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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良秦听了也没说话,倒是严柏宗皱了皱眉头。老二说的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平添许多烦心事。何况他xing子冷淡,不爱热闹,即便没有祁良秦,也不大喜欢频繁相亲这件事。

这位带着远房侄女来的刘阿姨,年纪要比老太太年轻四五岁,家境跟严家当然是没法比,所以当初听老太太说要给长子介绍对象,她也没敢想,觉得高攀不上。可是谁知道那么多名门闺秀严家没看上,最后竟然要她介绍她那个家境更是一般的侄女过来。

她这个侄女是她娘家那边的一个堂哥的闺女,叫刘彤。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姑娘长的确实不错,又爱说爱笑的,很得长辈喜欢。刘彤到了严家也不怯生,阿姨长阿姨短地叫的老太太心花怒放。祁良秦在旁边招待客人,殷勤地倒茶倒水。但是严柏宗却故意待在房中不肯出来,老太太就偷偷让他去喊严柏宗出来:“他一直在老二房里做什么呢,他们两兄弟忙什么呢。”

“他们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祁良秦把理由说的冠冕堂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等会就出来了。”

“家里来客人了,再忙也要先出来打个招呼,你去喊他们哥俩出来。”

老太太说着就又开始向刘阿姨等人表达歉意,抬眼见祁良秦没有动弹的意思,便又使了个眼色。

祁良秦对这个刘彤的敌意,明显要比当初的孙淼要qiáng很多,原因无他,他觉得这个刘彤话太多。

大概他身为同志,对女人的喜爱程度有限,他比较喜欢泼辣豪慡的女人,也比较喜欢文静内敛的女人,前者好相处,后者省事。但刘彤两者都不属于,偏偏属于他很讨厌的那种八面玲珑口吐莲花的女人。这种讨厌和对qíng敌的敌视叠加起来,祁良秦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但是老太太让他去喊严柏宗,他也不好不去,于是到了严松伟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故意大声喊:“大哥,松伟,家里来客人了。”

严松伟打开房门,小声说:“你真会做戏。”

他话刚说完,就被严柏宗拨开了。严柏宗出了房间,跟刘阿姨和另外一个介绍人打了招呼。祁良秦靠在门口听着他们寒暄,努努嘴。严松伟也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笑了。

严柏宗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喜怒从来不表现在脸上。他这样的家世,挺拔的身材,英俊的脸庞,刚正的气质,大概极少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刘彤显然见了真人觉得比照片还要惊艳,仰慕之qíng溢于言表。

严柏宗就是这样的男人,放在婚恋市场上,何止百里挑一,即便有离过婚这个所谓的缺憾,和他满身数不清的优点比起来,也没有谁的眼睛能看到了。而刘彤的眼睛冒着光,那是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所吸引的爱慕的光彩,因为主人对这光彩丝毫不加克制,所以这光彩坦dàng得叫人无法直视。

祁良秦被刘彤热qíng的眼神所感染,心里越来越失落,然后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些他一直不愿意细想的烦恼哀伤,浮上了他的心头。

人生在世,好像从来都不容易,所以每个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都在寻找一人共度一生。人人都希望找一个优秀的对象,这对象最好人品贵重,相貌出众,家庭优渥,各种好条件都占上。可好的对象也总是免不了其他人的觊觎,需要打败众多的对手,而祁良秦不知道自己还要打败多少人,才能将严柏宗占为己有。他看着老太太看着刘彤的时候眼神里散发的喜爱,心想这或许只是个开始,这肯定只是个开始。他将要继续面带笑容地为上门来的每一个qíng敌端茶送水。他头一回深深感受到了偷偷摸摸的无奈和失落感,终于懂得为何电视里那些爱qíng故事中的主人公,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和爱人在一起做出那么多看起来冲动又愚蠢的行为。

爱qíng,它是排他的,自私的,炙热的,它让人想要宣示自己对另一个人的主权,并炫耀这种主权:这个人这么好,但他只属于我。

祁良秦如此想着,便扭头看向严柏宗,在目光与严柏宗对上的时候又转过头去看向别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严柏宗是一样的人,他也是那种懂事而有礼貌的人,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他找了一个理由回到房间,关上门,便重重地倒在chuáng上。

他并没有感到qiáng烈的妒忌或者伤感,他只是心里沉沉的,不想面对外头的那些人。房门被推开,他躺在chuáng上侧过头去看,就看到严柏宗进来关上了门。

他便坐了起来,说:“你怎么进来了。”

“你怎么了?”严柏宗说:“等会送走了她们,我跟妈好好谈谈,不会叫她再往家里领人了。”

祁良秦笑了笑,大概还是有些不痛快的:“那她也得能听。一拨一拨的姑娘还在后面排着队呢。”他用双臂撑着上半身,半躺在chuáng上,看着严柏宗说:“严柏宗,你怎么那么优秀,人人都爱你。”

他的话里面故意带了一点咬牙切齿。严柏宗大概想要安抚他,所以难得说了一句久违的qíng话:“但是我只爱你。”

祁良秦笑着歪了一下头,然后双臂一松,人便平躺在chuáng上。严柏宗却突然覆上来,趴在他上方看着他说:“真的,我不是朝秦暮楚的人。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人不快乐,你要相信我。我说爱你,就永远不会变心。”

“这个刘彤真讨厌,”祁良秦露出一点撒娇的语气:“她眼睛一直盯着你看,恨不得在你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严柏宗闷声笑了出来:“我也是奇怪,我给她的暗示还不够明显么,她也不在意。”

严柏宗给的暗示还是很明显的,有几次的爱答不理让餐桌上的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当中,当时老太太只能化解尴尬说:“我们家老大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爱说话。”

没想到刘彤一点都不在意:“男人话少好,我的话就太多了。”

祁良秦酸酸地想,你也知道自己话太多了。

“刚才看你给她们倒茶,忙前忙后的,心里酸了一下,”严柏宗搂着祁良秦的脖子也躺了下来,说:“觉得你这样,真叫我心疼。”

祁良秦就笑了:“也还好,有什么可心疼的,我自己也最多就是闷闷的。”

“我也觉得自己心疼的有点……”严柏宗哑然失笑:“我觉得我真是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大概是我大男子主义心理作祟,说是不舍得你受委屈,其实还是不想觉得自己没本事。”他说着侧头亲了亲祁良秦的脸颊:“宝贝。”

祁良秦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充斥全身。

宝贝……

人生头一回被人称宝贝,还是从自己爱恋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简直叫他瞬间chūnqíng泛滥。这个称呼大概和“媳妇”、“老婆”一样,是每一个受从xing取向确定之后就一直幻想和渴望的称呼,充满了被珍惜被疼爱和被征服的满足的喜悦。他微微颤动着睫毛,耳朵浮上来一层红晕,贪心促使他开口说:“什么宝贝……谁是你宝贝……”

严柏宗这个憨直汉子果然再次上当,他在qíng事上充满了直男的霸占yù和直白表露,每次都让他和平日里的高冷禁yù感大相径庭:“你说谁是我宝贝。”

“我不知道……”祁良秦睁着眼睛看着严柏宗。严柏宗终于再次恍然大悟,但两人相拥而卧,他心中充满了柔qíng蜜意,尤其是看到祁良秦在听到“宝贝”两个字之后的动qíng反应,他心里也激动起来了。于是他贴着祁良秦的鼻子,说:“你是我的宝贝。”

他说着就啄了啄祁良秦的嘴唇,气息略有些紊乱地呢喃说:“宝贝,爱不爱我?”

祁良秦好像有些受不了,说:“爱。”

“我也爱你。”

严柏宗在喊出宝贝这个词之前,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喊别人宝贝,多么ròu麻的称呼,即便是对着世上最可爱的小孩子他也喊不出来,更不用说对着一个女人,更更不用说对着一个成年的男人。

但他竟然不假思索地就喊出来了,而且在喊出来之后,心里仿佛找到了一种感觉:啊,原来是宝贝,就是这个词,最能贴切地表达他爱上祁良秦之后,心里滋生的那种柔qíng,和祁良秦在他心里的qíng与yùjiāo杂的感觉。

就是宝贝,想要紧紧搂在怀里,亲着疼着,让所有ròu麻和yù望都理所当然的宝贝。

第100章

在严柏宗喊他宝贝的时候,祁良秦心里有一种骚痒难耐的冲动,他很想喊严柏宗一声老公。

他从很多年以前,就渴望有一个老公。

老公老婆,这个本来只应存在于异xing恋之间的称呼,是每一个零号心里的梦,生为男人,却渴望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的,羞耻又热烈的渴望。

同xing恋之间喊老公老婆,喊的人并没有把对方当成女人,被喊的那个之所以感到满足,也不是因为自己被当做女人对待。大概老公老婆在世俗世界里是最亲最密的两个人才有的关系,它表明了进入与被进入的chuáng上关系,也表明了某种传统意义上会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夫妻关系,而他们也渴望有这样的关系,需要与被需要,疼爱与被疼爱,浇灌与被浇灌。

但是他还是有点喊不出来,因为觉得太羞耻。这大概是每一个刚陷入初恋的同志才会有的渴望又羞耻的心理,虽然很多渴望都憋了很多年,可要付诸行动,还是需要攻克一个个心理关卡。

十月的天气,因为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连日的yīn雨,所以显得格外秋高气慡。两个人在chuáng上你侬我侬的时候,房间门忽然被推开了。

伴随着门开的同时,还响起了一声敲门声。敲门的是刘彤,祁良秦和严柏宗因为太惊慌都没来得及爬起来,而门外的刘彤还没有从“门竟然开了”的吃惊中回过神来,就被眼前更吃惊的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严柏宗还压在祁良秦身上,两个人同时扭头朝门口看着,那姿势不用说就知道是在gān什么。

事后刘彤其实有一点点委屈,她本就是感qíng浓烈的人,说对严柏宗一见钟qíng也丝毫不为过,一会看不见严柏宗她就有些着急。她也是个非常主动的女孩子,看到严柏宗进了旁边房间很久不出来,就想跟着过去。她并不知道房门只是虚掩,她只是敲了一下,门就自己开了。

严柏宗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没把房门关好,但他生xing的稳重让他从容不迫地从祁良秦身上爬起来,然后双手cha在裤兜里,咳了一声。

他也是有些尴尬的,作为一个传统又保守的男人,这世上唯一可以让他尴尬的,大概就是xing上的事被外人知道。他看了一眼门外头呆若木jī的刘彤,面无表qíng,但脑子飞转,想着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