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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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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的羽毛球项目终于能够步国球兵乓球的后尘,以不容置疑的实力压倒邻邦,勒在球迷们心口许多年的那一道紧箍咒终于开释。刹那间喝彩与掌声激扬澎湃,仿佛这枚金牌已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萧羽用手掌遮着眼睛,跟展翔一齐,顶着一头噼啪闪烁狂追不舍的闪光灯,蹿上楼梯。
他看见谭冰垂着头表情漠然地从楼道里走过,对窗外欢呼尖叫的球迷视而不见,仿佛这一切都与之无关。
程辉跑过去扯住谭冰的胳膊:“冰冰,我打赢了,我混双打进决赛了!”
“哦。”谭冰应了一声,眼神涣散得像是在楼道里徘徊梦游。
程辉把人扽到墙角低声问:“小花,你今天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谭冰从他掌中抽出手腕:“没事。”
“没事你为啥才打三分钟就弃权啊?我问你你又不说,你的脚到底伤成啥样了,疼么?你也不让我看你的脚……”
“我的脚好了,你不用担心。”
谭冰推开程辉,身影在楼道里静静地漂移,眼神像是穿透了前方的一堵墙,飘向茫然未知的远处。程辉莫名地看着谭冰一脚高、一脚低,走得有些吃力,脸蛋上却没有一丝一毫扭伤后痛楚的知觉表象。
他刚想要张嘴质问,被萧羽从背后拍了一掌:“辉辉,你小子真行,决赛加油!”
程辉甚至没心思去应付萧羽,他眼里晃动的全部是谭冰上身只穿一件单薄T恤衫、瑟瑟微抖的背影。冰花原本肤色就很白,看起来如同一块透明的冰雕,脖颈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凝固,没有跳动的生气。
“谭冰我跟你说话呢……喂,你给我过来!”程辉气呼呼地叫。
“小冰冰怎么了?你别动不动就吼他,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点儿?”
“我还不够温柔啊?”程辉撇了撇嘴,辉爷现在整天追在小花屁股后边陪笑脸,哄着他,你看老子对谁这么温柔过、耐心过?我每天晚上关起屋门,顶枕头,跪chuáng头,甜言蜜语巴结讨好小媳妇的衰样儿,也不能让你们瞧见!
程辉吼了两句,没把冰花吼回来,顿时觉得在小鸟跟前有些栽面儿,哼道:“没事,又犯毛病了,甭理他。”他嘴上很diǎo地说“甭理他”,心里却在盘算回屋以后怎么蹿着高拿大顶扮鬼脸地逗小冰花,直到把人逗得眉开眼笑,乖乖躺在他怀里像一朵小花娇羞绽放。
程辉悻悻地回过头来,跟萧羽抱了抱,手掌在萧羽后背上揉了揉:“小鸟决赛加油啊!今天本来还想杀一杀你们家那位阔少的嚣张气焰,哼,就这么让你俩进决赛了,太便宜他了!”
萧羽问:“冰冰脚扭得严重么?没大事吧?”
“我怎么知道,他都不让我看。”
萧羽诧异地从程辉肩膀上抬起头来,视线与走廊尽头的谭冰对个正着。
谭冰突然扭过头来,静静地盯着他与程辉拥抱。
只是短短一秒种对视,整间楼道的空气都凝滞了。谭冰的眼神像是滴着血缠在萧羽的脸上,盯得萧羽浑身一哆嗦,赶忙撒手抛掉程辉这块烫手的炭火。他的瞳孔被划破一般刺痛,小冰花那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简直就像兜头泼了他一脸的血,视网膜蒙起一层肃杀的血色。
萧羽靠在酒店房间的小chuáng上愣神,越想越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谭冰退赛了,朴奉珠竟然也退赛了。
所有明的、暗的、队内的和队外的对手们,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阵大风刮过似的呼噜噜从他眼前全体撤退,让路,消失,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山路顶端,让他结结实实地尝到了什么叫作站在高处的滋味很萧索,后脊梁冷得直发毛。
自己与展翔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打进了奥运会的决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夺走了世界第一的位置。可是,为什么会感到心虚,为什么缺乏那种理直气壮的兴奋和骄傲?
谭冰一个弓步杀上网突然仰面栽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小鹿一样的眼神泪光闪闪,人见人怜。
本不应该出现在赛场上的钟总从教练席里一跃而起,如释重负似的,指挥待命的队医把小冰花抬走。
萧羽心里那一块叫作怀疑的yīn影在角落里悄悄地扩大,笼罩上整个心思,让他坐立不安。他把展翔打发到罗医屋里去做理疗,自己仰躺在chuáng上,对着天花板左思右想,直到隔壁房间传来“咕咚”一声,震得地板直颤悠。
低吼吵嘴的声音透过并不太结实隔音的墙壁,传进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