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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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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大只顾着磕头,不肯答应。王爷那样一个顶天的人物,会不会跟一八竿子打不着的奴才死磕尚且不定,但如果他真招了,王夫人铁定不会放过他一家。思来想去,还是不招为好。

贾环面色一点一点yīn沉下去,漆黑的眼珠子缓缓爬满血丝,流转间偶现一缕yīn寒煞气。

三王爷将手掌覆在他颈后,轻轻按揉那小小软软的颈窝,温声劝解,“犯不着跟一个奴才较劲儿。他不招也无妨,我自有办法。”

颈后的温暖抚慰渐渐叫贾环冷静下来。他深吸口气,低声道,“那便jiāo给你了。”话落拿起一块糕点继续啃。

三王爷宠溺的睇他一眼,挥手下令,“他既不肯招便罢了,拖到厅外杖刑,环儿不点头不许停下。”末了指着一名长随,“你替他写一份状子,大意是当家嫡母如何授意他暗害庶子,且把本王遇险的事也杜撰一二推到他头上,再叫他按个掌印。”

长随点头,思量片刻拟了一份状子,jiāo给王爷和环三爷看过后添添改改,重又抄录一份,行至外间拽住赖大的手,按了一个血掌印。

赖大此时恨不能时光倒流,他二话不说便把王夫人供出去,怎么着也能博得环三爷一点怜悯,说不准还能饶了他一条狗命。眼下倒好,他抵死不招却依然害了全家,死也是白死!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正准备张口求饶,却听少年淡淡开口,“把他嘴给我堵上,吵得人吃不下东西。”末了将状子递给三王爷,笑道,“这东西你先替我保管,待我回京之后你便使人送到贾政手上,叫他看看他的贤妻内里是个什么东西。”

侍卫立即用一块破布将赖大嘴给堵住,按压在凳上行刑,棍棒声,闷哼声,骨头断裂的咔擦声一时不绝于耳。

三王爷仿若未闻,接过状子摇头失笑,“你可真毒!”思量片刻后戏谑道,“你这可是仗了我的势,好歹加点银子,否则我便亏了。”

“你变市侩了你知道吗?以前那个贵气bī人,视金钱如粪土的晋郡王哪儿去了?”贾环表qíng郁闷。

“近墨者黑,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要怪也怪你自己。”三王爷朗声大笑。

萧泽暗暗给自家王爷点赞。对付环三爷这等浑人,非得比他更浑才行!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老李头见厅外惨绝人寰,厅中谈笑晏晏,忍不住悄悄退后,直至抵住墙根方才停下,以防自己腿脚发软跪倒在地,心中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站错队,否则现在也是这个下场。瞅瞅,三言两语就把太太也算计了,这份状子若当真被三王爷递到老爷跟前,太太焉有好日子可过?更别提嫁入王府的大姑娘了!

密集的棍棒声逐渐停下,赖大已昏死过去,只剩出气没进气了。行刑的侍卫忍不住朝厅中看去。

“继续打,环儿还没点头呢。”三王爷举起茶杯啜饮。

侍卫不得不继续,只见那臀ròu已被打凹下去,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头,又打了几下骨头竟碎了,变成一滩红白酱料。环三爷依然老神在在的吃糕点,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

凳下淌满了血水,打着打着,只听咔嚓一声,受刑之人活生生被打成两截,上半身和下半身骤然脱离,滚落在地,翻转过来后露出一张早已僵硬的,痛苦至极的面孔,不用试探鼻息亦知道,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行了。”贾环这才摆了摆手。

两名行刑的侍卫齐齐吐出一口浊气,相互搀扶着退下。

“你的人脑子忒不灵活,杖刑竟只照着一个地方打,臀ròu打烂了该继续往下打大腿,大腿打烂了再打小腿,这样的话他下半身被打成ròu泥也死不了……”贾环悠悠开口。

“这个刑罚倒有点意思,可有名字?”三王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萧泽暗暗捂住自己翻腾不已的胃部。

“这个刑罚叫一丈红。”贾环心里记挂赵姨娘,弹掉衣襟上的糕点渣,起身告辞,“我去看我姨娘了,尸体帮我做个防腐处理,洗gān净后抹一层桐油再裹一层石灰,明日我便派人送去京城叫王夫人开开眼。”

三王爷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数目。

贾环咬牙道,“你很有做jian商的潜质你知道吗?”完了重新比划一下“就这个数,不能再多了!”话落气哼哼的走掉,留下三王爷大笑不止。

萧泽偷乜自家越来越心黑手黑的主子,不禁悲从中来。

老李头见了那等酷刑,又听闻环三爷要将尸体送到王夫人跟前,吓得心肝都快裂了,一边抹汗一边庆幸自己没站错队,匆匆行了个礼,追着自家主子往后院行去,绕到一处僻静之所,低声开口,“三爷,奴才有事要禀。”

“何事?”

“奴才发现赖大这次回金陵不光是为了对付您,还偷偷把七塘水渠那边儿的几百亩良田给卖了。”

贾环脚步微顿,沉声道,“七塘水渠的地可是祭田,无论如何也动不得的,他没有那个胆子,想来还是某人授意。哼,想发财想疯了,竟连家族根基也要祸害,怪不得贾府会败落!回去后好好搜搜他房间,应有账本和银票留下。”

老李头连连应诺,心中却也赞同三爷的话。祭田是一个家族的根基,眼下竟有人把主意打到祭田身上,当真是杀jī取卵,怪不得贾府一日不如一日。好在现如今贾府出了三爷,还有重振雄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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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到时大夫刚走,赵姨娘半边脸颊红肿不堪,把眼睛都扯歪了,再抹上淡绿色的药膏,看上去十分滑稽。

贾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可笑,心头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开始翻腾不休,暗自吸了口气才没在老娘跟前露出狰狞的神色。

“现下可觉得好点了?”他走过去仔细查看。

“好多了,这药膏挺有效的,抹上去清清凉凉,舒服的紧。赖大呢?”赵姨娘压低嗓音问道。

“死了。”贾环冷笑一声,冲小吉祥招手。

小吉祥十分乖觉,立马将带来的两个大包裹解开,取出各色糕点,堆了满满一桌。

贾环拿起一块核桃苏,有滋有味的啃,喟叹道,“吃来吃去,还是王师傅的核桃苏最正宗!在外游dàng了两个多月,想死我了!咱回京城的时候得把他一块儿带上。”

“小崽子,别一来就只顾着吃。”赵姨娘没好气的拍打他手背,忧心忡忡开口,“赖大真死了?你咋能把他弄死呢?别怪你姨娘说话难听,在老太太心里,你这个亲孙子的分量未必比得上赖嬷嬷,虽说是王爷下的令,可赖嬷嬷硬要怪在你头上,咱回了京城可就没安生日子过了!我还当你只是杖责他几下,怎能说弄死就弄死了呢……”

“停!”贾环往老娘嘴里塞了块糕点,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信里不是跟你说了吗?要不是他使人惊了牛车,我能与你失散那么久?要是换个人,早死透了!就兴别人弄死我,还不准我反击么?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