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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深闭关修炼了二十一天,并不算久。出关的时候原以为刘清台等弟子还会像往常一样在门外迎候他。但是他走出门,看到的只有遍野横尸,还有一支毒箭。

幸而他法力高深,不过手掌一转,那毒箭便刺在了门槛上。接着便是天罗地网,数十个玄门高手蛰伏在四周,要诛杀他。他法力虽然jīng进了不少,可闭关期间滴水未进,体力上却有些不支。

“这妖道已经体力不支,摆阵!”

来的人当中,以卢氏的人为主,卢氏的锁魂阵很是厉害,据说即便是卢正道本人深陷其中也很难脱身。只是他们修的是玄门正法,对yīn山术并不了解,因此才费了这么多周章。林云深见遍地横尸,心痛不能自己,yīn山术本就要靠心念压制邪气,如今出关突遇变故,双眼已是赤红。

“这妖道入了魔了,千万不能让他逃走危害人间!”

林云深冷笑一声,不过须臾之间便断了几个人头。锁魂阵还未摆好,便已经溃不成军。林云深立在一棵竹子上,身形随着微风摇曳:“今天就让你们的血来祭奠我的徒弟。”

他的话说完,天色忽然变了,起了很冷的风。俄而那已经死了多时的藏青山子弟,竟全都爬了起来。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只听林云深道:“我的好徒弟们,去,啃光他们的ròu,喝gān他们的血!”

群尸闻言群起而上,将那些玄门子弟团团围住,哀嚎声遍布天地之间,直叫人头疼难忍。那些已经被金蚕蛊毒的肠穿肚烂的藏青子弟像是发了狂,即便刀剑砍断了他们的双腿,他们也挣扎着往前爬,似乎即便剁成ròu泥,也要将他们活活吃了。早有弟子受不了那血腥气吐了出来,却转瞬被群尸撕扯的不见了踪影。林云深立在竹子上,双眼赤红地看着他们。

“好厉害的妖法。”

几个白色身影翩然而至,其中一人直朝林云深而来。林云深冷笑一声,施出一道yīn山咒,但叫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道极其yīn毒的符咒居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将他反噬,林云深只觉得喉咙里一阵血腥气,忽然从身后飞出一人,将他接在怀里:“师傅,快走!”

是他的弟子刘清台。

他两百零三个弟子,如今只剩下一个刘清台了。

林云深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便被刘清台带着越过竹林而去。那几个白衣男子落到地上,为首的却是卢正道:“陈门主刚才那一招,我倒是从未见过。”

陈秋灵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些旁门左道,正好用来对付这些旁门左道的妖徒。”

卢正道也没言语,默默念了几句咒语,那些疯狂的尸体像是突然被抽去了魂魄,全都四散倒在地上。看看他们派来的几十个弟子,已经死的所剩无几了。

“雪同,你过来。”

那唤作雪同的年轻人满身血污走到跟前,跪下道:“师傅。”

“他们是因蛊毒而死?”

卢雪同默而不语。陈秋灵微微一笑:“对付这些妖孽之徒,就得用非常之法。卢老门主莫要怪他才好,他也是替咱们名门正派出气。满堂济济人才,竟都输给一个修邪术的小伙子,将来你我名门正派要立于何地。这些人妖魔鬼怪全都见过,要是光明正大地与他们斗,怎么斗的过他们。你我又不便出马,雪同与法安两个,修的又是正经玄术,不想点法子,恐怕损兵折将反而没有胜算。”

卢正道说:“这些修邪术的人,不死将来必乱天下。你我是玄门之首,自然该斩妖除魔。我不是觉得这有错,只是这金蚕蛊太yīn毒,杀了他们也就是了,何苦让他们受这些折磨。”

陈秋灵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言语,只开口唤了陈法安过来,说:“卢门主的话你可听到了,要记心里,下次可千万不能想这样yīn毒的招数了。”

那陈法安舔了舔嘴角,却没说话,脸上颇有戾气,好像这血反而叫他很兴奋。

等到回去的时候,卢正道问说:“金蚕蛊是谁的主意,是你的么?”

卢雪同摇头:“不是,弟子哪能想到这些……”

“是陈门主授意的?”

卢雪同还是摇头:“是陈法安下了蛊才告诉我的,我也吓了一跳,实在是惨……不过我们上山诛妖,都是见机行事,下毒未必是陈门主的意思。”

卢正道沉吟了一会,问:“你和陈法安关系如何?”

“还好,他这人颇有些乖戾,我见他心里便有些发毛,与他不是很亲近。”

“找个机会接近他,杀了他。”

卢雪同一愣,抬头看卢正道,卢正道说:“这人心xing太毒,不知道陈门主为何收他做弟子,若不除去,必成大患。”

“是,弟子知道了。”

卢雪同又问:“师傅,那个林云深……子弟无能,还是被他逃掉了。”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和其他几位门主自会处置。都说yīn山术邪xing,我今日倒是头一回见,果然yīn邪无比,不除去必成心腹大患。”

“不过他那个徒弟,肯定活不成了。”卢雪同说:“他也中了金蚕蛊,只是他法力高,暂时压制住了,可是金蚕蛊这样的极毒之蛊,最多三天,他必也肠穿肚烂。”

卢正道叹息了一声:“可惜了。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若不是跟了林云深,也是一代大师啊。”

他的叹息消逝在风里,而刘清台抱着林云深,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将他放到了地上,喘着气,额头都是豆大汗珠:“师傅,弟子无能,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第59章坞城篇:再见

林云深扣住他手腕,惊道:“你……”

“弟子也中了金蚕蛊……”

“那你还敢用灵力?”

“我不用灵力,难道看着那些人杀了师傅么?”刘清台说着qiáng忍着微微笑道:“师傅,以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你别说话,我替你把蛊bī出来。”

刘清台握住他的手:“金蚕蛊是至毒之蛊,要是能和其他蛊一样能bī出来,也不会有天下第一蛊的名号。师傅也受了伤,不要为我白费内力了。师傅……你若真想帮我,就杀了我吧。”

林云深一愣,刘清台握住他的手,脸色已经惨白,浑身汗湿:“师傅,我亲眼看着师兄师弟们惨死在我跟前,我虽不怕死,可也不想尝受肠穿肚烂的滋味……师傅若怜惜我,就给我一个痛快。”

他说着便又是一阵颤抖,显然毒虫已入肺腑:“师傅……”

灭门之案发生的异常突然,如果说一夕之间他所有弟子均遭不测让他心痛的话,最让他的心痛的,其实还是刘清台的死。

刘清台死在他掌下,他最得意的弟子,曾赢遍当年所有参加朝仙会比武大试的选手,勇敢无畏,天资聪颖,最后却疼的痛哭流涕,哀求他杀了他。

一年之后,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百鬼宴。所谓百鬼宴,原是朝仙会上的一次大聚会。传言林云深在那一晚上点了一百盏灯,灭一盏灯,出一个鬼,死一个人,灯火全灭之后,但见百鬼夜行。

但其实所谓百,不过是个虚词,没人知道到底那一晚上林云深招来了多少恶鬼,杀了多少人。卢氏最出众的弟子卢雪同也死在当天,一同死的,还有其他玄门的青年弟子,甚至有些无辜仆人也遭受了无妄之灾。一时之间,林云深妖道之名遍布天下。

“他可不是妖道么。你们可知道,在百鬼宴之前,他就杀过好多人,听说半里坡那个灭门案,就是他gān的,还有松花河的沉尸案,也是他!他把那姑娘先jian后杀,可见这人有多残忍!““还有,这林云深小时候就养一匹饿láng,听说他经常喂他的láng吃人ròu!最后还是韩门主亲自把那láng给宰了。他因此怀恨在心,所以杀了韩氏夫妇。啧啧啧,叫人听了都毛骨悚然啊。”

“这一下好了,朝廷都下了猎杀令,他还能跑的了?天南地北,到处都在捉他呢。”

“不用到天南地北,他就在藏青山的老窝里呢。听说他还得了个怪shòu,一只比几个人还要大的白头翁,就藏在藏青山山谷里头。如今听说各路人马已经进山去了,势必叫他在劫难逃!”

“阿弥陀佛,可千万早点杀了这害人的妖道,我们这心里才能太平呢。”

“我说你们这些人,”忽然一个紫衣公子冲上前去,怒气冲冲地道:“你们见过林云深本人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怎么这天底下所有的杀人案,都要归到他头上!”

众人扭头看他:“这位公子,妖道林云深犯下的案子数不胜数,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怎么是我们胡诌?”

卢元鹤又要说话,就被人揪着衣服拽了出去。

卢元鹤挣扎着说:“白贤弟,你别拽我啊,你可听见他们都说什么,他们在污蔑!”

白隐冷道:“这天底下谣言多了去,你管的过来么?”

“朝廷为何下猎杀令,就和这些谣言脱不了gān系。谣言四起,简直把云深说成是吃人ròu的妖魔,朝廷又怎么会不管?如果他从前还有一线生机的话,如今朝廷的猎杀令都下来了,他一辈子就再无自由的可能了,永远都是个通缉犯,我怎么能不生气。”

白隐听了,沉默了半天,白净的脸上带了冷峻色,仰头看向前头的藏青山。

卢元鹤扭头看他:“我说白贤弟,你又不会玄术,来这凑什么热闹。你就算找到他,又能gān嘛?”

“那你呢?”

卢元鹤立即挺起胸膛:“我自然是保护他!”

白隐扯了扯嘴角,显然并不信他。卢元鹤又问:“你来这里,可经过你父亲同意,可经过白天师同意?”

白隐道:“我听说诛魔的人中,有你父亲。你父亲要杀他,你要救他。若是卢门主知道你又当如何?”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早跟他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白隐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卢元鹤背着剑说:“我爹身为四大玄门之首,既然有朝廷号令,他自然要做做样子,倒不一定是真要杀他。倒是有个韩秦川,他和林云深可是死对头。我姑母姑父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白隐闻言回头看:“卢训英既然是你姑母,林云深又杀了她,你爹又怎么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