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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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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有五鬼灵花,我自然有我的法宝。”

看来这男觋曾经监视过他们,他们所说的不知道有多少都被他听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真是好奇,”林云深说:“我原以为你是卢元鹤的帮手,但是卢元鹤告诉我说,你和他以前素未谋面,在夜郎城是你找到卢氏私宅,说要帮他。那个愣头青正在气头上,没有调查你的底细便与你联手,事后竟不知你的去向。你为何突然找上他,又为何突然不辞而别?这些都是个谜团,我很想知道。”

“因为被你夺舍的这个人,杨柳一,是我旧相识。”

他此言一出,白隐和林云深都是一愣。

“你认识我?”林云深指着自己:“认识这个杨柳一?”

那男觋点头,容颜在昏暗室内愈发显得仙姿卓然,真难相信如此高洁之人,竟是个巫觋。

“我与这名叫杨柳一的,颇有渊源。当日出手也只是想一探虚实,并不是要与你们为敌。当日布下谶术,也并不知韩夫人已有身孕。”

白隐薄唇抿起来,冷道:“你是在何时盯上我们的?”

“就在夜郎城那场恶战,”那男觋道:“我原就住在夜郎城多年,那日大战,看见这位小兄弟,以为是遇到故人,却又处处透着古怪,不瞒你们说,我已找杨柳一找了十年。”

找了十年,何止是颇有渊源,说不定还是心有执念。

“那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来坞城,要调查一件事。”

林云深道:“难道是这断头案?”

那男觋点头:“我从你们口中得知这剑灵之事……你们既认定这剑灵与杨柳一有关,可是否想过,这杨柳一为何要杀人?”

“自然是要引起人的注意,引我们找到这当日施法夺舍之人。”

“这施法夺舍之人,便是害死他的人,叫他十年魂魄无依,只能与剑气合二为一。但他既能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又为何不能手刃了仇人。要知道他非鬼非妖,灵符也奈何不了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想杀他的仇人。不想杀仇人,却滥杀无辜,说明有一些事,他想闹得世人皆知,可这些事他又无法宣之于口,于是便找上了你们,想借由你们的手做一些事qíng。”

“剑灵在栖霞里犯下屠村大案,这一次无头尸却出现在坞城,照你的意思是说,这当年杨柳一的仇人,我的恩人,在坞城?”

那男觋一愣,嘴角冷笑:“恩人?怕是剑灵听见,便要置你于死地。”

“这剑灵不伤我,可见杨柳一想回到自己ròu身,在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他既然不会杀他的仇人,又怎么会杀我。”林云深道:“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你姓谁名谁,和这杨柳一又是什么关系。当日你下谶术毒害韩夫人,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你。”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需要相信我。我只是在这里暂住,恰逢你们闯入。我不想多生事端,故而邀你们进门详谈。我们如今是一道的人,都想知道这当年是谁施法夺舍,不如你们与我联手。”

“屋顶有人。”

白隐忽然道。

林云深和那男觋闻言倾耳细听,果然听见那屋顶似乎有人,那半开的窗户零星落下成片的雪花,簌簌掉在地上。白隐已将林云深护住,那男觋道:“我原想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看来这地方是住不下去了。你带他走,我来开路。”

那男觋说着戴上帷帽,面容已经又是一团烟雾,转瞬便已经出了门。屋檐上脚步声忽然凌乱起来,只见十几个黑衣男子持剑而下,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些人围住了那他们,却并未动手,俄而只听得铃声阵阵,极为动听清脆,林云深闻到一股梅花香气,却见一个男子凌空而来,衣袂飞扬,宛若仙人。一身湖蓝衣裳,袖口露着内里红色绣花,头上未戴冠,却用绣着梅花的红色丝带挽着头发,面容俊美,眉梢凌厉,盯着那男觋,盯了半天,道:“巫行道,别来无恙。”

原来这男觋和这美貌公子竟然是旧相识。

“巫行道……”白隐默念。

“你认识?”

“有些名气,不过这些年不知所踪,我竟然没想到是他。”白隐说着便拱手向那蓝衣公子道:“原来是陈门主。”

林云深暗道,原来这人便是陈氏如今的门主,陈秋灵。这陈秋灵想来是和他一般年纪,如今也该有三十上下了,长的竟这么年轻。果然玄门之人都不易老。

陈秋灵莞尔一笑,只是他眉梢颇有凌厉之态,所以即便是笑着,也有些yīn狠意味:“这不是白氏长公子么,竟也在这里,真是巧。”

林云深笑道:“这样好,既然大家都是旧相识,那也不必舞枪弄剑的,陈门主赶紧让手下都退下去吧。这两个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你的这些手下,肯定也都很厉害,要真打起来,两败俱伤,反倒伤了和气不是。”

陈秋灵闻言抬手蹭了蹭鼻尖,举手间又听得铃铛阵阵,原来他手腕上竟然戴了一串铃铛:“这袁家不久前突遭横祸,全家都被灭门,我正想着,这断头案肯定是有人蓄意而为,结果今日就在这里见到了诸位,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

巫行道说:“我们来此,就是查探此案。”

“既是查探,为何偷偷摸摸。又可见大门上的封条?”

巫行道却道:“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秋灵一愣,嘴角翘起,道:“一别数年不见踪影,你还是这个老样子,只是多年不知所踪,你来了坞城,怎么不让我知道,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林云深咳嗽了两声,显得不胜其寒:“我说你们要叙旧,要不要到屋里靠着火炉喝杯小酒慢慢叙。这冰天雪地的,我都要冻僵了。”

白隐道:“良人体弱,不便雪中久立,我们先行一步。”

林云深差点没被那一句良人叫的瘫软到地上,只好嘿嘿傻笑。白隐却面色如常,拦腰将他抱起,谁知道刚走了一步,便听陈秋灵道:“慢着。”

白隐回头看,脸上已然带了杀气。陈秋灵道:“既然来了,不如一块来我陈家坐坐。你们既然能翻袁家的墙头,想必我陈家的墙头,你们也不介意再翻一次吧。”

陈秋灵这话看着客气,语气却有些要挟的意味。这时候就显出林云深拖累的坏处了,若只是白隐一个人他,他要想走,谁能拦得住。

白隐瞧了瞧陈秋灵,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还是林云深第一次到陈家来。都说坞城乃梅城,到了冬日美不胜收,却不知道这陈家景致才是人间仙境,只见满院梅花映雪而开,但是这满院梅香,都不如这陈秋灵身上来的浓郁迷人。他一边在后头走,一边小声道:“这陈门主身上是什么香,走过去一路都带着香风。”

巫行道一边走一边说:“陈家二公子爱梅成痴,他自己秘制的梅花香,清甜不腻,所以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梅公子。”

这陈秋灵倒是比女人还风雅。

林云深想着扭头看旁边的白隐,却见白隐眉头紧蹙,便放慢了脚步,问道:“你在想什么?”

白隐摇摇头,但并没有说话。林云深道:“这陈门主与你,倒有几分想象。”

白隐一听,果然眉头皱的更紧:“与我有相像?”

“我看他衣服上多绣梅花,是个爱梅成痴的,你不是很爱海棠么,你看你衣袖上,也都有海棠花。”

“……”白隐黑脸半天,道:“你怎么拿我与他相提并论,难道在你心里,我和他一样?”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既然如此,你就闭嘴。”

“……”看来这白隐,又生气了。林云深本想拉住他说上几句好话,但眼看到了正厅,便忍住了,只伸手偷偷扯了一下白隐的袖子,权作讨饶,白隐却碰到了他的手,顺便摸了一把,回头说:“这么凉。”

第39章坞城篇:良人

这陈秋灵进去,不一会竟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却是一身紫衣,更显贵气bī人。林云深从前在白家的时候,便听闻这富贵人家一天就要换好几套衣服,见客是一套,出门是一套,卧居又是一套,有些甚至吃了饭喝了茶,就要换一套新衣服来穿。他也曾细心观察,心想这白隐乃是名门公子,衣服应当也换的勤快,谁知道别说一天几套,就是几天一套也很难得。他把这话对慧端说了,慧端笑道:“你只听说富贵人家衣服换的勤快,一天便要几套衣服地换,却不知道真正的富贵人家,不是一天几套换花样地穿,而是一天换了几套衣服,别人却都还看不出来,这才是真富贵。”

他才知道,这白隐有许多衣服,都是几件同色同款,若不是仔细辨认,几乎看不出来。有富而不彰显,才是真贵。如此看来,这陈秋灵倒是差了一截。

陈秋灵落座,早有小厮送了茶具上来,俱都华美,他亲自看茶,问道:“诸位既然来袁家查案,可曾查到了什么?”

巫行道摇头:“我们也是刚到,却不知道陈门主是如何发现了我们?”

陈秋灵笑道:“我家院子极静,外头有点响声,便听得到。适才我正看书,听闻下人来报,说袁家有动静,谁曾想竟遇到几位故人。”

林云深端了一杯茶在手里:“陈门主,我听说这袁家灭门案,是陈门与衙门一同审理的,不知道陈门主可否详谈一下,将内qíng告知我们一二。”

陈秋灵抬眼看他:“不知道你们又为何查这个案子?”

林云深不想告诉陈秋灵实qíng,却一时又想不到更好说辞,正在这时,却听白隐说:“实不相瞒,我如今的境遇,想必陈门主也听说一二,我和良人在栖霞里之时,恰逢栖霞里的屠村惨案,名门正派俱都认为是我所为,个个都要诛杀于我。如今这无头尸案又发生在了坞城,我们便一路查了过来。我死不足惜,不能连累了良人,所以定要查个明白。”

林云深真的很佩服白隐的脸皮,一口一个良人,竟毫不害臊。他记得从前白隐脸皮极薄,说两句他便要生气,如今这般洒脱自然地说良人,倒叫素来恬不知耻的他老脸没地方放了。

陈秋灵面带微笑,眸子却一直盯着林云深看,林云深被他瞧的更显局促,倒是巫行道若无其事跪坐在旁,道:“我与他们一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