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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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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对谁有信心?命运不会饶我们的,别骗我,康南,你也没有信心,是不?”

是的,他也没有信心。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孩子不会属于他。可是,在经过这么久的痛苦、折磨、奋斗,和挣扎之后,他依然不能获得她,他不禁感到一阵不甘心。尤其,他不能想象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情形,他觉得自己被嫉妒的火焰烧得发狂。这原不该是他这个度过中年之后的男人所有的感情,为什么这孩子竟能如此深的打进他心中?竟能盘踞在他心里使他浑身痉挛颤抖?

“康南,别骗我,我们谁都没有办法预卜一年后的情形,是不是?妈妈个性极强,她不会放我的,她宁可我死都不会让我落进你手中的!康南,我们毫无希望!”

“我不信,”康南挣扎的说:“等你满了二十岁,你母亲就没有办法支配你了,那时候,一切还是有希望!”

“好吧,康南,我们等着吧!怀着一个渺茫的希望,总比根本不怀希望好!”江雁容叹了口气,把头靠在康南的肩上。

咖啡馆的唱机在播送着一曲柔美的小提琴独奏“梦幻曲”,江雁容幽幽的说:“梦幻曲,这就是我们的写照,从一开始,我们所有的就是梦幻!”

他们又依偎了一会儿,江雁容说:“五点钟以前,我要赶回去,以后,每隔三天,你到这里来等我一次,我会尽量想办法赶来看你!”

就这样,每隔几天,他们在这小咖啡馆里有一次小小的相会,有时候短得只有五分钟,但是,够了。这已经足以鼓起江雁容的生气,她又开始对未来有了憧憬和信心。她恢复了欢笑,活泼了,愉快了,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这引起了江太太的怀疑,但江雁容是机警的,她细心的安排了每次会面,竟使江太太无法捉住她。可是,世界上没有永久的秘密,这天,她才回到家里,江太太就厉声叫住了她:“雁容!说出来,你每次和康南在什么地方见面?”

江雁容的心沉进了地底下,她嗫嚅的说:“没有呀!”

“没有!”江太太气冲冲的说:“你还说没有!胡先生看到你们在永康街口,你老实说出来吧,你们在哪里见面?”

江雁容低下头,默然不语。

“雁容,你怎么这样不要脸?”江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现在爸爸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江仰止有个女儿到男老师房里去投怀送抱!你给爸爸妈妈留点面子好不好?爸爸还要在这社会上做人,你知不知道?”

江雁容用牙齿咬住嘴唇,江太太的话一句一句的敲在她的心上,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

“好吧,既然你们失信于先,不要怪我的手段过份!”江太太怒气填膺的说了一句,转身走出了房间,江雁容惊恐的望着她的背影,感到一阵晕眩。

“风暴又来了!”她想,乏力的靠在窗上。“我真愿意死,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又过了三天,她冒险到咖啡馆去看康南,她要把江太太发现他们相会的事告诉他。在路口,康南拦住了她,他的脸色憔悴,匆匆的递了一个纸条给她,就转身走了。她打开纸条,上面潦草的写着:

“容:

你母亲已经在刑警总队告了我一状,说我有危害你家庭,勾引未成年少女之种种恶行。一连三天,我都被调去审讯,我那封求婚信以及以前给你的一封信,都被照相下来作为引诱你的证据。虽然我问心无愧,但所行所为,皆难分辩,命运如何,实难预卜!

省中诸同仁都侧目而视,谣言纷纭,难以安身,恐将被迫远行。我们周围,遍布尔目,这张纸条看后,千万撕毁,以免后患。雁容雁容,未料到一片痴情,只换得万人唾骂!世界上能了解我们者有几人?雁容珍重,千万忍耐,我仍盼你满二十岁的日子!

南”

江雁容踉跄的回到家里,就倒在床上,用棉被蒙住了头。

她感到一种被撕裂的痛楚,从胸口一直抽痛到指尖。她无法运用思想,也无法去判断面前的情况。她一直睡到吃晚饭,才起来随便吃了两口。江太太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苍白震撼了江太太,禁不住的,江太太说:“怎么吃得那么少?”

江雁容抬起眼睛来看了江太太一眼,江太太立即感到猛然被人抽了一鞭,仓促间竟无法回避。在江雁容这一眼里,她看出一种深切的仇恨和冷漠,这使她大大的震动,然后剩下的就是一份狼狈和刺伤的感情。她呆住了,十九年的母女,到现在她才明白彼此伤害有多深!可是,她的动机只是因为爱雁容。

吃过了晚饭,江雁容呆呆的坐在台灯下面,随手翻着一本白香词谱,茫然的回忆着康南教她填词的情况。她喃喃的念着几个康南为她而填的句子:“尽管月移星换,不怕云飞雨断,无计不关情,唯把小名轻唤!——”感到心碎神驰,不知身之所在。

在今天看到康南的纸条后,她明白,他们是再也不可能逃出江太太的手心,也是再不可能结合的了。忽然,剧烈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突然的干扰使她浑身掠过一阵痉挛。然后,她看到门外的吉普车和几个刑警人员。她站起身来,听到江仰止正在和刑警办交涉:“不,我没想到你们要调我的女儿,我希望她不受盘询!”

“对不起,江教授,我们必须和江小姐谈谈,这是例行的手续,能不能请江小姐马上跟我们到刑警总队去一下?我们队长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