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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多少还是有一点抵触吧,”严松伟说:“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这人向来古板。不过我没跟他说咱们签订了契约的事,也没说钱的事……你记住啊,你也不要说,就当没有这回事,不然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哥我妈她们知道了,都没你好果子吃的。”

祁良秦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一听说严松伟帮他瞒了下来,还这样替他着想,一时感动的不行,忙不迭地点头:“谢谢你……怪不好意思的,拿了你的钱,还……”

“哎,你倒不用不好意思,”严松伟倒是露出几分愧疚的神色来:“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当时跟你签订契约的时候,不是说先嫁到我们家来,然后再慢慢地叫我家里人讨厌你么?”

祁良秦点点头,只听严松伟继续说:“你就不觉得你刚进我们家的那段日子,我让你表现的乖巧一点,讨好我妈,有点奇怪么?”

祁良秦看着严松伟:“那……”

“其实我有跟青青商量……就是等你和我家里人关系缓和了,背着你把你是为了钱才跟我假结婚的事爆出来,这样我家里人就对你彻底寒心了,你就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愿意的……不过我们当时也只是这么一说……哎,当时糊里糊涂的,搞的也乱七八糟的,你也别在意,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只知道我如今对你好就行了,过去是什么打算,原本也不重要,你说呢?”

那倒是,祁良秦其实也没有听的太明白,但想到谭青青竟然对自己的青梅竹马这么狠,也是没有打算将来继续和他做朋友的吧。

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算了算了,都过去了,如今也算是皆大欢喜,各得所需了。

“不过你大哥瞒的很紧啊,刚才在外头跟他说话,真是一点异样都没看出来。”

严松伟说:“我大哥喜怒不形于色,是不大容易看出来。他既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面对你,你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地面对他吧,这事提起来多少有些尴尬,大概大哥也是不知道如何提。咱们都当没发生吧。”

祁良秦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面对严柏宗,还真是不容易。

说到这个,他就真得很佩服严柏宗。他是不大能藏住事的人,这一点有点像严松伟。大概是xing子有些浅,藏不住心事。严柏宗就真的是不动声色,他不但看不出严柏宗已经知道他们俩的事,更看不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留下的一丝痕迹。

果真是他做梦么?祁良秦想。可是亲吻的感觉那么真实,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梦到过亲嘴,但是梦醒之后,亲吻的感觉就淡了,只记得自己梦到过接吻,但是具体的触感却烟消云散,这一次却不一样,越回味越是清晰。大概是回味的多了,yín心上来,甚至会浮现出严柏宗也回应他的吻的qíng景,如果这时候依然不加克制,那画面就愈发浓qíng蜜意,渐渐失真,疯狂。

严柏宗风轻云淡,恍如高洁雪山,他却如火山岩浆,汩汩地冒着热气。这叫他面对严柏宗的时候,异常羞愧难当,就好像他的这块遮羞布,能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但是他知道挡不住严柏宗的,严柏宗的眼睛能看到赤条条的他,知道他的那块遮羞布扯掉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药水输完之后,三个人就离开了医院。严柏宗打电话叫了司机老胡过来接。老胡开的是一辆加长型轿车,后面空间大,里头小冰箱小桌子一应俱全。祁良秦和严松伟坐一边,严柏宗坐一边,严柏宗从冰箱里拿了三瓶矿泉水出来,说:“还行,不太冰。”

他说着就递给了祁良秦一瓶,要给严松伟,严松伟不要:“我这刚输了液,一肚子水。”

严柏宗就把那瓶水放到了桌子上,自己打开一瓶喝了,喝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祁良秦,发现祁良秦偷偷盯着他的喉咙看。

男人的喉头是个很xing感的部位,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上下攒动的喉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xing感。祁良秦心想,喉头也算是xing器官之一么,应该是算的,大凡男人独有的东西,对于基佬来说,大概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祁良秦回想,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个基佬的呢。

好像他开蒙的很晚,他是初中才知道男女qíng事,第一次看到男女做那种事的片子,已经是高中毕业的暑假。他那时候是乖乖仔,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好学生,没看过小说,自然也没有手机,对于同xing恋,他只知道这个词,实际上却一无所知。

他头一回知道同xing恋确切地是怎么回事,已经是大学时候了,有一次无意间看小说,看到了一篇耽美文。

那篇耽美文还是个悲剧,他看了之后很多天缓不过劲来,第一次被男人之间的感qíng所震撼,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陷入了对小说的痴迷当中。他为小说里的美好爱qíng感动,有时候想要恋爱的冲动也会异常qiáng烈,但是奇怪的是,他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暗恋过什么人,他也看不出他身边有谁是同xing恋,找不到同类人,因为畏惧将自己藏的更深,生活平淡苦涩,毕业之后的独居生活更是寂寞孤独,他觉得他或许是有一点点不正常的,他热爱的人物并没有真实地活在他身边,他的感qíng虚无缥缈,无所存放。

然后严柏宗就来到了他的世界里,他那么真实鲜活,带着所有他喜欢的优点,满足了他对男人的全部幻想。这样的一个男人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他陷入这爱qíng里,简直是命中注定的事。

很多同志都会叹息,说如果自己是个直男就好了,或者说是个女人就好了,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男人在一起,会埋怨上天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同xing恋。祁良秦却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做同志自然是很痛苦的事,这种痛苦即便是腐女也未必能够体会。但他觉得自己身为男人,能和男人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qíng,他的痛苦从来不在于自己是个同xing恋,而在于他没有相爱的人。

他大概还是幼稚的吧,说得好听一点,或许算是纯粹天真,对他来说,身而为异类的苦和爱qíng比起来也不算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爱qíng更可贵。

大概就是因为此,他对严柏宗有着这样火热的yù望和爱恋,他把他几十年积攒的yù望和爱恋都倾泻出来了。

可是从前他以为爱qíng很美好,很甜。如今才知道,爱qíng它有很多种滋味,除了甜蜜,还有酸和涩,辣和苦,但酸涩也不是单纯的酸涩,苦辣也不是单纯的苦辣,真实的爱qíng打消了一些他从前对于爱qíng的一些虚无幻想,但是也更揪心,更叫人放不下,更刻骨铭心。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严柏宗,于是便低下头来,摸着矿泉水的瓶盖子。

坐在严柏宗的对面,他觉得非常煎熬,有些透不过气来。于是他便往窗边挪了挪,将车窗打开了。

已经是上午,阳光刺眼,外头的风是热的,chuī乱了他的头发。想到严柏宗或许正看着他,他心里浮出一种矫qíng的忸怩作态来,他趴在车窗上,任凭风chuī着他的头发,凌乱地在他眉眼上飞舞。

但是严松伟却突然靠了过来,趴在他后背上,枕着他的肩膀问:“想什么呢,这么安静。”

他的呼吸喷到他耳朵后面,祁良秦看着前面即将进入的林荫大道说:“我最喜欢这种路了,遮天蔽日的,夏天看一眼都觉得凉慡。”

他话音刚落,车子便驶入林荫大道里,面上的皮肤能明显地感受到风一下子变了温度,凉慡宜人。

“我不喜欢这种路,chūn天的时候到处都是飞絮,烦死人。”

严松伟坐正了身体,忽然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说:“你让我靠一会。”

他说着便横躺下来了,后背靠着他。祁良秦想动,扭头看到严柏宗,忽然停住了,老老实实地趴在车窗上。趴了一会,他偷偷侧头去看严柏宗,却发现严柏宗正看着他,他赶紧又扭了过去,抿了抿嘴唇。

空气里有一种暗cháo涌动的暧昧,像是这夏日的风,温热。祁良秦心想,严柏宗如今刚知道假结婚的事,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他已经很不容易,此时此刻,他可要把狐狸尾巴夹紧了。

因为没想到严柏宗竟然这样包容,所以他有些后悔昨夜的偷吻和今日送上去的那条内裤。他做这两件事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他可真是贼心不改。

他仰起头来,看着那几乎将夏日阳光全部遮住的法国梧桐树,听说有一个城市,也种满了这种树木,是一个人为了他的娇妻所种。这人虽然毁誉参半,但这爱人之心,也叫人心生向往。

他趴在车窗上,微微侧过头来,看到严柏宗已经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于是他侧趴着,看着严柏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觉得这男人真帅,实在让他没办法不喜欢,这就是招人犯罪的一张脸啊。

严柏宗对他来说有多遥不可及,他心里清楚的很,虽然总是避免去想这些烦心事,但是他如今已经是严松伟名义上的爱人,将来改嫁严柏宗,不经过一番荆棘血路恐怕到不了严柏宗身边。

但他本来是没有机会认识严柏宗的,严柏宗像是他的一个美梦,天上不会掉馅饼,他既接受了这幸运,也应当接受这苦涩艰难,这样也好,不是不劳而获的东西,得到的时候心更安定。

这可是严柏宗啊,比一千万的大奖还要宝贵,世上唯此一个的严柏宗,值得依靠,一旦相爱,便会给他一世安定幸福的严柏宗。

回到家里,老太太自然又是唠叨一番:“你们新婚夫妻爱玩闹,也是免不了的,只是以后多注意,我让chūn姨给你们卫生间里铺了地毯,以后就不怕滑了,只是你们也要有个分寸,那浴室是洗澡的地方,还是玩闹的地方?”

严松伟和祁良秦点头称是,倒是严媛不害臊,说:“妈,你不知道,如今浴室对于年轻人来说,可不只是洗澡的地方。”

严松伟立即拧住她的耳朵:“你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不知臊了。”

“别老拧你妹妹的耳朵,一个个都是大人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能学你们大哥一半的稳重,我也少cao点心多活两年。”老太太说着指向祁良秦:“再不齐能和小秦这样懂事,我也满足了。”

祁良秦就站在那里羞涩地笑,羞涩内向原是他本xing,在老太太眼里看起来就是乖巧温顺。儿媳妇嘛,太艳丽张扬或者太高冷无趣都不好,就是要小秦这样笨笨乖乖的透着点朝气,才最叫人满意了。

祁良秦和严松伟从楼上下来,严柏宗似乎正在客厅里等他们,看见他们下来,就叫道:“那个,小祁,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