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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做的都做了,安心去看戏。
傅宛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
她不想见梁通,又怕他一根筋真的站一晚上,坐起来又躲进被子,直到外面唱戏声悠悠传了过来,她望着窗外听了会儿,叹息一声,起chuáng穿衣,领着白汀去了花园。
老槐树跟戏台在相反的方向,附近清幽极了,皎皎月色下,花树扶疏。走得近了,远远瞧见梁通呆呆地靠着树gān,望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傅宛咬咬唇,回头对白汀道:“你在这边守着,我去跟他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白汀忍着笑意,低头应是,将手中灯笼递了过去。
傅宛摇摇头:“你拿着吧,我看得清。”
言罢慢慢往前走。
白汀目送她,等她看见树下的男人陡然站直了身子,傻乎乎望着自家姑娘走近时,识趣地躲到了花丛之后。
“宛宛……”梁通紧张地手心冒汗,低头看停在他身前好几步的姑娘。她站在树荫里,月光照不到,昏昏暗暗的,也能看清大致模样。长发松松挽起,除了定发的玉簪再无其他首饰,但她生得美,这样简单的装扮,也够他看痴了的。
傅宛不想听他这样叫她,太过亲密了,听得她身上起小疙瘩。眼看梁通要走过来,她又退后几步,小声道:“你要送我什么?给我,然后去那边看戏吧。”
他既然要送,她不收他多半还会继续纠缠,傅宛只想拿了礼物便走,早点结束这次私会。
梁通只听见前半句话了,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根海棠花红玉簪子,“这是我在凤来仪看到的,还有别的花样,正堂说你喜欢海棠花,我就选了这根,宛宛你看看,喜欢吗?”趁着送礼物的机会,大步走到她身前。
这回傅宛就不好后退了,别开眼抬起手,去接礼物。
梁通看着那纤纤小手,慢慢将簪子放了上去,快放稳时,壮着胆子攥住了姑娘的手。
“你……”
像是料到她会反对,反正都是冒犯,梁通一把将小姑娘抱到怀里,低头看她:“宛宛,咱们的宅子已经买好了,等你搬过去后,咱们在院子里种圈海棠树好不好?chūn天花开了,让你看个够。”
咱们的宅子……
想到下个月就要嫁给他,傅宛脸上发烫,低头推他:“你先放开我!”
她个子高挑,跟傅容站在一起是大姐姐样,到了梁通怀里,那就是小鸟依人了,身子娇,声音也娇,无论是推搡还是娇斥,都让未曾尝过感qíng滋味儿的男人舍不得松手。一个紧抱不放,一个羞恼挣扎,不知不觉呼吸就乱了。
“宛宛,真想今晚就跟你成亲!”
温香暖玉在怀,梁通再也忍不住,转身将未婚妻压到树gān上,笨拙地亲了上去。
亲了一刻钟,换来一个巴掌。
看着未婚妻láng狈逃跑的身影,梁通靠到树上,摸摸脸庞再舔舔嘴唇,满足地笑了。
原来她的味道那么好,别说一个巴掌,再来一巴掌他也愿意把脸送过去。
一个人回味了会儿,想起傅宸的警告,梁通赶紧收起心猿意马,去戏台前与傅宸汇合。
傅容一直留意他呢,见梁通回来,算算时间,想到梁通应该没占到多大便宜,暗暗好笑。
几场戏结束,傅容跟父母一起出去送客。
“柳姨慢走,过两天我再去找你。”站在马车前,傅容笑着对柳如意道。
“快进去吧!”柳如意挥手告别,怕傅家人在门口逗留,她没再耽搁,坐稳后便吩咐车夫出发。
“走吧,咱们也回去睡了,明天再忙活。”乔氏一手牵一个女儿,同丈夫一起送傅容傅宣回房。
那边柳如意回到自己的房间,意外发现徐耀成坐在窗前。
她挺意外的。
跟了徐耀成快十五年,两个人每个月至少会见三四次,六月里徐耀成提出要替世子求娶傅容,可能是因为被世子拒绝失了颜面,这男人足足有两个月没有过来找她。
现在他竟然在中秋夜过来了,如此明显冷落郡王妃……
“不知王爷会来,在那边耽搁了会儿,还请王爷见谅。”
柳如意淡淡地道,旁若无人地转身脱衣。
“过来。”徐耀成低声吩咐,视线并未从窗外的明月上离开。
柳如意乖乖从命,见徐耀成拍了拍大腿,她也顺从地坐了上去。
徐耀成终于低头看她,“今晚过得可开心?”
柳如意愣了愣,诧异于他声音里陌生的温柔,可不等她回话,徐耀成便含住了她的唇。
月色如水,男人亦温柔似水,小心翼翼,再无从前的粗鲁。
但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等柳如意累得睡了过去,才亲亲她脸,穿衣离去。
次日柳如意醒来,回想昨晚徐耀成的异样,若非身上确实留有痕迹,几乎要误会那是她的梦了。
身上没力气,她懒懒地躺着,暗暗盘算铺子里这半个月的进账。
“东家,吃饭了。”
“进来吧。”想到最爱吃的小馄饨,柳如意披上外衣坐了起来。
小丫鬟笑盈盈进来,一边从食盒里往外取饭一边跟她念叨趣事:“今儿个李大娘那里的生意格外好,幸好我去得早,晚点就要排长队了,就这出来时还撞到了人,差点打翻东家的馄饨。”
柳如意深深吸了口饭香,笑她:“少贫嘴,准是你起晚了。”
小丫鬟不服,笑闹两句退到了外面。
柳如意笑着看她出去,望望院子里开满雪白花朵的玉簪,这才低头,舀起一只小馄饨轻轻chuī。
吃了小半碗,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一阵一阵,似yù催魂。


☆、第78章
如意斋派人过来时,傅容正在海棠坞里纠缠傅宛,好奇梁通到底送了姐姐什么礼物。
“二姑娘三姑娘,如意斋的大掌柜来了,说是柳东家旧疾复发,要,要不行了……”
巧杏突然跑了进来,说到后面低下了头。
傅容一下子僵住了,茫然地问她:“你说谁要……”
话没说完,起身往外跑去。
傅宛同样难以置信,匆匆去追。
乔氏已经命人备车了,眼看三个女儿先后跑过来,傅宛傅宣还好,只是白了脸,傅容却已经哭成泪人儿,连忙将她搂到怀里,qiáng自镇定地安抚道:“浓浓别怕,一定是他们误会了,你柳姨身体好好的,哪里有什么旧疾,咱们这就过去,娘也派人去请郎中了,你柳姨一定没事的!”
傅容很想相信母亲的话。
但她知道,柳如意一定是真的出了事,也许前世正是因为柳如意死了,如意斋众人才作鸟shòu散。
留傅宛在家照顾官哥儿,乔氏领着傅容傅宣直奔如意斋。
到了柳如意的悠然居,顾娘子正守在门外,见了她们娘仨,她将傅宣牵到身边,哽咽着对乔氏傅容道:“她病得厉害,没力气说话,你们进去后听她说就是了,宣宣留在外面吧,免得吓着她。”
乔氏一听,心知柳如意是真的不行了,想到昨晚两人还相谈甚欢,潸然泪下。
傅容更是哭喊着冲了进去。
内室chuáng上,柳如意脸色惨白,连最红润的双唇都失了血色,隐隐透着青。徐耀成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无表qíng,一动不动,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
乔氏大惊。
傅容就跟没看见徐耀成一样,直接扑到柳如意身边,看清她模样,泪如雨下:“柳姨,浓浓来看你了,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别吓我……”
柳如意苦笑,动了动唇,还没出声,徐耀成冷声道:“她吃食里被人下了毒,无药可救,只能暂且保住命,但她还能活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是一天,谁也说不准。现在她叫你来,是想把如意斋五成的股给你,你要便接着,若不想要,马上出去,别耽误她休息。”
柳如意无力地瞪他。
徐耀成与她对视,僵持片刻,闭上眼睛。
柳 如意不再理他,看向傅容,声音同样无力,傅容凑近了才能听清楚,“还记得我的抱负吗?柳姨想做大自己的生意,现在是不行了,柳姨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如意斋 就这样没了。浓浓,你顾姨只会做首饰,生意经她不懂,柳姨跟你最亲,想来想去,还是想把如意斋jiāo给你接管,算是柳姨提前送你的嫁妆……”
“我不要,我只要您好好的……”傅容泣不成声,扑在柳如意肩头哭,“您说要去京城开铺子的,我都帮您把名头打出去了,您怎么能把如意斋丢给我,柳姨,是谁这么狠心,要下毒……”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傅容猛地看向徐耀成。
仿佛察觉到她视线,徐耀成重新睁开眼睛,坦然承认:“是我连累的她。”
傅容目光如刀,眼里恨意滔天。
乔氏心惊,柳如意也不想傅容因为她激怒徐耀成,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浓浓……”
傅容却突然朝徐耀成跪了下去:“王爷,听说肃王殿下有一种解毒丸,能解天下大多数毒……”
没等她说完,徐耀成倏地站了起来,俯身去抱柳如意,才要站直身子,想到柳如意现在受不了颠簸,又稳稳放下她,疾步出了屋,命令守在外面的心腹:“骑我马厩里的马,速去肃王府求解毒丸,去时每隔二十里留一人等候,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回来!”
那人踟蹰:“殿下不给,属下该当如何?”
徐耀成一脚踹了过去:“就说我欠他一条命!”
那人连滚带爬跑了。
徐耀成转身,刚要进去,对上顾娘子愤恨的目光。
他看看被顾娘子按在怀里的傅宣,什么都没说,重新走了进去,对乔氏傅容道:“你们出去。”
乔氏怕他,想到刚刚徐耀成为了向肃王求药连赔命的话都说出去了,虽不懂他跟柳如意的纠葛,还是大为触动,低头看向柳如意,用目光询问。
柳如意攥着傅容的手舍不得放,眼泪流了下来:“浓浓,柳姨小时候也跟你一样,嘴甜,最会讨长辈喜欢,所以柳姨一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柳姨知道你不会做生意,也知道你聪明机灵,答应柳姨,帮如意斋走下去,行吗?”
傅容哭着点头:“我先帮您打理,等您病好了,再还给您。”
柳如意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你们走吧,她现在不适合说话。”徐耀成眉头紧锁,再次撵人。
柳如意朝乔氏点了点头。
乔氏安抚地握握她手,拉起女儿道:“咱们去外面守着,别打扰你柳姨休养。”
傅容舍不得,泪眼模糊地求chuáng上虚弱的女人:“柳姨你坚持住,解毒丸一定能救你的!”
只要徐晋能救回柳如意,她愿意嫁给他,一心一意跟他过,提醒他将来可能发生的危险。重活一世,她是看重将来的荣华富贵和地位,但她更希望身边的人都好好的,柳如意对她有救命之恩,将她当亲外甥女看待,傅容真的不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