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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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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头散发的妇人已经理智全无,用力掐住王夫人脖颈不肯松手。

贾政和贾母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忙使人去拉。

贾环趁乱命人将尤二姐抬走,上前几步将赵姨娘拽到身后,语气平淡,“承蒙二位关照,贾环感激不尽!你们想拿回把柄,开口跟我说就是,何至于要我的命?来人,把东西还给链二嫂子跟太太!”

哑妹脆生生应了,使了几个彪形大汉,抬着几口大箱子过来。

“贾环,环哥儿,咱们安安生生过日子不成吗?那些个把柄,咱们不要了,不要了,你快抬回去!”预感到他要做什么,王夫人声嘶力竭的大喊。

“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快呀!”贾政一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扯着脖子嘶吼。

贾母更是骇得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宝玉连忙伸手搀扶,虽闹不清状况,却惶恐至极。

探chūn扑通一声跪在赵姨娘脚边,眼泪汪汪的哀求,“姨娘,你们不能gān得这样绝啊!女儿今后可还要嫁人活命呢!姨娘你可怜可怜我吧!”倘若那些东西传出去,前日里刚记在王夫人名下,得了嫡女名分的她就全毁了,今后哪还有颜面见人啊!

“活命?你把那些铺子指给王昕雅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跟环哥儿如何活命?你如今已是王昕雅的女儿了,你找她去罢!”赵姨娘冷笑,把裙摆一点一点从探chūn手里抽出来,退开两步看向别处。

十几个护院正yù扑上去抢夺,却没料环三爷脚尖一点,把那几口沉重的大箱子踢至半空,狂猛的力道震碎箱壁,里面装载的纸片哗啦啦绽开,纷纷扬扬四下飘落。

此处正是大门口,外面是熙熙攘攘看热闹的路人,里面是前来观礼的嘉宾,三教九流,士子勋贵,什么层面的人物都有。但凡是人,就管不住好奇心,更何况‘把柄’二字出现的那样频繁,早把众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见纸上有字,连忙扑上去哄抢,丝毫顾不得身份仪态。

扑抢的人中甚至还有些雍容矜贵的豪族宗妇。

抢到纸定睛一看,瞬间被震得目瞪口呆。好家伙,嫡母谋害庶子发卖祭田,嫂子偷盗小叔财物,更有两人包揽诉讼bī死人命,联合放利子钱盘剥百姓等记载,什么事儿丧尽天良就尽捡着什么事儿去gān,简直绝了!这二位还是人吗?简直是青面獠牙的厉鬼啊!

与贾政jiāo好的都是清流一派,眼里容不得沙子,此时哪还呆得住,冷笑连连的走了,回到家就奋笔疾书,狠狠弹劾贾府诸人。

“别拿,纸上有毒!手会烂掉的!都别拿!”王夫人凄惶的大喊,众仆役也都避得远远的,无人敢靠近。

可谁人理她?都笑她做贼心虚,这等胡话也说得出口,对纸上所载诸事更为深信不疑。

院子里的财物已收拾gān净从后门运走,贾环扯掉身上的大红绣球,随手扔进火盆里,语带苍凉,“存着这些东西不过为了保命,三年里我未曾威胁你们半句,也未曾拿过贾府半厘,只等分家出去后便把这些东西烧了,大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只可惜,你们偏不让我活命。也罢,自此以后,我与贾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gān系!姨娘,咱们走!”他朝满眼含泪的赵姨娘伸出手。

“这哪里是咱们的家,却是个阎王殿,早晚要索咱的命呢!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咱还是堂堂正正的人?环哥儿,咱走!”赵姨娘握紧儿子的手,大步离开。

贾政气得跳脚,还要派人去擒,却被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拦住,劝他给庶子留一条活路。宾客路人也都纷纷指责。

贾环此举很有些大逆不道,可那些纸上记载的事实在太耸人听闻,众人设身处地一想,觉得贾环没去宫门前敲登闻鼓告御状,也没与王夫人王熙凤同归于尽,只带着姨娘一走了之,一分家产都没拿,真是厚道的不能再厚道了。

贾赦与邢夫人隐在人群中观望,见环哥儿安然抽身,这才跳出来谩骂,“好你个王熙凤,成亲七八年不见你给琏儿下一个蛋,好不容易琏儿有后,你还把他侍妾跟儿子qiáng塞给他弟弟,还想谋财害命,你是不是人啊?你怎能如此yīn毒?”

话落指向贾母,嚎啕大哭,“母亲,你忒也偏心,让老二一家窃居荣禧堂,让老二媳妇掌管中馈,我堂堂正正的大房嫡脉,却被你赶到偏院蜗居,几十口人住十二间耳房,连脚都挪不开。这也罢了,谁让您是我母亲,我得尽孝呢?可您还眼睁睁的看着王昕雅跟王熙凤把琏儿的子嗣害了去,那些怀孕的姬妾,就没一个落得好下场!你们这是想绝大房的后哇!大房无后,您就能名正言顺把爵位让给宝玉是不是?这个家,儿子也待不住了,夫人,女儿,咱走!”话落牵着邢夫人和迎chūn,爬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扬长而去。

贾母脑袋眩晕,气息短促,差点没被气死过去,哪还说得出反驳的话。

到了最后又爆出夺爵丑闻,真是一桩比一桩狠毒,一桩比一桩劲爆。围观的众人大摇其头,口里念叨着‘最毒妇人心’之类的话,相继离开。有几个走到门口,实在按捺不住心中义愤,往那石狮子上啐了一口。

紧跟其后的众人纷纷效仿,不仅平民百姓,连位自持身份的达官贵人也都唾弃不止。及至最后,两口石狮子上沾满污物,臭不可闻。坊间的传闻又变了,说而今的荣国府,连那两口石狮子也不gān净了。

宾客走光,大门反锁,贾母才从眩晕中挣脱,颓然道,“咱贾府的气数,终于要尽了!”看向贾政,冷冷一笑,“政儿,你娶的好媳妇!”

贾政目色通红,忽然bào起掐住王夫人,癫狂的嘶吼,“你这个丧门星,做了那么多恶事,把我贾家害得好苦!你怎么不去死?”

“父亲,不要啊!”宝玉连忙去拉。

探chūn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回神,表qíng呆愣。广陵侯夫人临走时瞥她那眼让她明白,她的婚事chuī了,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全没了!日后等待她的就是千人唾万人骂的日子,即便绞了头发当姑子,也不会有佛门收留,人家怕她脏了佛门净地。

早知如此,还不如听姨娘的话,嫁给小乡绅,小地主,过平凡却富足的生活。想到此处,探chūn悔的肠子都青了,掩面大哭。

被独个儿留下的王熙凤也跟着嚎啕。她清楚,没过几天,贾琏的休书就会上门。她再没有改过的机会了。

王夫人很快镇定下来,用力抠挠贾政手背,迫使他松开,冷笑道,“不过一个庶子,再横又岂能斗得过我王家?别忘了,我哥哥可是一等忠勇公、领班军机大臣、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学士,又手握京畿大营,监管皇城,灭了贾环抹平此事,还不轻而易举?”

“对对对,快去找舅兄求助!来人,备马!”贾政火急火燎的冲出去。

探chūn跟王熙凤止住啼哭,满怀希冀的抬头。

王夫人抚平衣摆,笑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些许小事闹得像天塌了一样!都散了吧。明儿一早我要贾环那小贱种跪在府门前给我磕头求饶!还要把我今日所受的屈rǔ,百倍千倍的还回去!你们且等着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