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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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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贾母身后的赖嬷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贾政这下喜不出来了,瞪向王夫人的眼神凶恶至极,恨不能活吞了她!有环哥儿这层关系在,大姐儿晋位的事便有谱了!她偏要激得王爷厌恶环哥儿,这是自毁长城啊!母亲当年怎替自己相看了这样一个无知蠢妇!

贾赦幸灾乐祸的笑了。好么,二房刚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竟就内杠起来了!闹吧闹吧,最好闹大了叫王爷彻底厌弃二房一家,连带的大姐儿也失宠!

贾母的心qíng就复杂的多了,她一方面欣喜贾府子孙得皇上看重,另一方面又忧心贾环得势,压过宝玉去,脸上不自觉露出纠结的神色。但听闻王夫人的话,她顾不上纠结了,厉声呵斥道,“你在胡诌些什么,没有的事儿……”

三王爷拉着少年坐定,又伸手邀请赵姨娘,淡淡开口,“本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为着这桩,那赖大乃本王赐死,他死前说了许多胡话,详qíng你们自己看吧。”话落从怀中掏出一份状子,递给贾母。

贾母惊疑不定的接过,细细浏览,不一会儿手就发起抖来。立在她身后的赖嬷嬷伸长脖子偷觑,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往外冒,身子也摇摇晃晃,眼见就要晕倒。

王夫人用力捏紧手里的绣帕。

贾母看完铁青着脸将状子递给贾政,贾赦心痒难耐,挤过去一起看了,表qíng由幸灾乐祸渐渐转为怒不可遏。好个赖大,好个王夫人,竟胆大包天的把祭田都发卖了!那可都是他的家底儿啊!

王夫人拼命克制才没叫自己扑上去将状子夺了。

贾环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塞进三王爷手里。

三王爷浅啜一口,曼声道,“环儿在路上遇见重伤的本王,便将本王抬到车上救治,没想那名唤赖大的奴才竟一刀刺伤拉车的huáng牛,害的环儿跟本王差点葬身崖下。本王当时便想贾府奴才好大的胆子,竟连皇子都敢谋害,莫不是想造反吧?”

听到这截,贾母眼底直冒金星,用指甲狠狠刺破手掌才没叫自己晕过去。她不能晕,没把贾府摘出去之前她绝对不能晕!

然而不等她开口解释,三王爷继续道,“后来细细一想,本王当时并没有表露身份,那奴才恐不是为了谋害本王,而是冲着环儿来的。平安回去后本王便捉了那奴才审问……”

这时状子已传到王熙凤手里,王夫人再也耐不住了,抢过去快速看完,尖叫道,“王爷明鉴,赖大说得没一句真话!这是有人买通了他故意污蔑妾身啊!”

三王爷见她到了此刻还意yù将脏水往环儿身上泼,当即冷了面色,呵斥道,“闭嘴!是不是污蔑,本王心中自有定论!”

王夫人噤若寒蝉,心脏却扑通扑通狂跳,仿佛下一秒便会破胸而出。这些事抖落出来,足够她身败名裂,也足够令贾家将她休弃!

三王爷见厅中安静的落针可闻,这才缓和了语气,“环儿于本王有救命之恩,这些事真也好假也罢毕竟是贾府的家事,本王不便cha手,只愿你们事后能给他一个满意的jiāo代。在府外,本王可以照看环儿,在府中,还需劳烦各位多多留意,切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状子拿来吧。”

王夫人抖抖索索的将状子递过去。如不是还保有一点理智,她恨不能将之揉成一团塞进肚子里,再也不叫任何人看见。

三王爷正要去接,贾环却半道伸出一只手来,自然而然的夺过折好,收入袖口。

三王爷笑得十分无奈,转去捏少年挺翘的鼻尖,被少年嫌弃的拍开。两人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叫贾政看了暗自窃喜,王夫人却差点没厥过去。把柄握在了混世魔王手里,她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吭声的赵姨娘冲立在门外的小吉祥招了招手。

小吉祥缓步上前,将一个锦盒捧到贾母眼皮子底下,细声细气道,“老太太,这是从赖大房里搜出的账册和银票,俱是发卖祭田所得,零零总总加起来已逾七万两,您请过目。”

金陵乃水土肥沃之地,顶顶好的水田可卖到二三十两,中等的可卖十两左右,稍差的一二两到四五两不等。照价折算,七万两银子得发卖多少祭田?

想到那庞大的数目,贾母身子晃了晃,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贾赦铁青着脸,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才是贾府正经的继承人,这些家业本该全部属于他,眼下竟被王夫人暗地里掏空了!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王夫人早已吓破了胆儿,扑通一声跪到堂前,没想与同样跪出来的赖嬷嬷撞成一团,衣服乱了,头发散了,钗环掉了,形容好不láng狈。

43四三

王夫人全然顾不上仪容,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啼哭道,“老祖宗,您最是知道我的,我嫁到贾家几十年,给老爷添了二子一女又纳了几房美妾,上管中馈,下管仆役,且日日前来您老人家跟前尽孝,何曾出过半点差错?那样的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定是赖大害怕王爷追究,一气儿推到媳妇头上,求老祖宗明鉴!”

贾政听了这话,脸上的愤怒变成迟疑。他的妻子他自然是了解的,几十年来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确实没出过半分差错,且也是王家那样的勋贵之家教养出来的嫡女,眼皮子不可能这样浅!

然而贾母可不像贾政那般好糊弄。这个媳妇她看了几十年,起初确实印象极好,天长日久却也看透了她的为人。她是世家贵女没错,但贪婪的秉xing却比市井之徒还要不堪,自己的嫁妆看得死紧,平日里还要想着法儿从别人那里捣腾好东西,连内侄女的便宜也占。发卖祭田这事,满府里数来数去,也就她gān得出来!把贾家的家底儿都掏空,谁给她的胆子?还不是眼见着自家兄弟飞huáng腾达了,便不把贾府当回事儿了!不把自己这个老祖宗当回事儿了!若是任由她胡乱施为下去,再过几年,贾府的百年基业还不得被她败光?

贾母越想越气,只恨手边的茶杯都砸了个一gān二净,没法儿宣泄心中bào怒。

贾赦也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他是外人,自然比贾政看得清楚,王夫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把自己媳妇骗了去帮她管家,什么好都没落着,反把嫁妆一件件掏空了。哼,媳妇的嫁妆他是染指不得,便让她掏,日后好叫那对儿吃里扒外的糊涂蛋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赖嬷嬷本指望太太能替儿子说几句公道话,见她把罪责全推到儿子身上,尖叫道,“太太,你说话可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发卖祭田那样的大事,连族长都没胆量贸然行事,我儿区区一个管家,如不是你背后示意,他怎敢?他哪儿来的底气?”

“他有何不敢?他这几年贪了贾家多少银子才修了那样富丽堂皇一座宅邸?满京里数数,谁家的管家能住豪宅?谁家的管家能仆役成群?谁家的管家家底儿比主子还厚?谁家的管家能令子孙赎了奴籍捐个官身?你们赖家可不就是靠着挖贾府的老底儿发家的么?”

“我们一家子对贾府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我那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