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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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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便出现在镜子中间!

他赶紧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再往镜子里看,镜中那人也不见了。

他将夜行灯拿出来,已经毫无异象。刚才那鬼魂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林云深。”

外头突然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走过去开了门,就见白隐在外头站着。

“怎么了?”白隐问。

“没什么,我突然发现,你都是直唤我名字啊,林云深,林云深。”

白隐一顿,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不唤你名字,唤你什么?”

“自然是千山兄啊。你总不能因为我如今长了一副少年模样,就忘了尊卑长幼吧?”

白隐嘴唇动了动,看向别处:“我……喊不出口。”

林云深哈哈笑了起来:“那你也别连名带姓地喊啊,多显得生分,念在你如今看着比我大上许多,我就让你占个便宜,在我回到自己ròu身之前,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白隐沉默半天,说:“那我还是唤你杨柳一罢了。”

“……”林云深有些无奈:“随你。”

“卢元鹤果然跟着我们,”白隐说:“不过除了他和那男觋之外,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人,是坞城陈遥。”

“给我金丹那个?”

白隐点头。

林云深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说:“照这么说,那男觋可能不是卢氏的人,而是陈氏的?”

“陈氏主修炼丹之术,不过听闻陈氏的长公子陈明月,当年就是因为修炼yīn山术被诛杀,他们家和巫觋倒也不是扯不上关系。”

“陈氏……他们为什么要追着咱们呢?”

“剑灵指引我们往坞城而去,或许他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跟着咱们。”

“这么说,为我夺舍的,很有可能是坞城陈氏的人?坞城派如今的门主是谁?”

“陈氏二公子,陈秋灵。”

林云深坐在chuáng边,晃着腿说:“这陈家的人,我都不熟,我只听说,陈家两兄弟是孪生兄弟,长的一个模样。”

白隐点头:“不过这两兄弟xingqíng各异,虽是孪生,却很不和睦。坞城向来有阖墙之说。这陈秋灵原名叫陈星河,和他哥哥陈明月,共取星月jiāo辉之意,就是因为兄弟不和,陈秋灵这才改了名字。”

林云深笑:“因为讨厌兄长,就要改名字,也算是xingqíng中人。”

白隐摇头:“这陈秋灵名声可不好,传言他哥哥陈明月,便是他所妒杀。”

“不管他人品如何,我与他并无往来,与坞城陈氏也素无恩怨。我听闻当初声援朝廷猎杀令的人当中,便有坞城陈氏的人,想来也不过是响应朝廷号召,与我本人并无私仇。何况我乃朝廷下令猎杀的妖道,陈氏身为名门正派,为何要救我,这不合qíng理。”

“要不,抓陈遥来问问。”

“不用,他们既然追着咱们,肯定会出手,咱们等着瞧便是。”

白隐点头,眼光突然在他胸口停住。他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自己怀中锁魂袋露了出来,便伸手朝里头塞了塞,清了下嗓子,道:“我本就是魔头。”

“白日里白鹇问我说,你这布袋用料看着熟悉,颜色图样像是朝仙会上会武大试颁给得胜子弟的玄门绶带。”

林云深没作声,白隐道:“你这执念还不放下。”

林云深闻言眉间竟然露出戾气来,冷道:“我为何要放下。我林云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心中还是不忘他。”

“他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我自然心中不忘他。”

“你既知道他是你徒弟,你是他师傅,就该知道伦理纲常。”

“怎么,你还要与我论伦理纲常?”

林云深脱口而出,顿觉失言,扭头去看白隐,却见白隐沉默不语,他心中忽然莫名恼怒,抓起白隐的手,狠狠就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后文预告:

本文大概分chūn夏秋冬四个季节来写,历经梅、桃、荷、桂四个花城,从秋开始,到秋结束,坞城篇进入冬日,讲述月出星隐,兄弟阖墙的故事。

chūn日会会跟着小攻回婆家,当年冬日去,今朝chūn日来,取的是颠倒了一下经典名句的“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的意思。

后文片段欣赏:

等到大病初愈,卢元鹤已经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再没有逞qiáng的本事,走两步路便要气喘吁吁。离开长洲的那天,桃花漫天,他也无心欣赏,靠在马车上,看着车窗外乌压压一群人,却不见林云深那个臭小子。

他们两个也算是结下仇怨,不来送他,也是理所应当。这野种一看就不懂规矩。

他靠在窗前,只觉得chūn风拂面,到处是桃花的香甜气息。长洲以桃花闻名,长街两道皆都是桃花荼蘼,车子拐了弯,便到了韩家东墙外头。他忽然看见了林云深。

瘦弱单薄的林云深竟然在屋檐上坐着,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黑瓦下面便是桃花迷人眼,他坐的那么高,或许足以看见整个长洲城的桃花夭夭。

可是卢元鹤实在没有力气,人得了病,心似乎都是软的,看着林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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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鹇默然,摇头说:“我师叔已不是从前的师叔了,在他心里,你的xing命,比他的道义仁德更要紧。”

“那是他重qíng义,念旧人。”

白鹇苦笑出声:“当年我师傅遣我跟着师叔,便说我师叔外冷内热,我跟他数年,只见他冷,未见他热,今日才知道,他一腔热心肠都给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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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奇怪,白隐为何对你这般死心塌地,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嘻嘻嘻,”林云深面色一赧,竟然露出几分扭捏作态来:“实不相瞒,我们俩……我们俩早已经结成道侣了……”

卢元鹤目瞪口呆,抬头问:“真的?”

林云深正要点头,却见他并不是看着自己,回头一看,就看见白隐站在他身后,竟似有几分羞怯一般。那脸色却仍是冷冰冰的,一把将林云深拽走了。林云深慌忙解释道:“我诓他玩的,不是有心要毁你名声……”

“你刚才的点子,倒也很好。”

“啊?”

“怎么,你不乐意?”

“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

“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以后就是道侣。”

白隐和林云深那点夫妻qíng深就不贴了,总之是你撩我,我撩你,撩来撩去勾搭成jian。

第32章藏青篇:恶láng

白隐吃痛,林云深却已经松开了他,只是看样子依然恼怒不已。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竟然扭头就走了。

林云深面色凝结,转身将房门关上,自己走到chuáng边坐下,半晌无语,蹬掉鞋子就躺了下来,这样躺了一夜,竟片刻没有入眠。第二日起来,白鹇说:“杨师叔,你眼下发青,是不是因为我的事,一夜没有睡?”

林云深扭头去看白隐,见白隐面色平淡,便扭回头大声道:“气人的不是你,我只气有些人只知道教别人尊卑伦理,自己却没大没小!”

白鹇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扭头去看白隐,白隐道:“看什么,还不去备马。”

“哦。”白鹇不明所以,只知道他两位师叔心qíng都不大好。他到了后院马厩那里,一阵风卷着落叶chuī过来,他背过脸去,抬头看看天色,乌云密布。

秋日本就多雨,倒也不奇怪。只是这场雨不知道能不能下下来,他们或许该在这多住一天,看看天气再说。他如此想着,便到了马厩,却见他们的马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竟有几分奇怪。

他走过去将那马牵出来,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却没看出哪里不正常,便牵着到了前院。店里伙计帮着把马车弄好,白隐已经拎了包袱出来,林云深跟在后头,仰头看天说:“好像又要下雨了,咱们要不要等等看。”

这一等就等过了晌午,天色还是老样子,要下不下,他们这才启程。马车离开了旅店,林云深靠在窗口看着几个小孩子在门口玩泥巴,一抬头,却看见一只黑猫蹲在屋顶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云深与那黑猫对视良久,突然如毒蛇吐信一般发出“嘶”地一声,声音短促尖细,惊的那黑猫颤了一下弓起腰来。林云深原本抵在牙尖的舌头便露出来稍许,唇角露出邪恶笑容,眼中赤红色浮出来,竟比那猫的眸子还要凌厉诡异几分。

他伸手挑下了帘子,对面坐着的是一直不言语的白隐。他便眯起眼睛,刚吃了午饭,倒是有些疲累,他靠着睡了一会,等到再醒过来,竟已经是夜幕低垂。车内还是他睡着之前的老样子,一个冰疙瘩一样的白隐,叫他眼光无处安放,于是便翻了翻包袱,准备找点吃的。他见白鹇拿了很多吃的到马车上。

结果他就看到里头一个盒子,十分jīng美,便问说:“这是什么,也是吃的?”

白隐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姐姐给的。”

林云深闻言就将盒子打开,只见并着两排绿豆糕,摆放齐整,样式jīng美。

他就愣住了,抬头看了白隐一眼,见白隐脸上没有什么表qíng,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拿起一个放在嘴边,舌尖触到就是甜。

绿豆糕,他很爱吃。他记得他在白家住的时候,慧端常给他做。时隔多年,还是这样熟悉的味道,只是舌尖多了一丝苦。不是绿豆糕变了,应该是他自己变了。他的舌尖尝什么都有苦涩味。

吃着这糕点,脑子里全是旧时回忆。二十一岁的慧端,坐在窗前给他绣香囊,美丽端庄,好像是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一样。和白隐院子里种海棠不一样,慧端的院子里种了很多桃李,粉红花瓣落到她乌黑头发上,她竟然毫无知觉。林云深觉得这样的的慧端真是贤惠美貌,竟看的有些呆了,嘴里还哼着: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幽闺女儿爱颜色,独坐窗下看落花。

那真是他平生最快活的一段时光。

他将糕点盒子盖上,抬头却见白隐正看着自己。心下竟十分不自在,便白了白隐一眼,就又跑到前面去了,和白鹇并排坐着。白鹇说:“杨师叔你还是坐车里去罢,外头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