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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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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母亲做的每一件事,全是为了他。

赵沉不知该说什么,让宁氏坐好,他退后一步在她面前跪了下去:“娘放心,儿子一定会早日出人头地,早日让秦家人自食其果。”

宁氏摇头失笑,拉他起来,“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好,不管一年两年,尽力而为,却不必当成负担。除了那些不好的,身边还有很多更值得咱们惦记的是不是?就像娘有你,你有了阿桔,将来还会有儿子女儿。好了,娘这边不用你担心,你早些把事qíng跟阿桔讲清楚,把她哄好了,再去你岳父岳母那赔罪,最晚腊月初八咱们也得出发了,这个年,咱们去京城过。”

想到阿桔,赵沉神qíng柔和下来,眉宇间却流露出几分担忧迟疑。

“怎么,怕阿桔生气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宁氏一眼就猜到了。

心事被看破,赵沉有些尴尬,可夫妻俩的事,他也不想劳烦母亲挂念,起身道:“娘你歇歇吧,我,今天就跟她说,万一儿子没哄好她,明天娘再帮我劝劝。”

宁氏笑着点头。

赵沉转身走了出去。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yīn沉沉的,有细小的雪花落在他脸上,迅速化成水,凉丝丝的。

赵沉发了会儿呆,抬脚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踏进屋门时,雪花已经大了。

阿桔还在睡着,蒋嬷嬷跟绿云守在外间。听到脚步声,蒋嬷嬷马上就猜到是赵沉回来了,迅速下了榻,还没出去赵沉已经走了进来,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出声,朝内室扬了扬下巴。

蒋嬷嬷轻声答道:“奶奶还睡着,再过两刻钟才醒呢。”

赵沉解下斗篷递给她,“嬷嬷在这里看着,别让旁人靠近这边。”说完直接进去了。

蒋嬷嬷第一次得赵沉如此吩咐,知道两个主子肯定有大事要商量,立即朝绿云使个眼色,两人一起坐到堂屋门口,假装看雪,实则盯着走廊里任何可能靠近的人影。

雪花簌簌地飘落,地上很快就蒙了一层白。

与外间相比,内屋更温暖几分,上好的银霜炭无烟无味,圆凳上两盆寒兰一盆皎洁如雪一盆鹅huáng明丽,一眼过去赏心悦目。

但赵沉只是进屋时无意朝那边瞥了一眼,转瞬目光就落在了开在炕头大红棉被里的那朵兰花上。

她安安静静睡着,俏脸红扑扑的,一只小手淘气地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五指纤纤,指甲上的蔻丹早被她洗去,露出原本微粉的整洁指甲,底下弯月状的白招人喜爱。赵沉忍不住想握住这只小手,只是才要碰上,忽的又缩了回来,他手还凉着,冰醒她多不好。

收回手,赵沉靠在炕沿上,悄悄脱了靴子,然后把被她摆在一旁的枕头拎了过来,轻轻在阿桔身边躺下。脚底有些凉,他小心翼翼探到被窝里,就在边上占了一点地方,免得碰到她。姿势摆舒服了,赵沉默默地瞧着熟睡的妻子,思绪渐远。

怎么跟她说?

编了那么多谎话,这次再也没法编下去了。

其实刚开始想娶她的时候,一是因为骑虎难下,当着她的面把话说出口了,就不能不娶。当时想的办法天衣无fèng,全是为了对付她爹娘的,在她面前,不曾装过好人,娶回家了成了他的女人,还不得乖乖从了他?到时候说几句好话,她也就愿意跟他走了。只是他实在高估了自己,她一哭他就狠不下心,她一笑他就想看更多,话怎么好听就怎么对她说,脸皮什么的,刚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可是一看到她笑,立即不在乎了。

对着睡熟的人,赵沉苦笑,曾经他想不通父亲为何对母亲如此执着,真遇到了,他才明白。

没有理由,她就是能让他变成另一个人。

正失神,阿桔眼睫颤了颤,赵沉心中一跳,她已经睁开了眼睛。见男人是真的回来了,阿桔忍不住笑,想要坐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沉按住她不让她动,顺势挤到她枕头上,连人带被子一起搂着,“刚回来不久,你怎么醒了?”

阿桔埋在他怀里打个哈欠,这才转过脸给他看,她也看着他清俊的脸,笑了,“你呼气的时候,chuī到我脸上,次数多了我就醒了。”说完从被窝里伸出胳膊去摸他的手,有些凉,便道:“我起来了,你进来躺会儿吧,里面正好热乎呢。”

“一起躺吧。”赵沉没让她动,开始解外袍。如果不是身上冷,他早就抱着她一起睡了,现在待了会儿身上暖了些,脱完外袍他马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紧抱住她,故意贴她脸,“凉不凉?”

跟她睡得热乎乎的小脸比,他的脸当然凉。

阿桔却心疼他。成亲一个多月,她对赵沉的无赖腻歪劲儿早就了解了,像今日她睡着被他撞见,如果他不是怕冰着她,一进门就会爬上来了,哪会老老实实在旁边瞧着?

他给她三万两银票,都不如这些小事上的体贴更让她暖心。

有时候阿桔都想不通,怎么成亲前后赵沉变化会这么大?

不理会他的胡闹,阿桔犹豫了会儿,慢慢拉过男人双手抱在怀里,替他暖手。他对她好,她便也同样对他,夫妻夫妻,不就是这样吗?

赵沉愣了一下,低头看她,她脸颊红红,羞答答垂着眼帘。

换一天,赵沉都可能抓住地利人和悄悄往上爬他的花生,今日却没那份闲qíng逸致,恨不得一直溺在她的似水温柔里,永远被她暖着润着,不要出来。

“阿桔,你对我真好。”不想让她受凉,赵沉收回手,重新将人揽进怀里,闻她的发香。

阿桔在他怀里柔柔一笑,没有说话。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男人也没有闹她,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像是快要睡着又像是刚刚睡醒时的懵懂,阿桔真有点舍不得起来。只是往常这个时候她该去宁氏那边了,现在赵沉一回来她就不去了,宁氏会怎么想啊?

“你歇着吧,我去陪娘说说话。”阿桔从他怀里抬起头,好生跟他商量。

赵沉亲亲她额头,依然抱着她:“不用去了,回来的时候下雪了,娘怕你着凉,让咱们在自己这边吃晚饭,明天再过去跟她一起赏雪。”

“下雪了?”阿桔惊讶地问。

她水眸明亮,里面有惊喜,赵沉又亲了亲她眼睛,“起来赏雪?”

阿桔点点头。

赵沉便坐了起来,伸手将窗帘拉开,再将已经起身的妻子抱到自己身前,让她靠在他身上,他扯过被子把两人都裹了起来。他还好,阿桔就只露着一个小脑袋瓜了,靠在男人宽厚的怀里像个小姑娘。赵沉喜欢她这副孩子样,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

阿桔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看雪姿势,不过,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窗外有已经落光叶子的花树,有深绿色的柏树,有高低起伏的院墙,再往外是冬日萧瑟的山林。雪不停地下,不知过了多久,树变成了白树,院墙蒙上了白盖头,萧瑟山林也变成白茫茫一片,少了寂寥多了壮观。

两人就这样坐着,听外面的簌簌落雪声。

或许是男人的怀抱太暖,亦或是屋里太安静了,阿桔不知不觉又泛起困来,眼皮渐渐合上。

“阿桔,困了吗?”赵沉从外面收回视线,就看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由笑着亲了亲她鼻尖儿。

阿桔打起jīng神,摇摇头,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困也不能睡啊。

赵沉用下巴蹭蹭她脑顶,抱紧了她:“那我给你讲个新听到的故事,早上去城里时听人提的。”

阿桔点点头,平时闲着没事,她很喜欢听他说些县城见闻。

被子里,赵沉握着她手轻轻地捏着,声音低沉平静:“上次我跟你说过,京城里有很多大官,有些是读书人考上进士当了官一步步升上去的,有的则是世袭的勋贵,诸如国公侯爷伯爷之类。其中有个延平侯府,祖上是开国功臣,按功封侯,可以一代代的传下去,侯爷生了儿子,那个儿子就是世子,等侯爷死了,世子就变成侯爷,他的儿子成了新的世子……”

“据说现在这位延平侯生的俊朗不凡,整个京城里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侯爷英俊又上进,一心想让已经败落的侯府重新成为圣上倚重握有实权的勋贵。”

阿桔听到这里不明白了,仰头问他:“侯爷不是大官吗?”

赵沉笑了,耐心给她解释:“不是官,就是一种爵位,每年都有俸禄可拿,逢年过节皇上也会给些赏,但能不能当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就好比延平侯府的老侯爷,文不成武不就,只得了个六品虚职,这样就是落败了,旁的同时担任要职的侯爷们就看不起这类衰败的侯府,懂了吗?”

阿桔点点头:“那这个新延平侯成功了吗?”

“反正比老侯爷出息,没到三十岁已经当了……正五品户部郎中,官职不算高,却是有实权的。”赵沉继续解释道,“他家里有个素雅娴静的侯夫人,还有个贪玩淘气的小世子。侯爷很喜欢他的侯夫人,侯夫人却因为一些陈年恩怨始终不肯真心接纳侯爷,但为了儿子,夫妻俩表面也相敬如宾。小世子不知道,他只觉得爹娘都很好。”

“就在小世子七岁这一年,侯爷去国公府秦家做客。国公府有多厉害呢,国公爷是兵部尚书,掌管全国兵事,也是内阁首辅,皇帝决定什么都得先听听他的意见。国公爷的妹妹是皇后,备受皇帝宠爱,她的儿子便是太子。国公爷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受封镇北将军,骁勇善战,次子是定西将军,有勇有谋,俩兄弟手里共有二十五万将士。简单地说,如果秦家造反,很有可能成功,皇帝昏庸先纵容外戚壮大,后又怕他们造反,便尽量答应秦家的一切要求。”

“前面我不是说侯爷长得极为出色吗,年近三十的他,姿容气度只会更好,所以镇北将军的小女儿看到侯爷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知道他有妻子也非要嫁过去……”

阿桔的心悬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赵沉平静地说了下去,“……小世子不知道侯爷的安排,以为母亲是真的死了,在灵堂了哭晕过去,大病一场……侯爷跟秦家女儿成亲,小世子坚决不肯喊她母亲,在他心里,只有一个人才配他这样喊……秦氏也生了儿子,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世子,将来继承爵位,便陷害小世子想让他丧命腾出位子。侯爷知道后打了秦氏,威胁她再害世子就要了她儿子的命。秦氏不敢了,只好去娘家告状,国公府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想到办法让皇上剥夺了世子的头衔……世子过得很不开心,侯爷没有办法,把他送到乡下装作不喜欢他的样子,然后又悄悄将他送到了侯夫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