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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对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不感兴趣,这日接到宣威侯府送来的帖子,jīng心捯饬后欢欢喜喜去赴宴。现如今,她也算是京中最有头有脸的贵妇之一了。

宣威侯府亦是军功起家,但历经两代已逐渐没落。因宣威侯的庶子在神威侯麾下效力,经西夷一战后获神威侯提携,眼下已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足以支撑门楣。宣威侯府的老封君为子孙前途着想,也为家族百年昌盛考虑,极力主张结jiāo赵姨娘。

有人喜欢自然有人厌憎。宣威侯夫人送庶子去西疆本yù置他于死地,哪曾想他竟戎马而归,平步青云,连带的那贱妾也获封正三品淑人,地位大大提升。这下可把宣威侯夫人的肝儿都气裂了,对同样是侍妾出身的赵姨娘恨之入骨,打定主意要让她大大出一回丑。

赵姨娘刚入席,还未说几句话,就见一披头散发的妇人撞开门帘来掐她脖子,口里骂骂咧咧,“贱人,贱种,你们把我害得好苦!”

赵姨娘一巴掌将人扇飞,定睛一看,却是王夫人。

122王夫人爬起来,不依不饶的扑上前撕扯赵姨娘,口里怒骂不止,“丧尽天良的东西!分明是庶子却偏要与嫡子争锋,现如今连生父嫡母也不放过,硬要害得我们倾家dàng产才肯罢休!你们好狠毒的心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一群丫头婆子围上前,却只是装模作样的挡了一挡,暗地里放她过去与赵姨娘纠缠。

见哑妹习武,赵姨娘得空也学了几招,且未出嫁前就是个破落户,论起打架骂人,那还真是个中高手,一脚将王夫人踹翻,又弯腰狠狠抽了十几个巴掌,骂道,“我们早已分家单过,家业和爵位全留给二房,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当初是你们自己上门qiáng抢,后果也该你们自己受着,怨不得旁人!老天爷都看着呢,该劈谁不该劈谁,他心里有数!”

这回丫头婆子却是实打实的去拦赵姨娘,却被哑妹手里亮蹭蹭的匕首唬得不敢稍动。

王夫人被抽的头晕眼花,口齿不清的喊道,“赵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小小侍妾竟敢rǔ骂厮打主母。你奴籍还挂在族谱上呢,我要告官,我要把你浸猪笼!除非你把户部的欠款还了,否则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让贾环前途尽毁!”

赵姨娘越发狠抽了几个耳光,又拿脚踹她胸口,嗤笑道,“你回去好好翻翻族谱,老娘早不是你贾家的人了,什么奴籍,什么侍妾,你做梦呢!老娘现在是堂堂的一品诰命!”

“不可能,没有老爷发话,你怎么可能消了奴籍!”王夫人抱住脑袋歇斯底里的大喊。

“老爷?贾政?他算哪根葱?老娘要离开贾府,要取消奴籍,要单过,只需我儿一句话的功夫!他贾政算个屁!”赵姨娘越发气xing大,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屋里的贵妇们看傻了眼。她们就没见过如此粗鄙,如此不懂规矩,如此不要脸面的诰命,等回神的时候连忙让婆子去拉架。

宣威侯夫人面上着急忙慌,心里却笑得直打跌。今日这出若是宣扬出去,看这赵姨娘往后怎么见人!连带那神威侯也是大大的没脸!

等仆役将两人隔开,王夫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气息奄奄。赵姨娘走到垂花门边高喊,“来人啊,把这贱人扔出去!”

却见院外冲进一列士兵,个个身qiáng体壮,面容狰狞,漆黑的眼里翻搅着浓烈的血煞之气,叫人看了心中发憷。贵妇们忙用帕子捂住脸,飞快躲到屏风后,暗地里把不懂规矩,张扬跋扈的赵姨娘骂了个体无完肤。

丫头婆子们尖叫的尖叫,闪躲的闪躲,直把屋子弄得乱糟糟一团。

两名士兵架起惊慌失措的王夫人,一路从后院拖到前门,扔死狗一般扔出去。

赵姨娘还未消气,抬手把屋里的席面全掀了,酒壶、茶杯、碗碟等瓷器摔得粉碎,更有酱菜油渍四处乱溅,本就糟乱的屋子这下更不能看了。

宣威侯夫人捂住半张脸,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喝骂,“赵夫人,你怎能胡乱摔打我府中器具,还讲不讲理了!小心我告你仗势欺人!”

赵姨娘又摔了几个花瓶才觉得好些,尖声嗤笑,“狗cao的东西,还跟我讲理了!偌大的宣威侯府,竟就让一个疯婆子长驱直入寻我晦气,打量我是傻子好糊弄呢!你他娘的故意让我没脸,我也不需给你留面子!我这人旁的本事没有,就两点长处:一,不讲道理;二,喜欢撒泼打诨。从今往后见了我,你最好绕道走,否则必定要你好看!”

见屋内已没一件好物,赵姨娘挥了挥手,道,“咱走!”出了门碰见匆匆赶来的老封君,只冷笑一声便扬长而去。

宣威侯夫人吓得腿都软了,被两个婆子扶出来。众位贵妇也都心慌意乱,纷纷向她告辞。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眼下这话却得改一改——有其母必有其子。怪道神威侯那般张扬跋扈,无法无天,却是随了赵夫人!

你跟他讲理,他跟你耍横,你跟他耍横,他跟你玩命儿!这母子两个还是少招惹为妙。

老封君客客气气送走众位女眷,转身就给了宣威侯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你gān得好事!得罪了神威侯府,安儿的前途怎么办?且等老爷回来再处置你!”

傍晚,宣威侯与嫡子庶子从衙门赶回,聚在正厅商议善后事宜。现如今已是怀化大将军的庶子谢安坚定道,“既如此,父亲便主持我跟二弟分家吧。家业我一分一厘都不要,只带了我姨娘出去。如此,母亲再也不用时时防备我,亦不用费尽心机的拖我后腿。”

宣威侯夫人臊的脸都红了,哆哆嗦嗦的用手指他。嫡子谢晋狠声质问,“你什么意思?诽谤嫡母?”

“是不是诽谤她心里清楚。一个未受邀的疯婆子,如何闯过那么多门禁,饶过那么多小道顺利寻到后院?这里面没人安排,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谢安话音刚落便抽出佩刀。他跟随在神威侯左右,自然染上了那疯狂嗜血的xing子,此时眼珠血红,容色狰狞,像只恶shòu。

谢晋一下就怯了,嗫嚅半晌说不出话。

“好,分家便分家。你三,晋儿七,我这就找族老作见证。你前途远大,我们不拖累你。回头我备一车礼物,与你亲自去神威侯府赔罪。”沉默不语的宣威侯终于发话了。

老封君惊得叫起来,“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母亲,我主意已定,你莫要拦阻!”宣威侯挥手命所有人出去,凑到母亲耳边低语,“母亲,你若是为谢家百年基业考虑,便gān脆利落的将谢安撵出去。晋儿如今与九皇子、五王爷走得极近,得了些消息。这大庆的天,怕是要变了。谢安忠于神威侯,神威侯又忠于皇上,未免事成后受他牵连,最好与他断绝关系!待我与晋儿博一个从龙之功,何愁宣威侯府不能兴复?”

老封君骇的肝胆yù裂,紧紧掐住儿子手腕拦阻,“义儿,谋逆可是杀头的大罪,你绝不能掺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