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页

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萧泽立马拉好车帘,关上车窗,令哑巴兄妹把风。

贾环踹他一脚,低声骂道,“白痴,关死门窗,还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望风,是怕别人不知道咱在gān见不得人的事儿呢?把门窗都敞开,别人想来偷听,也得会飞天遁地才行。”

萧泽恨不能把头埋进裤裆里去,苦着脸将门窗大敞,把土匪扶起来,自己跳下车跟两个孩子捏雪人玩儿。他觉得自从碰见环三爷之后,王爷身边就没自己的地儿了。真希望赶紧把这些乌糟事处理完,回京在营里那帮兄弟身上找找自信。

车厢里,三人微笑对坐,好似在闲谈,旁人只瞥一眼便挪开目光,打死也想不到这竟是一场严刑bī供。

“你问吧。”贾环碰了碰三王爷胳膊,自己从包裹里掏出一壶酒,优哉游哉小酌一口。

土匪舔了舔guī裂起皮的嘴唇,用饥渴的目光死死盯着环三爷手里的酒壶,喉结上下耸动。

三王爷皱眉,挡住身边邪气却诱人的少年,这才淡淡开口,“你在蟒山待了几年?”

“十三年。”土匪语气十分虚弱。

“蟒山十三年前崛起,你也算的上是元老级人物了。你胸前的纹身,蟒山土匪人人都有?是什么地方都能纹还是只能纹在左胸?”

“并非,只有蟒山堂主级别的人才有资格纹身,且只能纹在心口。”

三王爷闻言沉默良久。

那土匪等了又等,嘴唇都快舔出血了也没见他再发问,恨不能揪着他衣襟猛烈摇晃,边晃边高声呐喊,“你倒是问啊!快问啊!问完我要吃ròu!我要喝水!我要好好闭眼睡上一觉!”

就在他意yín的正欢的时候,贾环没耐心了,轻轻踹了沉思中的三王爷一脚,催促道,“你倒是快问啊。我这会儿正无聊呢!”

土匪松口气,想着待会儿该怎么瞒下蟒山最重大的秘密又能顺利吃上ròu。被拷问的人比bī供的人还着急,这事儿也忒奇葩了点。

34三四

少年一上车就脱了鞋只着一双白袜,三王爷顺势握住他纤细的脚踝,在脚板心挠了挠,见他竖起眉毛斜睨过来方笑着罢手,转头看向土匪时已完全冷了面色,徐徐开口,“你们这次下山招兵买马是假,招替死鬼是真。将这些穷苦百姓骗上山,你们这些真正的土匪便悄然撤离,让他们代你们赴死。是也不是?”

那土匪没料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神qíng有些呆怔的同时又流露出惊骇之意。

三王爷见状心中了然,又问,“你们撤离后脱了这身土匪皮便要换军服了,是也不是?”

那土匪骇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心道这人莫不是练了读心术那等妖法吧?想到这里连忙低头,不敢去看对方幽深的眼睛。

“换上军服后可是在苏鹏举麾下效力?”

土匪愕然抬头,刚与他锋锐的视线对上,又láng狈的躲开去。他原本以为那‘三爷’已足够骇人,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子却更是深藏不露。他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若不是自己娶了大当家的妹妹,对这些yīn私恐也一无所知,更何况一个外人?

“看来是猜对了。”三王爷冷冷一笑。

我究竟说了哪句话让您猜到这许多,求您告诉我成吗?土匪恨不能给他跪了。

“七年前江西巡抚段清和一家赶往南安赴任,为你蟒山盗匪所杀,六年前苏州知府马成英赴任,为你蟒山盗匪所杀,白术、段德涵、林靖等大将惨死,这一桩桩血案背后可都是苏鹏举的手笔?”

土匪把自己紧缩成一团,惊惧不已的问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来我又猜对了。”三王爷往背后的车壁靠去,睨视那土匪半晌没说话,待他冷汗淋漓,几yù昏倒的时候方冷不丁的开口,“晋郡王身边最有名的谋士公羊先生,可是你们蟒山的人?”

那土匪已经放弃抵抗了,虚弱的点头道,“没错,他曾是我们的军师,很受大当家器重。”

三王爷摇头苦笑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分外yīn郁,“苏鹏举一无背景,二无人脉,以一介寒门爬到现今的高位,背后肯定有人扶持。你可知道是谁?”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连我们大当家都不知道!”那土匪骇得连连摆手,复又期期艾艾问道,“这个,您应该也猜得出吧?”您这是bī供吗?您知道的比我还多好么!

“没错,我能猜到。”三王爷吐出一口浊气,抢过贾环手里的酒壶,狠灌了一口,摆手道,“把食物给他吧,等恢复些体力,拿块绢布让他把知道的内qíng都写下,再盖上手印。他于我还有些用处,不能让死了。”

“这些个烂事儿我可不管,叫萧泽。”贾环哼笑,见那土匪蠕虫一样挪到碟子旁去叼ròu块,忙一脚将之踹开,没好气的喝骂,“饿了四天,一上来就吃烤ròu,想死不成?哑妹,端一碗粥来,若他稍有不轨便给一刀子,甭客气!”

“哎,知道了!”哑妹甜笑着答应,往腰间别了一把寒光烁烁的匕首,这才盛了一碗粥上去。她哥哥也将靴子里的匕首抽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

萧泽看得心尖直颤,暗道以前多纯良多可爱两个小毛头,自从跟了环三爷硬生生被调教成了小怪shòu,忒叫人心寒!

三王爷下车后chuī了好一会儿冷风才坐回火堆边,徐徐开口,“苏鹏举乃现任两江总督。”

贾环一把捂住他的嘴,恶声恶气道,“别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三王爷眼里dàng出浓浓的笑意,掰开少年五指,戏谑道,“可是环儿早已与我生死相依,qíng牵一线,这些个事你当然要知道,日后也好有个防范!”

贾环做了个呕吐的表qíng,却也知道自己早上了三王爷的贼船下不来了,只得边喝酒边绷着脸听他说下去。

“我自小过目不忘,大庆所有官员的身世来历,但凡宫中有记录的,但凡我瞟过一眼或听过一耳的,都在这里。”三王爷指了指自己脑袋,继续道,“苏鹏举,寒门武举出身,十三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把总,无意中救下被盗匪围困的温子恒一家,也就是时年刚刚赴任的两江总督,得他一路提携,从正七品的芝麻小官做到现今的封疆大吏,这等经历委实太过幸运太过传奇,叫我印象深刻。十三年来他致力于剿灭匪患,也因此屡受提拔,可两江一带的盗匪却日益猖獗。他曾上折子坦言自己剿匪不力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因措辞巧妙言语诙谐,不但未受父皇贬斥,反赞誉他勇气可嘉尽忠职守,官位又往上擢升半级。而今前后串联细细寻思我才恍然醒悟,他与那些盗匪恐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胆敢在两江境内对两名皇子出手,这样大的事也只有他才能兜得住。十三年前是苏鹏举生命的转折点,也是蟒山盗匪崛起的起点,一个官位越升越高,一个势力越做越大,这一切不觉得太过巧合也太过反常了吗?想来当年温子恒一家遇险之事也是他一手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