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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符不免对他笑起来,温和道,“展小公子不用这样客气。其实今天老爷只请了你们兄弟俩,并没有请过别的客人。令兄打电话来致歉说不能来了,那么,今天便只有你一位客人,怎么能够不显得冷清呢?”
看到展灏昕听到自己的话而露出的惊愕神采,那张漂亮的脸上,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露出不可置信,非常可爱,陈符对这个少年更生了好感,又说道,“小公子,走吧!老爷只请了你和你兄长,说明他是真的喜欢你们,有意要结jiāo拉近关系,这不是好事吗?”
展灏昕压下心里的疑问和欢喜,对于单独去和那个人见面喝茶又有些忐忑,忐忑之外又生了一些迫切来。
出于礼貌,他点头谢道,“能得乔伯伯如此厚爱,的确是我和我哥的福分。谢谢你的宽慰。”
对于这个少年的礼貌,陈符摇摇头,将他带着穿过一个月dòng门,进到写着“清风明月”四字的园子里去了。
乔惜知道,有些人会在背后笑话乔默的装风雅,不过,他知道,乔默是真风雅。也许,要是那个人不是乔家的当家人,他很可能会成为书法大师,或者成为古董鉴赏家也不一定,他会过得像一个真正风雅文人一般的生活,只是不知,那样的生活是否是他喜欢而且向往的。
不过,他对于权利的确又有一种必须握在自己手里的执着,有时候处事甚至过于yīn狠而让人忌惮。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乔家的担子终究是他担了起来,而且,他将一切都做得太好。
乔惜时常会想,在他出生之前,在乔默没有继承乔家之前,乔默是个什么样子的呢,他的心也是像现在一样的冷,脾气像现在一样怪异吗?
乔惜问过管家明叔,他回答过,那个人以前是个让人远远看到便心生仰慕不忍亵渎的人,gān净明澈到不似凡俗所有……
明叔的话,让他常常遐想,多希望自己早生几十年,能够见到他那时候的风采。
恨生不逢时,恨生成了那人的儿子,很多时候,乔惜都是这样做想。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如此怨天尤人了,只要能够遇见他,能够接近他,他便是万分有幸。但是,要得到他,却需要他付出一切,并去费尽心力的。毕竟,那个人是如天上明月般难以接近。
乔惜知道他这是要被带到梅园边上的水榭里去,那里是依着一个不小池塘而建的轩榭,隔着水池,对面便是梅花林,还能看到假山,那里算是乔默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有空的时候会在那里喝茶待客,或者看书写字。
乔默算是一个非常能够享受生活的人,从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样子,即使是忙到没有一丝一毫时间,在工作中,也要几乎每日泡温泉,品茶赏花之类。
乔惜跟着走在园子里,看着路边的各种梅树,梅花有些含苞,有些怒放,香气袭人,他神qíng有些恍惚,好像他并没有去寻过死,他现在依然是乔家的大少爷乔惜,他被带着来见他的父亲,然后,看着那个人,心里甜蜜却同样煎熬。
“老爷,展家小公子来了。”陈符躬身向乔默汇报道。
斜歪在躺椅上正在看书的乔默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陈符身后的展灏昕,一个清澈沉稳又温柔的漂亮少年。
他改变了一下姿势,坐了起来,脸上居然带上了一点清淡的笑容,指了指一边放着的垫着软垫的huáng花梨木椅子,声音清冷中却含有一丝暖意,“是叫灏昕是吧!不用拘礼,随意坐!”

第二章

乔惜看着乔默有些转不开眼,他又瘦了一些的样子,脸颊白得不正常,好像比上次在墓园里看着的样子还要憔悴一些了。乔惜不免对他万分心疼,想要就这样静静凝视他,想要上前拥抱他,但是,qíng况显然不允许,他收起心中的遐想,脸上带上了礼貌微笑,躬身向乔默行了个礼,递上手中提着的小礼物,道,“谢谢乔伯伯的邀请,我和兄长都受宠若惊,前来不知道应该带什么礼物,想到伯伯喜爱喝茶,便带了一盒碧螺chūn。”
展灏昕的懂礼显然让乔默满意,他亲手接过展灏昕手中的盒子,当面开了盒子,微闭着眼睛轻轻嗅了嗅里面的香味,说道,“正是我喜欢的,没想到你这么有心。乔惜走了,其实是我这个孤家寡人太寂寞,想找人来陪着说说话,便邀请了你们兄弟,你兄长算是年轻一辈里能力非凡gān事极好的,想来他也忙得很,原来就估摸着不能来,不过,今天你能来,我便很欣慰。”
乔惜知道乔默最喜欢碧螺chūn,所以特地买了顶级的过来,只希望他能够高兴。此时看到他露出满意的样子,便心里欢喜。
不过,他坐到椅子上去后,便又是一番恭敬的话语,替兄长表示歉意道,“我哥他说非常想来看看乔家的梅花,更加仰慕伯伯您,本来是推了别的事qíng都要来的,只是,会议太重要,无法推延,便只能以后再来拜访您,还望您见谅。对于乔家大哥的事qíng,我们都很惋惜,还望伯伯节哀,要保重身体。”
展灏昕说着,看向乔默,十二万分地为乔默的身体担忧,甚至是疼惜,不免脸上也现出万分诚挚地忧虑和关怀之色,“我看伯伯脸色不太好,想来都是伤心所致,人死不能复生,伯伯还是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若是什么时候需要我了,我都是可以来的。当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陪着您解解闷还是可以的。转移一些注意力,心qíng想必能够好一些。”
乔默是那次在墓园里看到展灏昕,为他身上同乔惜相似的气息所吸引,所以才有了邀请他来的后续,今日见到,听他一番真挚言谈,心里便起了一丝暖意。
“难为你这么小便如此懂事。你送了碧螺chūn来,那今天就喝你送来的这茶。只是我最近身体懒,想要亲自沏茶给你也是不能,只能叫外人来沏茶了。我们喝喝茶,随便说会儿话吧!”
展灏昕当然回答着说好。
陈符下去唤了一位茶博士来,也没有特别讲究,乔默说点香终会坏了梅花飘来的香味,于是,便也没有点香,就这样泡起了茶来,算是家常的一番品尝而已。
乔惜因为乔默喜欢喝茶,也曾经对此研究过。
喝着茶,和乔默从饮茶开始谈起,又渐渐谈到种梅养花上去,还渐渐谈起了魏晋之士,以及当时的一些风俗之类。
乔默没有想到一个年轻晚辈会有这样的博文广识,而且头头是道,说话温和,全没有时下年轻人的那种急躁与急功近利,于是,心里对他的喜欢更甚了。
乔惜还是第一次和乔默这样谈话,他甚至是满怀激动与感激之qíng的,他一向知道乔默是个博贯古今的人,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他在做家族事业的同时,还抽出时间来,成为了一个真正学者都不一定会有的渊博之人。原来的深深爱恋里面不免拥有了更多的敬佩。
他终究是爱着这个人,并且已经到了迷恋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展灏昕年纪还小,声音里带着少年的清润,对着乔默,他用十二分的小心细致与温柔,就像是拉着柔和的大提琴,声音低缓而富有节奏,他就这样讲着,乔默静静听他说,水榭边上挂着的透明帘子被微风chuī得轻轻晃动,梅花香飘进来,还有淡淡的碧螺chūn的香味,展灏昕的声音仿佛一曲催眠曲,他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歪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乔惜将目光从茶水里抬起来,那位茶博士已经出去了,这里只剩下乔默和他,他静静看着乔默,看到他清瘦的脸颊,苍白的,闭着眼睛,静静睡着。
他醒着的时候脸上神qíng总会带着淡漠,淡漠中又有深沉的坚定和不容接近的疏离,还有上位几十年而来的积威和霸道,总之,是让人想要接近,又让人无法接近。不过,现在这样睡着了,脸上却带上了倦意,甚至是带着深深忧伤的,眉头轻蹙着,依然显出疏离冷漠来,却没有醒着时那般重,让人看着他,便心疼他,想将他拥入怀里来。
乔惜就这样静静注视了好久,好想过去抚摸一下他的脸,看一下是什么样的触感,也想碰一下他的唇,是什么样的感觉……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起身,按了水榭一边壁上隐蔽处的铃,一会儿,来了一位女佣人,乔惜让她去拿了厚的毛毯来,并且让将水榭里的温度调高一些。
乔惜抱着毯子弯腰为乔默把毯子搭上,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真是好多年没有过了,乔惜不禁一阵恍惚,静静看了乔默好一阵,这才又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去,桌上放着几本乔默看的书,他又看了乔默一阵,便随意拿了本书在手中翻阅起来。
拿在手里,才发现是《红楼梦》的上卷,这让乔惜觉得诧异,之后心底又觉得甜蜜起来,他小时候看过一遍这本绝世名著之后,便再没有看过第二次,现在又慢慢翻阅,发现里面他原来很多没有体会出来的东西。
一下午,乔默静静地睡着,乔惜就这样守在心底深爱的人身边翻着《红楼梦》。
乔默醒过来,看到那个漂亮的孩子脸上带着一丝清亮的笑意在翻书。自己在晚辈说话的时候睡着了,乔默并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开始渐渐萦绕于他的心间。
后来乔默留展灏昕吃晚饭,展灏昕非常高兴又恭敬地答应道谢。
饭后,乔默又留他用了饭后点心,乔家的点心一向做得好,乔默几次问他尝后感觉如何,乔惜在做他儿子的时候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此时作为别人得到了仿佛比以前多年都还要多,不免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嘴里当然一味说“很好”“非常喜欢”之类,于是,后来,送他回家的时候,乔默便让特地给他准备了点心带回去。并且还让他以后要经常来玩。
乔惜一边致谢,一边应着会时常来拜访。
将展灏昕送走之后,乔默到书房里椅子上坐着长久沉默,望着桌子上的唯一一张他和乔惜的双人照片,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那些岁月里一般,让他现在想起来唯一的感觉便是心痛,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如此早地离开,让他措手不及,突然之间,生活仿佛就失去了光彩一般,只剩下一片冰冷。
虽然每天不免忙于家族与生意上的事务,身体劳累,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却总是不断回想起那个孩子的事qíng,以至于心痛难忍,根本无法安睡,即使吃药点香也没有太好的效果。
不过,展家的那个小孩子倒是真真让他喜欢和满意的,听着他的声音,便安心睡了过去,而且还是一个做美梦的好觉。
就好像自己的那个孩子还没有去一样,他还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乔惜沉默坐在车里,回到家里后便又给乔宅打电话表示了感谢,后来他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直到展灏颉回家来,过来敲门,他才应了。
他向展灏颉说起今天的事qíng,展灏颉也为乔默居然只是请了他们两兄弟去品茶赏花感到惊诧,之后听展灏昕说到后来的事qíng,便也感到高兴。又给乔默去电话表示了一次感谢。

第三章 展家(一)

第三章
之后一段时间,接近年关,一切事qíng都繁忙起来,展灏昕看着展灏颉事务繁忙,便也提出了帮忙做事。以前在乔家的冒进让他接受了教训,他并没有要cha手公司内部事务的意思,于是就跟着管家包办了家中不少事务,还在展灏颉抽不出时间来的时候,去拜访了不少展家的亲友。
展灏昕被从海里救起来后xingqíng大变的事qíng不少人都知道,这次展灏昕去拜访亲友,便让他们更加相信了这件事qíng的真实xing。
乔惜已经完完全全做好了展灏昕的角色,拜访一圈亲友,展家的不少长辈以及部分同辈几乎都认识了,还有了不错的关系基础。
又抽了两个下午的时间,他去了乔府拜访,只是乔默并没有时间招待他,一次去的时候,乔默不在,另一次便只得到了乔默的一个寒暄,并对他送的礼物表示喜欢和感谢。
虽然没能和乔默说太多话,展灏昕也已经非常满足,被佣人招待着在乔家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过年的时候,展灏昕的二哥展灏旭从国外回家来探亲,并且母亲也从荷兰回来,一家人算是团聚了。
这时候乔惜才明白,原来的桀骜不逊的倔qiáng少年展灏昕是多么的孤僻甚至是可怜,因为他以前的怪异xing格,那位二哥甚至是母亲都对他退避三舍,只是一味地纵容他而已,却并不亲近他。
没有什么朋友,家人也避开他,难怪这个小小少年xing格会变得越来越恶劣,直到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甚至搭上了自己的xing命。
展灏昕突然改变,变得温和细心体贴起来,让回家的家人都感到意外与惊奇,意外与惊奇之后,便又松了口气一样,像是总算摆脱了那个让所有人头疼的少年,但是却又并不和展灏昕太热络,也并不是很亲密与欢喜。
乔惜为此觉得愈发悲哀。他以前还没有换到这具身体里来的时候,虽只和这个叫展灏昕的少年有几面之缘,但他打心里也不喜欢这个少年,到现在,他又为这个少年感到悲哀和可怜了。
他有时候会想,他既然到这个身体里来了,那么,原来的展灏昕到哪里去了。
他得不出答案,也许,那个可怜的少年是真的死去了吧!
就像是突然背负了两个人的生命一样,乔惜突然觉得比以往更沉重起来。
展灏颉展灏昕这边的展家这一支算是展家的旁支,并不是家族嫡系,所以,在认血统的老一辈老顽固心里,他们并不是太上得了台面的。
这也是展灏昕去乔家看望乔家当家人乔默便让人认为是巴结和高攀的原因。
chūn节期间去本家拜见,便是一项非做不可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