶逸手指不自然一颤,冷声道:“学医术作甚?”
“当然要是我再摔了哪里,可以自己救自己啦!还有娘亲以后年岁高了,若身体不适还要去镇上请郎中,万一来不及怎么办?还有你啊!你若是生病了,万一病得睁不开眼睛了,我可以给你看病啊!”
叶逸撇过头去,嘴上的笑容更大了:“乌鸦嘴。”
说归说,叶逸还是教萧谣了。家中没有笔墨纸砚,叶逸只能蘸了水写在桌面上教萧谣。一开始,他以为萧谣的年纪有些大了,教起来应该挺费力的,再加上她心xing不定,应该是学不到半柱香就会坐不住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萧谣不但学的很快,而且极其认真。有的时候叶逸都觉得有些乏了,萧谣却没有倦意。
待到萧谣的腿伤复原之时,那些没有难度的字她基本都认得了。
但是叶逸却一直不肯教授萧谣医术,只是教她认识了一些身体xué位和药糙常识。
萧谣的娘亲去了一趟镇上的集市,带回来了一块浅色的布料。
“娘亲,娘亲!这块布料摸起来真舒服!”萧谣的手抚在那布料上,不愿挪开。
“本就打算用这块布给你还有叶逸fèng制新衣!本还担心这块布料太素了,没什么颜色你会不喜欢呢!”娘亲笑道。
“那娘亲你不用了吗?”
“娘亲年纪大了,衣裳能穿就行了。”
“那……”萧谣看了一眼叶逸,“那我不要新衣裳了,娘亲给自己还有叶逸做就行了。”
娘亲笑了一声,“我的萧谣怎么了?”
叶逸的目光也瞥过来。
“反正娘亲是一定要有新衣裳穿的。叶逸他又在长个子,总不能老让他穿着虎子那短了半截儿的旧裤子吧?我的话……只要不发胖……今年也就不用新衣裳了。”萧谣说完之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叶逸倒是乐了起来,“你要是都能不发胖了,这世上就没有猪能胖了!”
“嘿!臭小子!你说什么呢!”萧谣可着劲儿追着叶逸打。
晚上吃完饭,两个孩子帮着萧谣的娘亲洗碗,让娘亲进里屋歇息。
萧谣还在生叶逸的气,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萧谣,我记得你可讨厌我了,怎么想着把做新衣服的机会让给我了?不会是假装孝顺啊?”
萧谣把洗了一半的碗用力放下,狠狠瞪了叶逸一眼,“你不是我们家人吗?”
那天晚上,萧谣气鼓鼓地搂着娘亲的胳膊睡下,再没同叶逸说一句话。
入夜,整个村庄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能听见糙稞里的虫鸣,偶尔几乎人家传来鼾声。
树影倾斜,月光流洁。
两、三抹影子迅速掠过,悄无声息,形如鬼魅。
糙叶倾倒,了无痕迹。
他们在每一农户家的窗前,chuī入一种烟雾,令所有人沉睡难醒。
终于来到了萧谣家外,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其余跟随者放轻了步伐,缓缓接近,将麦秆cha入窗中,烟雾缓慢被chuī入室内。
睡在地上的叶逸骤然睁开双眼,点住自己喉间某个xué道,全身绷直。
chuáng上的萧谣同时也被母亲点中了同样的xué位,只是她睡的太熟,没有发现这一切变故。
就在门被推开的瞬间,萧谣的娘亲骤然起身,一掌拍向门口,掌风袭去,桌上的茶壶震裂的同时,推门而入的那个黑夜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
萧谣被惊醒了,坐起身来便瞥见碎裂的茶壶,“怎么了?娘……”
此时,她才注意到屋外似乎有人正试图入内。在抬眼,只见娘亲面色沉郁,冷若冰霜,她的一只手扣着萧谣的手腕,蓄势待发,力道之大令人硬生生疼痛。
这本来就只是一个不堪重击的茅糙屋,茅屋外的人不再隐藏,gān脆地燃起了火把,摇曳着映照入屋内,令人惶惶不安。
窗边人影晃过,萧谣的娘亲用内力拍向那茶壶碎片,霎时它们宛若利刃一般袭向窗外。
萧谣霎时看傻了眼,她何时见过自己的娘亲有这般……
脑袋还未转清楚到底发生何事,娘亲一手夹过自己,另一手拽起叶逸的后领,竟然震碎了身后的墙壁,冲了出去。
娘亲的身姿轻灵,完全不像是负重两个孩子,步伐飒慡,仿若乘风踏月。

4旅途

萧谣回头,便看见竟然有一群黑衣人紧随而来,各个手中持有利器,在月色之下闪烁着yīn冷的光。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娘亲能够一掌将茶壶碎片震起,还能带着自己和叶逸飞起来?
还有那群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霖姨!小心他们的暗器!”叶逸话还未落,那些黑衣人伸手狠戾,手中的利器毫不留qíng袭向娘亲的后背。
谁知道娘亲骤然下落,将萧谣与叶逸扔下空出手来,合掌推出,排山倒海之势,沙土一并卷起,将那来袭利器悉数震了回去。这等场景,看的萧谣目瞪口呆。而一旁的叶逸却扼住萧谣的手腕,指尖微颤,像是在担心什么。
黑衣人后退了两步,为首的那一个倒是吃住了娘亲的掌风,“原来是聂霖聂女侠啊!”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吗?迷魂烟那么下作的勾当也用得出来,镜水山庄真是越来越不入流了。”
此时萧谣的娘亲聂霖立于朗朗月下,目光对着那几个黑衣人却无丝毫怯意。
“聂女侠,你既然已经退隐江湖,那么江湖上的事qíng就不要再多管了。只要jiāo出那个孩子,我们保证即刻便离开,不再叨扰聂女侠的悠闲日子。”
“不再叨扰我?”聂霖嘲讽地一笑,“只怕就算我jiāo出了这个孩子你们也要杀人灭口的吧?”
“聂霖,你多年未出江湖,身手本就不如从前!若是十五年前,你又岂止是震回我们的暗器?”黑夜人猛地向前,与聂霖jiāo手。
招式纷繁,转瞬之间便已经jiāo手十招有余。
其他几个黑衣人试图绕过聂霖,冲向叶逸。萧谣的心脏都提到了半空之中,谁知道叶逸那小子从腰间掏出了什么东西一把甩了出去。
荧光色的粉末张扬开来,冲过来的黑衣人忽然齐齐伸手捂住眼睛,发出痛楚的叫喊。
叶逸拉着萧谣又向后退了两步。
“还愣在那里gān什么!走啊!”聂霖一掌自黑衣人耳边行过,带下了他的面巾。
“景阳?”聂霖一掌震开对方,向后退了几步,“我知道各门各派对药王谷的《藏世药典》有所图谋,但我没想过镜水教也想分一杯羹!”
“其他门派可以,我们镜水教自然也可以!”话毕,那景阳使出的招数更为狠辣,招招致命。
“小子!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说完,聂霖使出一套相当jīng妙的指法,时而扣住景阳小臂,时而点在他的虎口,看似毫无力道的招式却偏偏桎梏了景阳的出招。
此时,叶逸拉着萧谣奔入山野之中,一时之间密林围布,遮住了星空,只有几缕微光从鬼魅般的树影间流落下来。
萧谣叫喊着“娘——娘——”
“闭嘴!”不想叶逸一把扇在她的脸上,“你要是想死就继续喊!你待在那里只会拖累霖姨!”
那一刻,叶逸的气势非凡,霎时将萧谣给震住了。
萧谣满脸是泪水,却只能哽咽着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来到一个山dòng,叶逸拨开dòng前的糙丛,把萧谣推了进去,两人挤在狭窄的dòng中,此时萧谣才发觉害怕的并不是只有自己,叶逸的身体也在颤抖着。
“萧谣……前两天我教过你一个关于xué位的口诀,你还记得吗?”叶逸沉下声音问她。
“不记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过去看看娘怎么样了?”萧谣抱着膝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冷静下来,好好回忆一下我教你的口诀。”
“就算我记得又怎么样?那些黑衣人像鬼一样,都不知道娘怎么样了!”萧谣用力推了叶逸一下,里面有太多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