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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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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叶逸却伸手按住了萧谣的肩膀,非常用力地看进她的眼睛里,“你只要把那口诀背出来,我就去救霖姨。”
“你有办法救我娘?”
“我有。”叶逸回答的非常肯定,令萧谣没有丝毫怀疑。
萧谣咽下口水,拼命去想。叶逸曾经夸奖过她的记忆力,凡是教她的东西,少则一遍,多则三遍,她一定能记住。
“神庭眉冲引承光,浮白承泣逆完骨,上关听会跃天窗,神阙水分涌璇玑……”萧谣曾经抱怨过叶逸教她的口诀,总觉得每一句话都莫名其妙,每一个词她都没听说错,所以叶逸念了起码三遍她才记住。
“你一直问我神庭是什么,完骨是什么,神阙又是什么……我已经没有时间再一一教你了!你只要记住它们都是xué道而已,这一套口诀是行针走xué之法,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其他的它便什么也不是。”叶逸一字一句说的极有分量。
萧谣点了点头,“它们都是xué道,这只是行针走xué之法……”
“我们叶家,在江湖上被称为‘药王’,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却偏偏有人听信谣传要夺我《藏世药典》,扭曲它的原意,bī死了我的爹娘。霖姨曾经承我爹娘恩qíng,不止救我出药王谷还悉心照顾了我这么许久,她这般帮我已经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能再害的你们母女分离……”
“叶逸……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起来那么像是jiāo代遗言?”萧谣心中发慌,拽住了叶逸的衣袖。
“萧谣,你听好。我若真有什么万一,你一定要帮我寻找一个真正心地纯良的大夫,将这套针法传授给他,这样子我们《藏世药典》的jīng华所在也就不至于失传于世了。”叶逸伸手一把抱住萧谣,“我知道你本就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我们是一家人!是一家人……”萧谣也抱紧了叶逸,她心中涌起qiáng烈的不安,叶逸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其实我想告诉你,”叶逸掰过萧谣的脸来,擦去她那满脸泪水,语气之中十分郑重,“那日你爬枣树摔伤了腿,就算真的腿断了日后没人娶你,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说完,萧谣只觉得颈间疼痛,便倒在叶逸怀里。
叶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萧谣的额上,纵有万般不舍,还是缓缓将她靠在dòng边,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待到第二日晨光微晰,萧谣按着自己的脖颈缓缓醒来,骤然想起昨夜种种,本以那些都是噩梦一场,当她发觉自己身处dòngxué之中时,便明白一切都不是梦。
娘!还有叶逸!
萧谣拨开糙丛钻了出去。如今密林之中已渗入阳光,萧谣自是认得路的
她一路飞奔,下了山,奔向回去村子的那条路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来到了昨晚与娘亲分别的地方。
那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其中一个男子靠着树gān,双眼睁大如同铜铃,手臂僵硬着维持着出掌的姿势,仿佛一切来得太快还未反应得及便骤然而止。
地上沙石被风扫过,扬起尘埃,枯叶飘摇着落下,极为萧瑟。
“娘——娘——”萧谣四下张望,终于看见了聂霖的身影。
她闭着眼睛靠着一块大石,呼吸紧促,腹部cha着一柄短刃,贯穿了她的身体,殷红的血渍在衣料间渲染开来,而她的手掌抚在短刃之上,听见萧谣的呼唤这才盈盈转过头来,挤出一抹极为痛楚的笑容,“谣谣……娘在……这里……”
“娘!”萧谣心中一震,扑到在娘亲身边,“娘你怎么了!”
“娘亲被恶人暗算了……他们不使yīn招就赢不了娘……娘厉害吧?”聂霖艰难地伸手抚上萧谣的脑袋,满是慈爱。
“娘亲最厉害了……萧谣没见过谁比娘你还要厉害……”萧谣不敢去触碰聂霖的伤处,只能用力抓紧聂霖的手臂,“娘你不要离开谣谣……”
“……谣谣,娘也不想离开你。但是……娘撑不下去了……”聂霖从腰间摘下一块木牌放进萧谣的手里,“叶逸……被镜水教的人掳走了……娘要你带着这块木牌去南阳的定禅寺找……一叶禅师……请他去把叶逸救回来……娘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萧谣拼命摇头,“我不要自己去!我要和娘一起去!”
“萧谣!”聂霖一激动,就咳嗽了起来,紧接着一口血喷了出去,将萧谣吓得手足无措。
“娘!娘!是萧谣不好!萧谣都听清楚了!娘要我带着这块木牌去南阳定禅寺找一叶禅师,请禅师去镜水教就回叶逸!”
“对……没错……没错……”聂霖抓紧了萧谣的手,“以前……有娘宠着你,有叶逸陪着你……但是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外面人心险恶……江湖波澜起伏,为娘不想要你入江湖……也不想你为娘报仇,只愿你日后开开心心……能找到一个好男儿托付终身……如果可以,为娘希望你……在见过一叶禅师之后……再不入江湖……”
萧谣的脑袋枕在娘亲的肩上,良久都没有听见她再说任何话,于是缓缓抬起头来,只看见娘亲怔怔看着远方,双眼里不再有任何神采。
“娘……”萧谣摇了摇聂霖,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娘……”
聂霖按着伤口的胳膊缓缓落了下去。
萧谣窝在娘亲身边,抱紧她,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娘,萧谣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萧谣还需要你,想吃你蒸的窝窝头,还有你做的枣泥馅饼……”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村民终于发现了这对母女。
无论他们问萧谣什么,萧谣都没有说过话,后来村子里人猜想是夜里有qiáng盗想要打劫,没想到碰上了萧谣的娘亲,见了血光。但是谁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些所谓的qiáng盗却又都死了,也没人猜的到叶逸为什么不见了……

5旅途

村子里的人七手八脚帮忙,将萧谣的娘亲安葬了。大家看着萧谣跪在聂霖的坟前呆滞的模样,都心中不忍。
“这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唉……咱们都不富裕……没办法收养她,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亲戚啊……”
“实在不行,就让她吃百家饭吧,再过两年帮她找个人家嫁了……”
这些话,在萧谣听来宛若嗡鸣,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只知道,她的娘亲走了,她必须要自己照顾自己。她再不能向从前那样胡天胡地地闹腾了,因为再没有人会容忍她。
握紧手中的木牌,萧谣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
如果昨天她还是个孩子,那么今天她已经不是了。
回到家里,娘亲为了带着她和叶逸离开时震碎的那一面墙,如今,冷风嗖嗖地从那里钻进来,抽的人胸口疼的厉害。
虎子站在门口,看着萧谣似乎正在收拾着什么,“萧谣,我爹说……让你暂时在我们家住着,他会找人来补好那个dòng……”
“嗯,替我谢谢你爹。”萧谣用手背拭过脸上的泪水,转身朝虎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虽然灿烂,却莫名心酸。
“那我回去等着你啊!”虎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萧谣在地上找到了两套新衣裳,已经着了灰。她捡起来,小心地拍了拍,那两套衣裳一套是给男孩的,不用想就是给叶逸的。另一套的大小,怎么看都是给自己的。萧谣的嘴巴颤了颤,娘亲终归还是把布料留给自己了。
想起从小到大,娘亲什么都宠着自己,而自己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事qíng,萧谣更加难受了,抱着那套衣裳彻底大哭了起来。
既然这样,娘亲jiāo代她要做到的事qíng,她就一定要做到!
她还是去了虎子家,吃了午饭。一进门,虎子的娘亲就挽着她坐下,叫她想吃啥就吃啥,一切随意。虎子的爹爹直给她夹菜,还说以后萧谣家的那块田地,他们家会帮着一块儿照料,让萧谣别担心。
萧谣虽然年纪不大,终日也只喜欢玩乐闯祸,但有些常识还是懂得的。她既然要去南阳,必然需要盘缠。聂霖是存了一点钱的,这些钱就藏在chuáng下。萧谣找出来看过了,满共一起也不过一两多的银子,够不够支撑到南阳都是问题。
“王叔,如果我把那块地卖给您,您看值得多少钱?”萧谣问。
“孩子,那块地你不用卖的。王叔知道你是怕自己一个人料理不来,我们家会帮衬你的!现在你要是卖了那块地,以后你拿什么为生?”
“我不打算种那块地了。娘亲叫我去南阳找一个人,我需要盘缠。”萧谣低着头,实话实说了。她必须尽早上路去寻找一叶禅师,日子拖的久了,就真不知道叶逸会怎样了。
“去南阳?那么远?你一个人怎么去?”王叔一方面觉得萧谣去南阳恐怕是要投奔亲戚,那是一件好事,但是又想到她一个小女孩孤身上路实在危险,“这样吧,等过两月收成之后,我陪你去。”
过两个月,叶逸还有没有命都是问题。况且此去恐怕并不太平,若是王叔陪着自己出了什么万一,她自己没有娘亲就算了,还要连累虎子也没爹吗?
“那王叔,我们家田里的收成都归你的话……能值多少钱呢?”萧谣眼巴巴地看着王叔。
王叔也不好再问她需要钱做什么了,进了里屋,拿了半吊钱出来,“大概值这么多吧。今年的你家田里的收成,就当做王叔买下了。你把心安下来,好好过日子吧。”
“谢谢王叔!”
吃过午饭,萧谣说要回家收拾东西,便带着那半吊钱回去了。她悄悄收拾了一些衣物,到厨房里找出两个窝窝头,便上路了。
离开村子之前,她在娘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娘,等我找到一叶禅师,救出叶逸之后……我们姐弟两个一定遵照娘您说的,开开心心过日子……再不入江湖。”
只是萧谣没来得及问娘亲:何谓江湖?
萧谣吸了一口气,离开了村子。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回头,一旦回头,就有无数的怯懦万般念想,她怕自己会蜷缩回那个小屋里,除了哭泣就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身后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她可以随时上房揭瓦下水捞鱼,她可以犯懒打诨被恶犬追着满山跑,她也可以慵懒地躺在树下,看流云掠影。
只是这一切,她都回不去了。
走出村子,萧谣来到了镇上。娘亲带着她来过几次。镇上的集市热闹非凡,酒楼饭馆里的菜肴喷香扑鼻,就连路边摊上现蒸出来的馒头都看起来松软可口,只是一文钱才能买一个,萧谣盘算着如果自己这样花钱,未必到的了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