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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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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还不等白隐等人发话,白鹇就道:“那不行,我要看着你才安心。”

林云深赶忙点头:“想的周到!”

卢元鹤刚要发脾气,想到体内蛊虫,又按捺下来了,转身看向白鹇,道:“小伙子,我睡觉可不太老实。”

白鹇却不答话,拎着他便往房里去了,回头道:“师叔们早点歇息在,这人我看着,放心。”

林云深见他们进房,对白隐啧啧称赞:“你这个侄子,靠谱。”

他们推门进屋,这在荒野之地的驿站,自然不比闹市,里头摆设极为简陋,不过一张chuáng,一张八仙桌,几条凳子。那帐幔已经有些huáng旧,屋子里似乎常年不住人一样,虽然gān净,却有一股发霉气味。白隐将窗口推开透风,却听见卢元鹤在隔壁嚎叫,隐约还听见白鹇略微窘迫和qiáng势的训斥,林云深笑道:“你别看白鹇平日里规规矩矩,对付起卢元鹤这样的人来,倒是很有手段。”

“卢元鹤比你好对付,吃硬不吃软。”

“那我是什么?”

“你有时候吃软不吃硬,有时候软硬不吃,全看你心qíng。”

“……”

白隐说着却将chuáng铺上的一套被子拿了下来,铺在了地上。林云深在旁边看得瞪大了眼:“你这是要做什么?”

“铺chuáng睡觉。”

这chuáng上有两套被子,白隐拿了一套,倒是还剩下一套,只是这样白隐有的铺却没的盖。林云深便道:“两个人挤一挤算了。”

白隐却不言语,将被子铺好了,自己坐在了上面,才道:“早点睡吧,我看你累的不轻。”

果然还是防着他,估计是怕跟他一个chuáng上睡,会被他吃豆腐。他林云深可不是从前那般恬不知耻的人了。但他不好再说,恐怕白隐以为他不怀好意,便道:“随你便。”

他说着便歪到了chuáng上,却听白隐说:“其实这样就很好。我一直想这样睡,方便保护你,只是怕你多想,所以没提。以后便都这样睡吧。不然我睡你隔壁,虽然好chuáng好被,可是睡不踏实。”

林云深只觉得这话贴心,转过身嘻嘻笑了出来,才要张口,便见白隐也躺了下来:“天色不早了,睡吧。”

可是他怎么睡得着呢。反复琢磨白隐这些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外头天色暗沉,他躺了许久,模糊听见隔壁卢元鹤又在发脾气,心里直替白鹇感到委屈。过了半日隔壁才消停了,他模模糊糊这才睡了过去,好像也没多大会,便被外头脚步声惊醒了。

他立即坐了起来,刚说话,就听黑暗中白隐嘘了一声:“你呆着,我去看看。”

黑暗中只模糊看到白隐的影子,房门被打开,他模糊看到白鹇在廊下站着,道:“我刚才好像听见门外有动静,似乎是那男觋,见了我便往那边去了。”

“你看着你杨师叔,我去去就来。”

“嗯。”

林云深赶忙下了chuáng,摸黑朝外走,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见有人影一闪而进,掩住了门窗。林云深心里一惊,就觉那人直往他chuáng榻而来。他感觉到那人的剑刺了过来,林云深大惊失色,黑暗中错开一步,大喊道:“白鹇,你做什么!”

第34章夜郎篇:誓言

林云深曾长居古墓,黑暗中视力要比常人好些,白鹇几剑都没刺中他,倒是撞倒了地上凳子,咣啷啷一阵乱响。林云深趁机往门外跑,却被门槛绊倒在地,隔壁卢元鹤早已经冲了出来:“是谁!”

“救我!”

廊外要比室内明亮一些,卢元鹤一眼就认出了持剑的白鹇,他虽然剑法不jīng,可应付几招还是绰绰有余,林云深趁乱躲到他身后,大喊道:“卢元鹤,你竟然给我假药!”

“我那解药可不是假的……哎呦……”

也不知道是白鹇刺中了他哪里,卢元鹤突然大叫一声。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二人中间,将卢元鹤一把捞开,只是一剑,便缠住了白鹇的胳膊,白鹇再动,只觉得那软剑刺入胳臂,疼的他登时手上一松,剑便落到地上。

“白鹇,你疯了!”

那边白隐从屋檐而来,落到廊上,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两个好徒弟起内讧了,一个要杀另一个呢。”卢元鹤甩了甩手道:“家门不幸,看来你要二选一了。”

“你还说,他是被尸毒给控制了!”林云深喘息道:“定是你给的解药是假的!”

“那男觋早就去坞城了,说这件事由我看着办,他给的解药就是这些,都被你喂了他吃了。你要说是假的,那我也没办法。”

“我没中毒……”白鹇忽然开口,抬头看向白隐:“是我要杀杨师叔。”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愣住了。白隐声音发冷,道:“你跟我进来。”

林云深几个人站在廊上,见房里亮起了灯光。卢元鹤隔着房门想要偷听:“这俩人是有什么秘密,还要私下里审问?”

林云深也有些好奇,只是他还未跟着凑过去,两个人便都被林音音给揪住了:“偷听墙根,不是君子所为。”

她一个俏丽女子,力气却大的很,揪着他们两个便拉到了几丈以外。卢元鹤往栏杆上一趴,道:“我倒要看看,这白隐心疼你们哪一个。”

林云深伸手摘了一片花,在手中碾碎了,偷偷运用灵力,那五鬼灵花便从他手上飞起,越过屋檐,到了后面窗口上。

只见屋里白鹇跪在地上,道:“我愿受罚。”

“你素来老实稳重,从不杀人,今日为何要杀他?”白隐面上尽是戾气,眼中竟然隐约露出赤红之色,叫林云深看了心惊。看来这yīn山术的邪气,果然无法尽除:“你以为你跟我多年,我就不会杀你?”

“就是这样……”白鹇道:“只要有人敢伤杨师叔,你就杀气毕现。”

白鹇低头,语气有些激动:“师叔,你向来教导我说,法无正邪之分,只是人有善恶之别,这些年你虽然屡遭这些名门正派刁难,可从来置之不理,只知救人,不知害人。上次你在夜郎城闹市招来复生鬼,我虽然知道qíng非得已,可也知道知道你是为了杨师叔的缘故。复生鬼杀死那么多人,血海深仇已然结下。我当时便觉得不妥,只是不便说出来。可今日你又杀了卢元鹤的两个随从……师叔,我觉得自从认识了杨师叔之后你就变了,难道师叔真要走上卢元鹤所说的那条路,让至亲之人亲手将你挫骨扬灰的下场么?!”

“白鹇,你在跟谁说话?!”

白鹇面色通红,低头道:“我是替师叔忧虑,师叔如此下去,和妖道又有何区别。莫要真成了妖道,四处被人猎杀。师叔再如此,我便亲手杀了杨师叔!”

林云深心中凄然,五鬼灵花瞬间散落在夜色里,他抓住栏杆,低下头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打开,白隐从房里走出来。众人都看向他,白隐在他身边停住,道:“只此一次,他再敢对你动手,我决不轻饶。”

林云深嘻嘻一笑:“哎呀,不用,肯定是他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来跟他谈谈。”

他说着便要往房中去,却被白隐抓住了胳膊。林云深笑道:“怕什么,我相信他现在不敢杀我了。我要跟他说几句话,才安心。”

白隐终究松开了他,林云深进得门来,将房门关上,见白鹇还在地上跪着,却是泪流满面,看见是他,抿唇不语。

林云深在他对面坐下,冷笑说:“你要杀我,真叫我寒心,这世上能杀我的,果然都是我最相信的人。”

白鹇道:“终归是我对不住你。”

“你跟着你师叔也有些年头了吧,你是不是觉得,你师叔这样光风霁月的高人,怎么会跟我这样的麻烦jīng缠到一块?”

“我虽不知道杨师叔真实身份,可也大约猜得到是某位故人。”

“我跟你师叔相识已久,他是好人,所以对我好。杀人自保,能有什么错,你学道学法,难道只为做善事?若一身修为,却连自己至jiāo好友,血脉亲族都无法保全,落得个大善人的名声又有何用?不是你师叔心狠,是你迂腐。”

“杨师叔素来能说会道,我不跟你说。”

这倒是有点白隐的味道。林云深语气放软,道:“你师叔杀人,我也是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你杀我,我也不怪你,都是为他好。”

白鹇闻言抬起头来,林云深道:“其实世间道义,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儿子行凶杀人,做父母的难道非要捆着他去见官偿命,才是好人?若他们有心窝藏,虽不合法,难道也不合qíng么?谁能没有私yù。你师叔当年,也和你一样正直不阿,走到今天,也是人世历练的结果,总有一天你会懂他。但他修yīn山术,xingqíng多少已经变了,有你在身边,也提醒他当年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好的。若他身边只能留一个,你比我合适。”

白鹇默然,摇头说:“我师叔已不是从前的师叔了,在他心里,你的xing命,比他的道义仁德更要紧。”

“那是他重qíng义,念旧人。”

白鹇苦笑出声:“当年我师傅遣我跟着师叔,便说我师叔外冷内热,我跟他数年,只见他冷,未见他热,今日才知道,他一腔热心肠都给旧人了。”

室内一片沉默,林云深道:“那你要如何,还要杀我么?”

“我原想借着尸毒的名义错乱之下杀了你,既然这次杀不了你,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罢了罢了,怪我能力不济,我只希望我师叔不要走上当年林云深的旧路。”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抬头盯着他看。林云深抿唇不语,半天才站起来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

“若是如此,我愿此生都护你周全,来偿还我今日杀你欠下的……杨师叔,我杀你并不为私qíng,只是当年我曾在师傅跟前发过誓,要替我师傅保护我师叔不入魔道。”

林云深将他搀扶起来:“我能问你师傅是谁么?”

“我师傅便是白二公子,如今的鸿胪寺卿白河。”

“我一直以为你的师傅是白家一名散道,没想到竟然是白河。”

“我师傅乃白家次子,本是要走玄门的,他入玄门第四年,因缘际会收我在身边,只因为我也是白家子孙,按辈分该称他叔叔,故而做了他的徒弟。后来师叔做了散道,我师傅为承祖宗基业,故而回到了仕途上去,我就跟了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