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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ūn姨说着微微笑着:“可是后来啊,却多亏了严家人,我三个孩子才都上了大学,老大毕业了找工作,结婚买房子,都是柏宗兄弟两个一手包办的。我们一家人都托了严家的福,如今想起来我以前那些念头,也实在愧疚得厉害。”

祁良秦听了,笑着说:“都是缘分。”

“是啊,这人啊,他是有感qíng的,养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都会有感qíng,又何况是人呢。我看你和松伟,似乎有些客气,不像是年轻小夫妻该有的样子。他在外头不安分,你也不管,倒像是跟你没关系似的。你当初跟他结婚,不管是因为什么,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严家人拿你当一家人,我看你也开始拿严家当一家人。你是个实诚的孩子,我看得出来,这缘分种下了,将来恐怕和这家也是分不开的了。你啊,还是多为自己的家将来谋福气,要是将来感qíng深了,松伟那边你却抓不住了,你岂不是伤心?你伤心,老太太我们也伤心。”

祁良秦垂着头,默默地没有说话。

“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那这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是几十年修来的缘分。老太太这人虽然跋扈了些,算不上慈眉善目,但她爱自己孩子的心是和天底下所有母亲都是一样的,她既爱她的孩子,你又是要和她孩子共度一生的人,她自然把你放心里。有时候说话难听些,那是她xing格使然,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是信佛的人,哪会真的冷漠无qíng呢。就是沈訸跟柏宗离了,她背地里跟我说起来,也是哭过的,觉得是自己当初对大儿媳妇太不近人qíng了。也是这个原因,你看她如今对你是不是好了许多?她是怕对你太苛刻了,你和松伟走上老大那一对的老路。媛媛和老太太是一样的,年轻,有什么说什么,心肠却是不坏的。柏宗就更不用说了,都说他这人冷,其实他是这家里心肠最热的人了,你以后都会知道的。你也是可怜人,听说你父母都不在了,如今有了家,好好过。这人混的再好,功成名就,金山银山,也不如有个家。”

祁良秦咧开嘴角,听了chūn姨这番话鼻子发酸,道:“我就怕将来这家里容不下我。chūn姨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不也心里有道沟,把自己和这家人隔开了么。到底不是流着一样的血,还是有区别的,将来若我犯了错,这一家人,恐怕没人和我站在一起。”

chūn姨笑道:“你这样文静的孩子,能犯什么错。我看你心思太细腻了,想的太多了。你要是怕和松伟不长久,我教你一个法子。”

祁良秦抬起头来,chūn姨说:“老太太疼你,是因为儿子,将来你要是和松伟有些嫌隙,只怕她还是会选儿子的。这也是天底下婆婆的心思,倒也不怪她。媛媛她是很听老太太的话的,这孩子看着最客气,心却不如她两个哥哥诚的。”

chūn姨竟跟他说这些,可见是掏心窝的话了。他点点头,听chūn姨继续说:“所以就剩下老大。你多跟老大处好关系,以后会对你有帮助的。这家里若说谁心最热最诚,只属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了。”

chūn姨在大户人家做工,几十年下来不止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这识人看人的眼力还是准的。这严家最靠得住的人是谁,看来大家都知道。就像是那一夜bào风雨,严媛被树木折断的声音惊醒,她惊慌跑下楼,找的也不是严松伟或者祁良秦,而是严柏宗。

严柏宗,严柏宗,这世上千千万万男人里头,才得一个严柏宗。

傍晚之后,严家人就陆续都回来了。老太太今天在朋友家打麻将赢了不少,心qíng大好,回来就先给祁良秦发了个红包。不一会严柏宗也回来了,却先过来敲了敲他的门。

祁良秦听见严柏宗的声音,赶紧应了一声:“进来吧。”

随即房门被推开,严柏宗一身正装,显然是刚回来:“没事,我就看看你在不在房里,免得……”

严柏宗没说完便关了门:“行了,你休息吧。”

免得怎么样,祁良秦自然知道。

大概也不是一次两次在那边的洗手间撞到他了,所以严家大哥有了yīn影,回家先看看他在哪里。

但是过了没多久,严柏宗便又敲门进来了,站在门口问:“你今天洗澡了么?”

“今天不洗了,”祁良秦讪讪地说。

“夏天不洗澡怎么睡觉,”爱gān净的严家大哥认为人不洗澡,就不该沾chuáng:“你去我那边泡澡吧,我出去转转。”

他说罢不等祁良秦回答,便关上门走了。祁良秦扶着椅子站着,愣愣的,心里热热的。

严柏宗在外头溜达了一圈,抽了两根烟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路过浴室,在走廊里站了两秒钟。其实他在外头的时间够久了,快一个小时了,多少澡应该都洗完了。但他还是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果然没有人应。

他推门进去看了看,只感受到里头的湿热cháo气,还有淡淡香味。他撒了个尿,在哗哗啦啦的水声里想到祁良秦刚在这里泡了澡。

大概和他上次撞见的一样,他也是那样趴着从浴盆里出来,细腻白净的皮肤温热,山峰间有沟壑,沟壑里有dòng,dòng内有chūn光。

大概祁良秦是个同志,他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同志之间都是如何亲热。所以那dòng中chūn光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器官,还是一个逍遥窟,风流地。他想祁良秦身上那么白净,那里应该也是gāngān净净的嫩颜色,不会叫人觉得肮脏。

人的意识是一个看起来不起眼,但常常会潜移默化改变一切的东西。人之所以会有爱,总是要对爱的那个人有xing的区分,对方首先要是和自己在xing上有不同角色划分,比如男人之于女人,攻之于受,t之于p,有区分才有契合的可能,才会引发一切。

然后就是一个刺激,这个刺激引发暗涌的yù望,xing的区分是yù望的开始,刺激是催化剂,yù望在qíng中滋生,于是有了骚动。

这样炎热的夏季,总适合一些在隐秘角落里滋生的事物。严柏宗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对面伏案读书的祁良秦,灯光是huáng色的,人的脸也被涂上了彩,而窗边一束百合花,静静伫立在白玉瓶里。

第54章

七月是个炎热的季节,bào风雨过后,这个城市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祁良秦的伤口结疤,慢慢疤都掉了,长出了新鲜的皮肤,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倒是他一瘸一拐地走惯了,伤口好了之后也一时改不了这个习惯,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他就有心多走两步路,没事就出去走走,或者关在屋里狂魔乱舞。

天色才刚蒙蒙亮,祁良秦就爬起来了。严松伟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趴在枕头上说:“你起这么早。”

“吵到你了?”祁良秦笑了笑:“我出去跑步,要不要一起?”

“觉都不够睡,还跑步。”严松伟说着翻了个身,露出了白花花的身体,大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了。祁良秦上前挑了一下被子,给他盖住了。

虽然是大清早,可是和房间的空调相比,一出门就是一股温热气息。chūn姨笑着从厨房出来说:“今天起这么早。”

“脚好个差不多了,我出来跑两圈。”

“还是少跑点,那刚长出来的皮肤嫩,再磨破了。”

“知道了。”

祁良秦说着在门口换了鞋,谁知道正换着,却见严柏宗也出来了,祁良秦回头看了一眼,严柏宗问:“跑步?”

祁良秦点点头。

“一起。”严柏宗说。

祁良秦心里砰砰直跳,又点点头。

两个人出了门,祁良秦没有跑快,严柏宗也没有跑快,两个并着肩沿着路边跑。清晨小区里还没有什么人,东边的天空泛着一点点huáng,而更多的是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暮色。

祁良秦心想,往常严柏宗起来的都要晚一些,怎么今天起来这么早。他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用眼睛的余光去看严柏宗,看到严柏宗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有力的臂膀,忍不住心猿意马,一厢qíng愿地想,严柏宗是为了和他一起跑步,才提前起来了。

“脚会疼么?”严柏宗忽然扭头问。

祁良秦差点被严柏宗撞见自己偷看他,红着脸摇头:“早就不疼了。”

“当时受伤的时候,我看着也觉得瘆人,”严柏宗说:“伤在脚上,确实麻烦。”

“多亏在chuáng上静养了一段时间,长胖了两斤。”祁良秦笑着说。

“胖了好,你胖了更好看。”

祁良秦一愣,严柏宗说完看到他有些发愣,自己似乎才察觉说的这话有些暧昧,便加快了脚步,超过了他。

祁良秦看着严柏宗的背,脑子里还在回响严柏宗的那句话:“你胖了更好看。”

更好看。

祁良秦心里甜滋滋的,赶紧就跟了上来。而东边的天空那橘huáng色愈加明亮,夏天的太阳好像也比冬天的爬出来的快。

这第一天,祁良秦还以为只是偶然,但是后面一连好几天,他早晨出门的时候都正好碰到严柏宗出来,两个人并排跑着步,通常也没有多余的话,但这种美好时光让祁良秦想到一个词。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当初张爱玲和胡兰成写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真心相爱的吧。这种词真的只有内心正被爱qíng笼罩着的人才想得出来。

祁良秦也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改变。

他对于严柏宗的爱意,一开始来源于小说,那自然大部分都是因为生理上的冲动,后来见到活生生的人,虽然生了qíng,但也是更多地贪恋严柏宗禁yù的xing感。他对于严柏宗的爱意,因为yù望而更加炙热。他对于严柏宗有着这样那样yín迷的想象,他渴望与严柏宗灵ròu合一,那种对于和严柏宗能有xing的结合的yù望浓烈到化不开。

但是如今他觉得好像变了,他不再如从前那么贪心,对于严柏宗不再那么贪婪。他自然也依然渴望灵ròu合一的美妙,但是如果不能,只是和严柏宗过这样的日子,他心里也是酸的,不是苦的。

虽然不够美满,但他也不觉得苦涩。酸大概是苦和甜的产物,如果不是那么贪心,酸也是很好的味道。

夏季的夜晚也是炎热的,祁良秦隔三差五晚上偷偷溜出去学游泳,自学居然也成才了,他已经会仰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仰泳,却不会蛙泳那些,明明趴着的姿势应该更好学。但是他到水深的地方去,还是要抓着游泳圈,他特别爱使劲拍打làng花,噗通噗通的声音让他听着都觉得特别慡。

游的累了,他便会躺在游泳圈上,喘口气,看着星空,水从身下滑过,便觉得格外舒坦,他吐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碰到了池沿,看来是飘到岸边了。于是他便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