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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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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脚刚进屋,赵沉后脚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阿桔正在里面舀水,见他突然出现,惊得手中葫芦瓢掉了下去,不由自主躲到水缸后,警惕地问他:“你又想做什么?”水缸上面搭着菜板,阿桔说话时瞥了一眼伸手可触的菜刀。

她的小动作没逃过男人的眼睛,赵沉冷笑,靠在门口侧头问她:“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

语气冰冷,面容平静却流露出慑人的威严,是阿桔比较熟悉的样子。

阿桔没说话,扭头催他:“洗脸水很快备好,还请赵公子去院中等候,别让旁人误会。”

时间紧张,赵沉没功夫跟她争吵,站正后低声问她:“我给你的信,你到底有没有看?”

阿桔马上回他:“没看……”

“没看我就再跟你说一遍。”赵沉霸道地cha.入,不顾阿桔拒绝接着道:“那日冒犯你,一是因你妹妹的打听我有所误会,二来同伯父多喝了几杯酒,但无论如何也是唐突了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想让你知道事后我也很自责。现在你没有婚约,我郑重跟你提亲,只要你应了,我马上安排媒婆登门,婚后……”

“不用说了,如果你自责,我不怪你行了吧?但我不会嫁你,你不必再费事。”阿桔同样打断他,言简意赅。

赵沉抿了抿唇,压抑住走过去的冲动,盯着她眼睛问:“为何不愿嫁?我会对你好。”

阿桔真的不想理这个男人,不提他对她的那些“好”,难道就因为他对她好,她就该嫁吗?

知他得不到解释便不肯罢休,阿桔看着灶台道:“其一,赵公子家世显赫,而我只想过乡野平淡生活,赵公子不适合我,我也对赵公子无所裨益。其二,赵公子衣冠楚楚有君子之风,然所作所为……恕我直言,我心中不喜,因此不愿嫁,还请赵公子另寻良配。”

她实话实说,赵沉并未动怒,面容依然平静,甚至放柔了声音:“家世,你姨父姨母同样门第悬殊,但他们夫妻恩爱多年,可见这并不是问题,你只需做我的妻子,其他内外事宜我会替你打点好。至于品xing,我不说自己是好人,但我一定会对自己的妻子好,此生不负。阿桔,我知道你现在憎恶我,你给我时间,我会让你喜欢上我。”他从没哄过女人,得到她的心之前,这话他只说这一次,她答应最好,她不答应,他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拒绝他的机会。

男人神色郑重,阿桔只觉得jī同鸭讲:“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嫁你,你又何必……”

“你还喜欢他是不是?”屡次遭拒,赵沉最后一丝耐xing终于告罄,大步朝她走去。

他身材高大,前路都被他堵住,阿桔无处可逃,怕再次被人欺rǔ,她一把抢过菜刀挡在身前,颤着音威胁他:“你别过来,你……”

“过来又如何?你要砍死我?”赵沉恍若未见,依然不缓不急地走向她。

明明握着菜刀,阿桔却依然害怕,在男人清冷注视下不停后退,结结巴巴连威胁都说不利索。赵沉步步紧bī,直到阿桔背后抵住墙再也没有地方躲,他才在她身前站定,撸起袖子将胳膊伸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味道:“砍啊,今日你杀了我,我再也不会纠缠你,若你无法狠心下手,那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嫁给旁人。”

阿桔早已六神无主,此时听他如此狠绝,害怕委屈不甘统统化成泪涌了出来,低头问他:“你,为何要缠着我不放?找别人不行吗?”除了一张脸,她自认没什么过人之处,他何必如此执着?

她低着头,那泪珠却顺着她细白脸庞缓缓滑落。

赵沉看着那泪珠,无动于衷。他不想惹她哭,但如果她不肯嫁他,她的眼泪又跟他有何关系?他只会对妻子好,因为认定了她,现在也想提前对她好,奈何她不想要。

眼看她手都在颤抖,赵沉抬手将菜刀夺了过来,转身离去时放在菜板上,然后在即将踏出厨房时,平静地嘱咐她:“乖乖在家等着,我会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尽快娶你。顺便提醒你,如果你告诉伯父伯母,或是寻死觅活,我拿你没办法,对付小九却再简单不过。”

言罢大步下了台阶。

阿桔没有动,就那样靠着墙,低着头。

她听见弟弟喊那人的声音,男人没有留,也没有换衣服,离开时跟张二婶打了声招呼。

外面妹妹在喊她,阿桔掏出帕子擦去眼泪,端着木盆出去了。

“二婶儿,你快洗洗手,我去里面拿巾子。”她端着水盆走过去,放下后立即转向厢房,没让任何人瞧见她的脸。进了屋,阿桔先照镜子,面色发白,幸好眼圈没红,看不出来刚刚哭过。拍拍面颊,阿桔长长呼出一口气,重新走了出去。

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爹娘又都疼她,只要她不应,她不信他有什么机会。

~

赵沉绷着脸回了河边,直接跳到水里洗澡,衣服丢给陈平洗好晾在河滩上。

他算是明白了,不使手段,她绝不可能嫁他,她耗得起,他等不起,定亲成亲,都得在年前完成。

现在她在家里,他碰不着挨不着,先娶回家,两人日夜相对,至少能混个面熟。

赵沉自嘲一笑,沉入水中。

huáng昏时分他才回了庄子,先回屋换身衣裳再去陪母亲用饭。

饭后母子俩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赵沉将宁氏引到花圃旁,那里他已经吩咐人把矮几椅子搬了出来。

遣退丫鬟,赵沉请宁氏落座。

宁氏笑着看他:“别故弄玄虚了,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做生意亏了?”

赵沉回以一笑,倒杯茶递给母亲,等宁氏轻啜一口放下后,才挨着她坐下,小声道:“娘,儿子看中一个姑娘,想请你替我做主。”

宁氏可没料到这个,若是回京城后儿子跟她提,她或许还不会如此吃惊。登州这边,即便是知府家的千金小姐儿子都未必能看得上眼,而知府家又没有适龄姑娘,那就说明儿子口中的女子身份更低。

“先跟我说说她家里qíng况。”确定儿子是认真的后,宁氏正色道。她就这一个儿子,若连终身大事都不上心,她这么多年又何必守在这小院里?

赵沉没打算瞒她,瞒也瞒不住,两家人总要见面,母亲使人稍加打听便知。

他尽量简短又不遗漏任何关键的说了起来。

听到阿桔有未婚夫时,宁氏柳眉便微微蹙了起来,待赵沉古井无波地提及他拆分两人的计谋,宁氏竟忍不住笑了。她扭头,认真打量身边的少年。挺拔的眉,神采出众的凤眼,还有俊逸的面庞,完全都随了赵允廷,在对待女人身上也是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愧是父子,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可他是她儿子,她不可能像对待赵允廷那样对他。

宁氏同qíng那个可怜的农家姑娘,但如今青梅竹马缘分已尽,她斥责儿子又有什么用?

她冷静地提醒他:“你早晚要回京城,侯府里根本不适合她,你qiáng带她回去,她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承远,在你犯错之前,娘必须告诉你,女人不是物件,不是你抢到手便是你的了,你别最后害人害己。”

赵沉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快。

他讨好地抱住宁氏胳膊,低头认错:“娘,我知道这事我做的不对,可我真的喜欢她,只想娶她。娘你放心,儿子既然打定主意娶她,将来无论去何处,都会护她周全。现在儿子就想娘你点头,帮我结下这门亲事,我早点娶她回来,你好有个说话解闷的人。娘,她也喜欢兰花,你们肯定能说到一处去。”

宁氏沉默不语。

赵沉真的急了,各种保证。

好一会儿宁氏才扭头看他:“既然她也喜欢兰花,那娘问你,如果你买到一盆绝世珍品兰花,你是送她还是送娘?”

赵沉怔了怔,觉得母亲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母亲神色认真,他不由认真思索,很快便道:“送她。”

“为何?”宁氏笑着问。

赵沉也笑了,眼里尽是慕孺之qíng:“因为娘心里有我,不用儿子讨好也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她却不一样。不过娘你放心,她温柔贤惠,真得了花,肯定会端过来孝敬你。这样我哄了妻子,她孝敬了婆母,娘也高兴了,岂不是一举三得?”

虽是戏说之言,宁氏却明白了,儿子是真的很看重那个姑娘。

她叹了口气,对着花圃里各色兰花道:“你去写张帖子吧,选定日子请她们母女来家中做客,由头你自己编,回头告诉我一声。”既然要提亲,就得摆出正式结jiāo的态度,让人家看看自家qíng况,她也看看那姑娘。

赵沉轻轻笑了。

宁氏紧跟着又瞪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警告道:“好,娘帮你,但有些话我先说在前头,不许你再使下作手段bī她答应你,要娶就让她心甘qíng愿的嫁,否则日后你们置气,别怪我帮她不帮你。”

赵沉连声应是,到底怎么打算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宁氏看看他,不知该不该信。

同为人母,与宁氏心中的复杂唏嘘相比,柳氏现在挺高兴的。

家里多了头小鹿。

不提林竹林重九,就连柳氏夫妻俩都特别新鲜,凑在栅栏前看得起劲儿。

阿桔也在旁边,被林竹qiáng行拽过来的,跟之前很多次一样,不想看,可是一过来,眼睛便移不开了。

母鹿现在温顺极了,卧在gān糙上惬意地反刍,水漉漉的大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小鹿呢,刚出生,对什么都好奇,见林家五口人凑在栅栏边上,它从母鹿身边站了起来,试探着往栅栏边上走去。母鹿拦了两次,后来或许是小鹿太不听话,或许是它知道这些人没有危险,便不再管。

小鹿跟母鹿长得很像,背上huáng褐色的毛发间也有许多白色的圆点,鼻头黑黑的,被母鹿舔得乌油油。它晌午时便能站起来了,只是走路还稍微有些晃悠,好奇又小心翼翼地凑到栅栏边上,仰头看一家五口。

林重九心都快化了,扒着栅栏问父亲:“爹,我进去看行吗?”

他一说话,小鹿吓得转身就想跑,却因腿软跌了一跤,站起来继续跑,连续摔两次后改成了走,躲到母鹿身后,很快又抬起脑袋,好奇地看那边。

林贤笑着打开栅栏门,对阿桔姐仨道:“去,你们都去里面看吧,看小鹿最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