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瑧哥儿也有模有样地伸手拍了拍祖母,“祖母快点好起来,我想跟祖母玩。”
看着长孙清澈纯真的凤眼,想到那个她曾经当亲孙子疼爱的孽种,崔皇后qiáng颜欢笑道:“好,瑧哥儿这么孝顺,明天祖母就好了,到时候瑧哥儿将妹妹抱过来,祖母一起稀罕。”
长子怕她太过伤心,偷偷将那事告诉了她,也是为了以后处置瑀哥儿铺路,免得将来瑀哥儿出事她再心疼一次。长子没错,崔绾跟那个孩子不能留,她也同意这种安排,只是她疼啊,疼养在身边的侄女被人欺负,疼她罔顾亲人xing命与人láng狈为.jian,现在更是早早去了……
想起一次,她心里就疼一次。
可她不能再继续病下去了,为了那样一个人不值得,她得快点好起来,不让长子一家担心,也得好好开导次子,帮他尽快振作起来。
因此崔皇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握住傅容手道:“回去告诉景行,就说我好了,叫他别担心。”
傅容含笑应了。
过了几日再进宫探望,见崔皇后脸色确实好看不少,傅容也是真的放了心。
此时已经是四月下旬。
放心的不止傅容一个。
成王也放了心。
旁人或许会相信崔绾是真的病逝了,他却知道内qíng,徐晋徐晧查不到崔绾的jian夫到底是谁,便先将崔绾这个不贞的女人处死,因为同时闹出人命容易惹人怀疑,所以暂且让谢氏昏迷不行,过段时间再收拾她,包括那个孩子。
或许谢氏崔绾也说出他是真凶了,徐晋徐晧没有明着出手对付他,是不想两败俱伤吧?
他们想暗中动手,也得看他给不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不出京城,他们敢动手,父皇第一个猜忌他们,徐晋也别想顺顺利利得到太子之位了。
但他也不能束手待毙。
四月底成王出游,遇刺,身边侍卫九死一生,才拼命护住了成王。
嘉和帝得到消息,眉头紧锁。
先是老四老六兄弟俩回京时遇刺,现在又是成王遇刺,真的是胡人做的吗?胡人元气大损,投了降书,正需要一段和平时间休养生息、养兵蓄民,怎么会在此时得罪大魏?不是胡人,那么是谁刺杀的老四老六?老四是不是怀疑到了老五头上,才用同样的办法还了回去?
手足相残,是嘉和帝最不愿看到的。
原打算边关平稳后就立太子的,出了这两桩事,嘉和帝决定暂且缓一缓,派人暗中查探成王遇刺之事。老四老五有嫌疑,废太子康王那边也有嫌疑,还有一个安王……
嘉和帝不自觉地摩挲龙椅扶手上的雕纹,将万全喊了进来。
肃王府。
徐晧也来找兄长了。
在边关历练了一番的男人本来结实了很多,这一个多月却迅速瘦了下去。
“六叔!”瑧哥儿亲自推着两个妹妹过来见客,后面跟着rǔ母。
看到侄子,徐晧笑了笑,大步过去将瑧哥儿举起来转了一圈,放下后再去逗推车里并排躺着的侄女们,因为阿珮不喜欢让人碰,徐晧就将阿璇抱了起来。
阿璇好奇地瞧着六叔,大眼睛水汪汪的。
徐晧的心仿佛在这双澄澈的眼睛里润过了一番,少了一分愁伤,多了一分明朗。亲亲侄女,听听她娇软清脆的笑声,徐晧将人放回车里,摸摸瑧哥儿脑袋道:“瑧哥儿带妹妹去找你娘吧,六叔要跟爹爹说话了。”
瑧哥儿点头,双手扶住推车,有些不舍地道:“六叔说完话再陪我。”
徐晧笑着应下。
徐晋在一旁默默看着,见六弟还能笑,放了心。
兄弟俩去了书房。
“四哥,我没有派人去杀他。”一进屋徐晧先澄清道。
四哥都计划好了,他再恨成王,也不会莽撞行事。
徐晋示意他坐:“我知道,多半是他自己演的戏,六弟不用管,时候到了,他不想死也得死。”
得知兄长心里有数,徐晧又沉默了下去。
徐晋明白他一时忘不了,也不徒劳劝说,带着他去花园里了,又让人去请瑧哥儿兄妹三人过来。
徐晧在这边用了午饭才走的。
“六弟现在好点了吗?”夫妻俩歇晌时,傅容轻声问道。徐晧过来,她是四嫂,就没出去见客了,再者徐晧刚没了妻子,她过去跟徐晋站在一起,岂不是刺徐晧的眼?
徐晋淡淡嗯了声,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翻身压住她:“初七宣宣添箱,浓浓想送点什么?”
提到妹妹的喜事,傅容顿时将徐晧抛到脑后,笑着同他说了起来。


☆、第262章
    女儿出嫁前一日,主人家都会宴请亲朋好友过来添箱。
    初七一大早上,傅容徐晋早早起来了,洗脸时瑧哥儿兴奋地跑了过来:“要去外祖父家!”
小家伙刚出生那会儿谁都不爱搭理,长大了就喜欢串门了,最爱去的就是外祖父家,因为那里有小舅舅小姨母,还有两个年龄相近的堂兄弟,昨晚听说今日要过去,瑧哥儿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傅容见他脸还没洗呢,笑着将儿子叫到身旁,打湿帕子给他擦脸,认真嘱咐道:“今日外祖母家里客人多,瑧哥儿听话,不许四处乱跑知道吗?”
瑧哥儿眨巴着凤眼望着娘亲,答应地可痛快了:“我跟小舅舅玩,不捣乱。”
傅容不怎么相信,还是夸赞般摸了摸他脑袋。
阿璇阿珮太小,今日侯府闹哄哄的,傅容就没带她们去,跟徐晋一起上了马车,瑧哥儿坐中间。
一般的亲戚要等日上三竿才来,远一点的就更晚了,一家三口抵达侯府时侯府还很安静呢。
傅宛比傅容先到,也只带了媛媛过来。
得知三姨母来了,媛媛高兴地跑到前院相迎,甜甜跟姨父姨母打完招呼就去拉瑧哥儿:“小姨今日可好看了,瑧哥儿走,我带你去看。”
瑧哥儿喜欢姐姐,兴奋地跟她去了,姐弟俩走一会儿歪头说说话,跟亲姐弟一样。
傅容陪着徐晋同父母说了会儿话,便与傅宛一起去后院看妹妹。
傅宣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过的,十六岁的大姑娘,面颊白净,眉眼清秀,清丽得像竹林里嫩生生一颗翠竹,让人见了心里都不由空明起来。好比媛媛,见到傅容,小姑娘会笑着扑到傅容怀里,看到傅宣,媛媛便乖乖巧巧走过去,颇有种有样学样的感觉。
傅容姐俩进屋时,傅宣正抱着瑧哥儿稀罕。
傅容笑着问儿子:“小姨母好看不好看啊?”
瑧哥儿仰头看姨母,跟着有点害羞似的,靠到姨母怀里咧着嘴笑:“好看。”那样羞涩的小模样,好像谁在夸他似的。
傅宛不禁逗外甥:“那瑧哥儿说,是你娘好看还是小姨母好看啊?”
瑧哥儿瞅瞅娘亲再瞅瞅姨母,不说话了。小时候瑧哥儿会毫不犹豫地喊娘亲,现在懂点事了,不想得罪娘亲也不想得罪喜欢的姨母。小家伙也聪明呢,被姨母放到地上后,走到媛媛身边,朗声道:“都好看!”
媛媛补充了一句:“我娘也好看!”
傅容点了点小机灵的脑袋。
没一会儿傅宝牵着大郎,跟傅宓一起过来了。
傅宝去年九月嫁给的林韶棠,因为林韶棠在京城读书,小两口就暂且没有回苏州,在京城买了宅子住。开chūnchūn闱,林韶棠点了探花去翰林院任职,傅宝就更不用回去了,隔几日就回娘家陪林氏说话,也常常去王府串门。
傅 宓十七了。去年柳坚婚前丧命,傅宓渐渐有了克夫的名声,来侯府提亲的人越发少了,剩下的有几个三夫人看上了,傅宓却不愿意,因此就耽误了下来,至今未嫁, 只是姑娘越大出落地越美,一袭淡紫长裙走进来,那种未出嫁少女的美又与傅容傅宛姐俩不同,竟将待嫁娘傅宣的风头都比下去了几分。
好在傅容姐妹不是小气的,都是亲人,总不能因为人家傅宓生的好看就不让她过来了吧?
四姐妹围着傅宣而坐,笑着说起话来。
媛媛瑧哥儿大郎坐不住,在屋里逛了一圈就出去找小舅舅了。因为有rǔ母丫鬟跟着,傅容几人都挺放心的。
聊得正热闹呢,林氏派人请傅宝过去。
傅宝走后,屋里就傅宓一个外人了。
傅容同自家姐妹说话时不经意般看了傅宓几眼。
傅宓身形偏瘦的,眉尖儿似蹙非蹙,眼帘抬起放下,不经意就流露出我见犹怜的娇态,这种怯弱又跟装出来的不一样,因为她的目光确实老实,没有假装可怜时的勾人劲儿,偏偏越发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她。
就像现在,她微微低着头坐在那儿,傅容就不由生出一种愧疚感,明知道傅宓木头人一般不爱说话,还是尽量递话头过去。傅宛也是一样,而且在这样的日子,众人难免对傅家这唯一没有定亲的姑娘生出几分同qíng。
傅宓呢,她习惯独处了,有傅宝在时还好,现在只剩她一个外人,她就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些碍眼了,勉qiáng坐了会儿,起身告辞:“二姐姐三姐姐先陪六妹妹说话吧,我回西院看看。”
连个好听点的告辞借口都没有,哪怕说是忘了什么东西或是想起有事qíng要做,也好啊。
等她走了,傅宛轻声感慨道:“也不知五妹妹最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傅容知道傅宓明年开chūn也嫁不了呢,没怎么上心,握着妹妹的手打趣她:“明天就要嫁人了,妹妹有没有紧张啊?该教你的娘都告诉你了吧,要不要姐姐再跟你说说?”
傅宣抬眼看她:“姐姐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没正经的?”
小姑娘坦坦dàngdàng的,脸上没有一点待嫁娘该有的娇羞。
傅容顿时没心qíng再逗妹妹了,不管婚后如何恩爱,至少现在,妹妹心里还没有吴白起呢。
幸好吴白起脸皮够厚,人也主动。成亲这回事,有几人是婚前就彼此熟悉的?还不是靠婚后的相处慢慢走到一块的?只要有人主动就不怕,就怕夫妻俩真的事事以礼相待相敬如宾,不咸不淡的。
记起上辈子妹妹一家三口回娘家时的温馨qíng景,傅容替妹妹正了正簪子,看看三姐妹,心中升起无限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重生都七年了,她们姐妹三人也各自成了家。
真好。
~
那边傅宓离开东院后,领着丫鬟顺着侯府花园小路往西院去,仲夏时节有点热了,主仆俩便专捡树荫底下走。
湖边忽然传来瑧哥儿兴奋的声音,“爹爹钓到鱼了!”
跟着是媛媛催促小舅舅的焦急话语。
傅宓的大丫鬟彩鸢朝那边望了望,笑着道:“好像王爷四爷在陪小主子们钓鱼呢。”
傅宓轻轻嗯了声,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朝湖边拐了过去,自言自语般地道:“这样热闹,我也去瞧瞧。”
彩鸢惊讶地望着自家姑娘背影,姑娘平时从不好这种热闹的,今日怎么?
再诧异,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傅宓先在小路出口的树荫下停住,彩鸢见她站的位置湖边几人不易发现,便也跟了过去,站稳了脑袋里就转过弯来了。姑娘年纪大了,王爷在那边呢,虽说是亲戚,确实是该避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