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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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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肯让他去,便是理解了他当时的苦衷,不是不舍得伤赵涵,而是不敢跟秦氏比狠。既然儿子能理解,她那么聪明,肯定也能体谅他的。

怎么会舍不得?别说赵涵,就是他自己,只要能换回孙女,他也愿意以命相抵。

孙女是这世上唯一肯真心亲近他的人了啊……

~

灿灿已经醒了。

小孩子忘xing大,只要旁人不提醒,只要身边有亲近的人,再大的危险她好像也忘了,只指着脖子跟娘亲撒娇让娘亲chuīchuī,阿桔给她chuī了,灿灿嘿嘿笑,疼肯定还是疼的,但小丫头已经懂得用伤口来换娘亲无时不刻的关心了。不仅对娘亲祖母撒娇,蒋嬷嬷进来了,她也会指着脖子让蒋嬷嬷看,蒋嬷嬷当然心疼啊,抱着小丫头一阵柔声安抚,灿灿听了便会咧嘴笑。

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阿桔无比庆幸女儿还小,若是再大两岁懂得多了,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在她脑海里消失的。

“太太夫人,老爷跟侯爷回来了。”绿云进来回禀。

阿桔不由自主看向婆母,宁氏亲亲怀里的孙女,柔声问她:“祖父来看灿灿了,灿灿想不想见祖父啊?”

灿灿立即朝门口看去,大眼睛亮亮的,“想,祖父抱!”

说话时赵沉走了进来。

灿灿看见爹爹,笑了一下,只是没等赵沉欢喜就歪着脑袋往他身后看,“祖父?”

赵沉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儿了,伸手将女儿接到怀里,“灿灿不想爹爹吗?”

灿灿最会回答这种问题了,捧着爹爹的脸亲了他一口,然后指着脖子可怜巴巴地诉委屈:“灿灿疼,爹爹chuīchuī。”

赵沉还不知道这是女儿的新撒娇手段,以为女儿是真的疼,登时心疼地无以言表,抱着女儿又亲又各种保证,然后指着新屋里的摆设给女儿看好分散她的心思,见桌子上摆了一碟樱桃,他捏了一个喂女儿,给她接籽儿。

爹爹如此疼爱,灿灿美得小脚丫子不停摇晃,故意在爹爹胸口蹭啊蹭的。

阿桔心酸又想笑,宁氏看看外面,对儿子道:“你抱灿灿去见她祖父吧,那边府里还有事,他也没功夫在这边多待。”

“见祖父!”灿灿听到了,没有接爹爹新递过来的樱桃,扭头往外指。

赵沉只好抱女儿去了前院。

宁氏看看儿媳妇,把当时qíng形解释了一番,免得儿子没有解释清楚儿媳妇误会公爹不喜欢灿灿。她跟赵允廷就这样了,却不想挑拨赵允廷跟儿媳妇的关系,灿灿多一个祖父疼爱,总是好的。

阿桔明白,如果她在旁边,就算公爹想拿赵涵跟秦氏比狠,她也不许的,只是……

“娘,你会不会怨父亲?”阿桔最担心的是这个。

宁氏拍拍儿媳妇的手,叹道:“灿灿被抓时,我确实恨他,恨不得没有他,我孙女就不会出事。后来灿灿平安了,我的那股恨也消了,毕竟他对灿灿的疼爱不比我少,他也不想灿灿受伤是不是?所以你也别怨他,他来你便把他当公爹敬重,不来就咱们一家子安安心心地过,别因咱们让灿灿对祖父心生不满。”

真要怨,她有无数理由怨赵允廷,可怨有什么用?只会让儿子跟着怨他父亲,父子不合……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父子间再有罅隙毕竟还是父子,朝中有事共同进退。儿子年少,总要有人提点,出征在外时也需要父亲在朝中为他说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他建功立业。

听了婆母的话,阿桔敬佩又心疼,敬佩婆母豁达,心疼婆母这样好的女人为何受了那么多苦,“娘你放心,我不会怨父亲的,如你所说,咱们一家子安安心心地过。”她懂婆母的意思,她不会胡乱怨恨旁人,也不会把女儿教成那样。

宁氏笑笑,跟儿媳妇商量起晌午饭来。

前院,灿灿坐在祖父腿上让祖父看她脖子,自然又得了一番疼爱。赵允廷见孙女一双大眼睛里都是笑,忍不住对儿子道:“灿灿的xing子随你母亲,遇到再大的事都能放下,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赵沉冷哼:“父亲是说我跟灿灿娘都是斤斤计较的人?”

赵允廷一噎,瞪他一眼:“随你怎么想。”低头跟孙女说话,不再理会儿子。

外面知了不停地叫,赵沉起身,走到他身前去接女儿:“好了,看也看过了,你快回去吧。”

赵允廷不给他,抱着孙女走到一旁,可怜巴巴地问她:“该吃午饭了,祖父想喂灿灿吃饭,不想走,灿灿想不想让祖父喂饭吃啊?”

“想!”灿灿甜甜地道。

赵允廷得意地笑,回头看儿子:“带路吧,你这新宅子我还不认识路。”

“你不用回去陪你娘用饭?”赵沉冷了脸,不肯如老头子的愿,上前哄女儿:“灿灿听话,祖父有事要回去,爹爹喂你吃饭。”说什么喂饭,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利用他女儿见他娘,老头子真不要脸,亏他之前还觉得他有些可怜。

赵允廷不躲,只问孙女:“灿灿想要谁喂啊?”

灿灿看看皱着眉的爹爹,再看看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祖父,靠在祖父肩头道:“祖父喂灿灿!”

她想爹爹喂,可她不想祖父走,她想祖父祖母爹爹娘亲都在身边陪她疼她。

作者有话要说:阿桔:你脸皮真厚。

赵灰灰:怨我爹吧,天生的没办法

☆、第134章

在延平侯府时,灿灿平常早午饭跟娘亲祖母一起用,晚饭有时候在祖母那边吃,有时候在望竹轩吃,很少有机会跟赵允廷一起用饭,都是赵沉阿桔出门了,碰巧赶上赵允廷在家,灿灿才能跟祖父祖母一起用饭。

现在祖父祖母爹爹娘亲都围在桌子旁边,灿灿开心极了,坐在祖父腿上,脑袋抵着祖父胸口,吃东西时小嘴塞得满满,动啊动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一会儿看看对面的娘亲跟爹爹,一会儿看看旁边的祖母,边吃边玩。

阿桔看着淘气搞怪的女儿,不知为何,竟有种错觉,好像早上并没有发生那样一件事,一切都跟原来一样。秦氏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的死对她们没有半点影响,即便是婆母,也没有表现出大仇得报的解恨快意。

因为身边有更值得关心的亲人吧,所以仇必须报,但不用让自己活在怨恨里。

阿桔给婆母夹了一块儿笋片:“娘别只顾着喂灿灿,你也吃点吧,灿灿碗里已经够多了。”

宁氏端碗接过儿媳妇的好意,细嚼慢咽。

赵允廷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再多的忐忑,看到妻子娴静脸庞,他的心都会平静下来。

“祖父喂!”吃完嘴里的东西,灿灿盯着自己的小碗看了半晌,见祖父迟迟不动,仰头催道。

宁氏看了过来。

赵允廷老脸发热,忙一心一意喂孙女,不敢再分神。

对面赵沉冷哼一声,阿桔在桌子底下悄悄扯他衣摆。

这人总叮嘱她不要管公爹婆母的事,偏他自己又总给公爹脸色。阿桔觉得吧,婆母就算不喜欢公爹,但也不是那么反感,两人平时相处颇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或者更像是陈年老友。不论如何,婆母做什么自有计较,他们就不要瞎搀和了。

皇上给了赵家父子三天假处理家事,饭后两人也不用去衙门,赵沉想送父亲出府,赵允廷抱着孙女不松手,紧紧跟在妻子身边。宁氏知道他有话要说,不说出来肯定还要纠缠,便接过孙女递给儿子,对他们夫妻俩道:“回去哄灿灿睡觉吧。”到底受惊了,还得多哄哄。

赵沉还有些犹豫,阿桔悄声把人劝走了。

~

武英侯府景色怡人,沿着走廊慢慢走,左右花树繁茂,远处梧桐亭亭如盖。

微风从一侧chuī来,宁氏裙摆拂动如水波轻dàng,赵允廷眼里只剩妻子倩影,盼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宁氏领他去了湖边凉亭,命问梅去准备茶水棋盘,问梅走了,她才想起什么,问赵允廷:“急着走吗?”

妻子有心跟他下棋,赵允廷当然不舍得走:“不急,已经跟皇上请示过了,没什么急着办的。”

宁氏嗯了一声,侧头看外面的湖水,波光粼粼,映得她眼眸明亮似星辰。

午后寂静,只有轻轻的水声,赵允廷凝视妻子片刻,低声开口:“兰容,皇上准我休了她了,我已经吩咐赵元去请镖师,明日便把她的尸身连同嫁妆全部送到西北,惟芳园我也会命人拆掉重建。西北那边,我跟承远有了应对之法,最迟三年,岳父岳母他们就能回京了。”

说到这里,赵允廷起身坐到宁氏一侧,握住她手恳求道:“兰容,等岳父岳母他们回来了,如果我能征得二老的原谅,你再嫁我一次?不管以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妻子,是灿灿名正言顺的祖母,咱们也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宁氏笑了,推开他手道:“三年后我都快四十了,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赵允廷看着她眼睛,见里面只有打趣没有讽刺,也笑了,“还有四十多岁生孩子的呢,到时候咱们小心护着点,不会出事的。兰容,我想跟你再生一个,但你真不想生,我也没什么,能跟你做夫妻便好。”

“别折腾了,就这样吧。”宁氏目光重新投向湖水,平静地跟他说话,“侯爷,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我真的不值得你继续费心,我也不可能再喜欢谁。从我知道那人不是良配起,这些男女qíng就不是我在乎的了,所以不管你身边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我才能理解你这些年的苦,才能不恨你,才能劝承远好好跟你做一对父子。”

赵允廷身体一僵,“你,你不恨我,是因为从未动过心?”

宁氏点点头,“年少时候不曾动心,现在老了,更没了那份闲qíng。侯爷,我不需要身份地位,现在这样挺好的,承远跟他媳妇都孝顺我,灿灿活泼伶俐,日子平平静静,足够了。至于咱们,曾经是夫妻,现在你是灿灿祖父,我是灿灿祖母,你想过来跟我说话下棋,我乐意奉陪,咱们和和气气的,免得灿灿人小乱想,其余的,真的不可能了。”

赵允廷看着她,脑海里各种回忆闪现,那么多年的夫妻同chuáng共枕,那么多次chuáng第之欢,那么多一家三口玩闹的场景,他不信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动过心。

“是不是因为母亲,你不想再回去?”赵允廷沉默半晌,找到这个理由,他再次握住她手,沉声保证,“兰容你不用担心,你嫁过去后,就跟这两年一样,不必把她当婆母的,咱们自己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