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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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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沉摸摸他脑袋,看着他走远,转身朝马车走去。

马车在乡间小路上缓缓前行,赵沉闭目靠着车板,右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扣动。

“少爷,到家了。”

赵沉睁开眼睛,眼眸内敛平静。

下车后,他直接去了母亲的院子。

那日嘴上有伤他不好回来,只打发陈平报信说县城有事,如今咬伤不明显了,不怕母亲多心。

宁氏正准备用饭呢,听外面小丫鬟说少爷回来了,吩咐问梅去添碗筷,菜是肯定够吃的。

问梅应声往外走,到了门口正好赵沉迎面转了过来,她挑开珠帘让到一侧,赵沉进来了她再出去。

“娘还没用饭啊,正好赏儿子一口。”赵沉笑着在宁氏身边坐下,桌上两荤两素,全是母子都爱吃的。

宁氏三天没瞧见儿子,认真地打量他,见他好像瘦了点,关切地问:“嘴角都上火了,忙完了吗?”

娘俩在这边住,当然吃穿不愁,只是儿子不甘心做个吃白饭的少爷,十三岁起便开始做生意,最初只是做幕后东家,后来生意越来越大,他才偶尔露面。宁氏知道,儿子生意早做到京城去了,他在京城可能还做了旁的什么,他怕她担心不跟她说,她也就没有过问。

十七岁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看到她还活着而扑到她怀里大哭的孩子了。

上火……

赵沉不由去摸嘴角,像这几日他习惯的那样,见母亲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忙解释道:“那天练功没注意,用力过头了,上点药,过几日就好了,不碍事,娘别担心。”

宁氏颔首,柔和地笑:“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娘一点都不担心。”说着抬起筷子,准备吃饭。

赵沉有些头疼,赶紧凑过去赔罪:“娘我真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因练功弄伤自己,你别生气行不行?”母亲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露出那种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笑,在他面前这样,明显就是生气了。

宁氏绷了脸,放下筷子准备训斥儿子不爱惜身体,问梅却在此时端着托案走了进来,一看母子模样就知道俩人闹别扭了,笑着劝道:“夫人,少爷刚刚回来,还饿着肚子呢,您有话饭后再教导少爷也不迟啊。”

“是啊娘,我知道你想我,顶着日头回来就是想陪你一起吃饭,咱们先吃饭,有话饭后你在说我。”赵沉抢先接话,讨好地给母亲夹菜。

宁氏伸手在他脑顶用力按了一下,赵沉不躲反迎,被宁氏拨开,笑闹过后母子俩开始用饭。

下午两人各自歇晌,醒后赵沉过来陪母亲下棋。

宁氏棋艺jīng湛,赵沉这两年也jīng进不少,两人谁也不嫌让,胜负五五之数。

不过今日却是赵沉输了。

胜负已成定局,宁氏落完最后一子,抬头,困惑地看赵沉:“心里有事?”布局都急躁。

赵沉也抬头看她,“娘,你是不是很恨父亲?”

宁氏微微错愕,转而笑道:“怎么这么问?”

屋里只有母子,赵沉说话也不遮掩:“我知道娘以前喜欢过一个人,是父亲从中作梗,qiáng迫你嫁进侯府。娘,父亲做什么你都不生气,是不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喜欢过父亲,依然恨他当年的qiáng迫?”

宁氏好奇地反问:“以前你都不问,为何今日要问?”

赵沉只盯着她:“娘你告诉我好了,我想知道。”

宁氏垂眸,一手提着袖子,一手捡棋子,捡完黑子抬眼,见赵沉还执着地盯着她,她无奈地笑笑:“你父亲,我确实恨过,恨了一阵觉得没有意思,就不恨了,特别是有了你之后,没有他,哪来的你?”

“不恨,但你也不喜欢父亲,是不是?”赵沉心qíng复杂地问。

宁氏笑而不语,嗔了儿子一眼:“怎么突然跟个姑娘似的,莫非喜欢上哪家姑娘,往娘这儿取经来了?”

赵沉神色不变,看着面前的宁氏,心思却拐到了别处。

母亲喜欢笑,婉柔的,浅浅的,不笑的时候也娴静淡然,仿佛那些事都不曾发生在她身上。去年父亲过来,酒后失言,说母亲就像是山谷里的兰花,他qiáng行带到家中,年年守着她,她素素淡淡,每日笑脸相迎,却从未再开过一次。

赵沉不太懂,也不是很想探究父母之间的感qíng,他只知道,父亲对他有教养之恩,自己该敬重父亲的地方要敬他,母亲则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护着的人,即便要顶撞父亲。至于父母到底如何,他们表面和和气气,他便不好过问。

可他遇到了一个名叫阿桔的姑娘。

她跟母亲一样喜欢兰花,看兰花的娴静样子也像极了母亲。她在家人面前笑得灿烂明媚,或许母亲也曾经这样笑过,迷了父亲的眼?如果母亲是父亲的兰花,阿桔就是属于他的那株,他还没有父亲那么qíng深,却已经决定摘她回家,但他不想像父亲一样,因为摘的时候伤了花根,守不到花开。

她不想嫁,他会让她喜欢上他,心甘qíng愿地嫁过来。

不择手段。

☆、第15章qíng敌

林竹慢慢发现一个问题,自从赵公子来家里做过客之后,每当她想找借口跟弟弟说悄悄话,长姐都会凑过来。

已经连续两次了。

林竹不傻,她也不觉得长姐傻,长姐定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对赵公子的好奇了。或许,是她夸赵公子的次数太多,长姐以为她对赵公子有意思,便看得她紧紧的免得她冒失犯错?

林竹很想告诉长姐让她放一百个心。不提赵公子比她大了五岁,单看赵公子那张冷冰冰的脸,她也不会喜欢他。面冷的人都霸道,她可不想婚后小心翼翼去哄相公,要嫁也嫁姨父那样笑容温柔对姨母千依百顺的好男人。但林竹知道自己说了长姐也不会信,便聪明地避开弟弟学功夫那日,准备次日再找机会。

阿桔却盯得她牢牢的。这个妹妹好吃懒做,鬼心思贼多,她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不可能再让她闯祸。妹妹很聪明,找各种借口甩开她,阿桔不想跟她硬碰惹妹妹怀疑,但她也有自己的办法。林竹躲开时,她就去盯着弟弟,妹妹总不能去茅厕也要拽着弟弟去吧?

林重九毕竟是个孩子,看不出两个姐姐的“勾心斗角”,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只要他在家,除了晚上睡觉,两个姐姐要么都不在他身边,要么就都在他眼前。有几次他收到二姐的眼色,刚要出去,大姐又叫住了他。

这日赵大哥又问他家里的事qíng,林重九把这事说了:“大姐二姐好像在闹别扭,二姐瞪了大姐好几次。”赵大哥对他好,他把他当成自己人。

赵沉静静听着,唇角微翘,仿佛亲眼看到了林家姐妹俩的玩闹。

她能猜到是妹妹闯的祸,看来也不是很笨。

细算算,已经九日没见了,他这么久不出现在她面前,她是不是安心了很多?

赵沉摸摸嘴唇,有点想见她了。

可惜机会不好找。

五月转眼就要过完,这日早上,天yīn沉沉的。

柳氏给林贤准备了蓑衣,送他出门时再三叮嘱他:“要是雨太大,你就去妹夫家歇一晚,别冒雨赶路。”

林贤看看天色,点头道:“知道,晚饭前我没回来就肯定是去妹夫家了,你们娘四个早点关门,不用担心我。”说完看向林重九,皱眉问他:“赵公子有说今天用不用上课吗?”

林重九挠脑袋:“赵大哥说下雨就不用去,可现在没下雨啊。”

林贤还想说什么,柳氏抢先道:“一会儿我陪小九去河边,赵公子来了我会劝他早点回去,没来我就把小九领家来,不会让他自个儿在河边玩的,你别担心,快点去吧,半路下雨该不好走了。”

妻子考虑周全,林贤放了心,迅速跨上毛驴匆匆出发了。

离林重九往常出门还差一会儿,阿桔站在屋檐下,望着弟弟发呆。

经过上次那件事,她一直提心吊胆,怕那人再来家里纠缠,弟弟去见他的日子,便是她过的最煎熬的时候。接连两次他都没有动静,阿桔稍微放了心,可是今天,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那人不来自家,到底是放弃了,还是没有机会来?如果是后者,这次他一定不会错过,只要下雨,他就有借口来自家避雨。

阿桔不太相信自己值得一个富家少爷如此费心思,但她实在怕了那人,宁可谨慎。

柳氏领林重九出门前,阿桔追了上去,“娘,如果赵公子来了,人家不会白来,肯定要教小九一会儿,万一教着教着下雨了,赵公子骑马不好赶路,按理说该让小九请他到咱们家避雨,可爹爹不在家,赵公子来不太合适,不如今天就不教了。一会儿见着人,你好好劝劝他,让他先回家吧。”

“知道知道,这天头还教啥啊,不用你说娘也会劝他回去的,再说人家也未必会来。行了,你快回屋待着去,娘先去河边瞧瞧。”yīn沉沉的天,早晚得有场雨,柳氏原本就没打算让儿子学功夫。

阿桔站在门口,目送二人走远,忐忑不安。

“大姐,你好像很不希望赵公子来咱们家啊?”林竹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抱着她胳膊道。

“你很希望他来?”阿桔不答反问,目光严厉,“爹爹不在家,家里只有小九,他一个大男人来咱们家做什么?但凡他知点礼,都不该过来。阿竹你都十二了,不小了,往后说话做事之前多想想,别让外人笑话咱们爹娘不会教女儿。”

林竹可没料到随口一句竟换来这么一顿训斥,很是委屈地道:“我随便问问,大姐你生什么气啊?”

她摆出一副可怜样,阿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犹豫如何缓和一下,鼻尖一凉。

天上掉雨点了。

阿桔慌忙跑到屋里,拿了两把伞出来jiāo给妹妹:“去,你快去追娘跟小九他们!”母亲的xing子,肯定要去河边一看究竟的,现在雨点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大了,别那人没来,自家人白白挨浇。

林竹懒归懒,好歹还知道此时不能偷懒,接过伞小跑着去了。

阿桔转身回屋关窗子。

雨点还不密,但柳氏也走得飞快,没等林竹追上来,她跟林重九已经到了河边。

赵沉跟陈平骑在马上,看见二人,赵沉迅速催马过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还没说话,柳氏先开口了:“这种天头赵公子何必过来呢,快,快随我回去避避吧!”没下雨的时候可以催人回去,这都开始下上了,再催人家走,路上准得挨淋啊,那种事她可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