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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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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石头上坐腻了,又都纷纷的站了起来,程心雯提议去看山地姑娘跳舞,于是大家都上了山坡。在一个竹棚里面,有一小块地方,是山地人专门搭起来表演歌舞,以赚游客的钱的。零零落落的放着几张凳子,还有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戏台。一个看门的小女孩看到她们来了,立刻飞奔进去报讯。

没多久,七八个山地少女迎了出来,都穿着圆领对襟短褂,和直笼统的裙子。衣服和裙子下摆都镶着彩色阔边,上面绣满五彩的花纹。头上全戴着挂满珠串花珞的没顶小帽,手腕上套着小铃铛,赤脚,脚踝上也套着小铃铛。她们一出来,就是一阵叮铃当啷的铃响,然后堆着笑,用生硬的国语招呼着:“来坐!来坐!”

康南和学生们走进去,大家零乱的坐了下来,并且付了一场歌舞的钱。于是,那些少女们跑到台上,胳膊套着胳膊的跳了起来,边跳边唱,歌词是山地话,难以明白,调子却单纯悦耳。康南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如湘西一带苗人的舞蹈,但也足以代表台湾山地的地方色彩。他燃起一支烟,悄悄的溜到竹棚外面。

竹棚外面有一块小空地,围着栏杆。康南刚刚踏出竹棚,就一眼看到江雁容正一个人倚着栏杆站着,在眺望那一泻数丈的瀑布。显然她根本没有到竹棚里去,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瀑布,完全不知道康南走出来。康南望着她的背影,身不由己的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音,江雁容回过头来,一对梦似的眼光带着几分朦胧的醉意停留在他的脸上,她一点儿也没有惊讶,也没有点头招呼,只恍恍惚惚的注视着他,好像他并不真正出现在她身边,而是出现在她梦里。她的短发被风拂在额前,脸上散布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康南在她身边站住,被这张焕发着异样光采的脸庞震慑住了,他默默的站着,觉得无法说话。好半天,他才轻轻的彷佛怕惊吓着她似的说:“我看了你的日记。”

果然,他的说话好像使她吃了一惊,她张大眼睛,似乎刚从一个梦中醒来,开始认清面前的环境了。她掉开头,望着栏杆外的小陡坡,轻声而羞涩的说:“我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你不会笑我吧?”

“你想我会笑你吗?”他说。心中猛的一动,这小女孩使他眩惑了。

她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妹妹的伤口好了吗?”

“好了!”她抬起头来:“额上有一个小疤,很小,但她天天照镜子叹气。她本来长得很漂亮,你知道。”

竹棚里传来鼓掌声,江雁容吃惊的回转身子,看了康南一眼,就一语不发的溜进了竹棚里。康南望着她那瘦小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转过身子,他望着栏杆下面,这栏杆是建在一个小悬崖上,下面是个陡坡,再下面就是岩石和激流。他望着那激流猛烈的冲击岩石,看着瀑布下那些飞溅的水花,也看着那些激流造成的漩涡和浪潮,不禁莫名其妙的陷进了沉思之中。

大约下午五点钟,她们开始踏上了归程。刚坐进车子,程心雯忽然宣布人数少了一个,造成了一阵混乱,马上就弄清楚是程心雯计算错误。车开了,大家已经不像来的时候那么有兴致,程心雯叹口气说:“唉!明天还要考解析几何!”

“还有物理习题呢,我一个字都没做。”叶小蓁说。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上堆起了一片愁云。

“我宁愿做山地姑娘,也不必参加这个考试那个考试。”何淇说。

“我不愿意,山地姑娘太苦了!”张家华说。

“怕没有好东西吃,不能满足你斜倚栏杆剔板牙的雅兴吗?”程心雯说。

大家都笑了起来,但笑得很短暂。只一会儿,车上就安静了下来,有几个同学开始倚着窗子打瞌睡。江雁容把手腕放在车窗上,头倚在手腕上,静静的注视着窗外。周雅安坐在她身边,用手支着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落日的光芒斜射进来,染红了她们的脸和手。但,没多久,太阳落下去了,初冬的天气特别短,黑暗正慢慢的散布开来。

§第七章

“江雁容!”中午,班长李燕捧着一大迭改好的作业本进来,一面叫着说:“康南叫你到他那里去拿你的日记本!”

程心雯耸耸肩,望着江雁容说:“康南就喜欢这样,不把你的日记本交给班长拿来,要你自己去拿,故作神秘!”

江雁容从位子上站起来,忽然失去单独去取日记本的勇气,她跑到后面,拉了周雅安一起走出教室。周雅安挽着她的手臂走着,嘴里轻快的哼着一支英文歌。江雁容审视了她几秒钟,说:“你这两天不大对头。”

“你也不大对头。”周雅安说。

“我吗?”江雁容抬抬眉毛:“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出来你会骂我,”周雅安说:“我和小徐的误会解除了,我们已经讲和。”

“老天!什么是误会?他的女朋友吗?”江雁容说。

“是的,他否认那是他的女朋友,他说那只是普通同学,在街上碰到了,偶然走在一起的!”

“你相信了?”江雁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