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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闻言立即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严柏宗:“我不疼你?!我做这些,难道只是为了我自己?被人知道你和一个跟你弟弟不清不楚的男人走在了一起,别人会笑话我多还是笑话你更多?你不要跟我说你不怕人笑话,人言可畏,何况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不疼你,你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

严柏宗眼眶微红,低着头说:“我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和爸不允许做的事,我从来不做。我知道我身为长子,该用和弟妹不一样的标准要求自己。我现在也没有忘了自己的责任,可我也想自私一回,妈,你就当我前三十年为家里人活,如今想为自己活吧。”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只疼你弟弟妹妹,不疼你,原来你心里也一直这样想,我不是不疼你,只是我不知道该……“老太太yù言又止,红着眼睛说:“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òu,我怎么会不疼你呢。只是跟你疼老二他们的方式不一样,你……”

老太太说不下去,好像有一个隐秘的疮疤,她一直不敢碰,如今被老大揭开了。

在她内心深处,或许一直藏着一种愧疚,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对老大的关心和疼爱,确实和老二老三不能比。

“你就认准祁良秦了么,你不后悔么?”

严柏宗握紧了拳头,突然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他仰着头,以一种无比卑微的孩子似的姿态看着她,他的脸庞通红:“妈,你答应我吧。我有了他心里就知足了。我们俩一定会过好的,我就求你这一次。”

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严柏宗,她觉得她的儿子下一刻就有可能跪下来,而下跪哀求这种事,她不敢相信严柏宗会做得出来。她太震惊,心里哀痛不已。大概冲动已经淹没了严柏宗的头脑,这种冲动之下做出的行为无法收场,她便抓住了严柏宗的胳膊。

严柏宗的眼眶和他的脸庞一样红,布满了红血丝。这个严家的骄傲,她一直以来最骄傲的长子,仿佛一瞬间脱去了所有稳重和理智,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爱的yù望,好像她随时都会失去这个儿子,好像她已经失去这个儿子。

“我知道我可以偷偷跟他jiāo往,可以搞拉锯战,直到你同意。可是妈,这样太累了,我怕我和良秦的感qíng会被拖没了。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们两个了,我爱你,所以希望我们的感qíng能得到你的祝福,如果你也爱我,就成全了我们两个。这世上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更重要。”

老太太后来回过味的时候想,她当时真是被气氛感染,一时昏了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更重要不假,可严柏宗的意思是自己是她最爱的儿子,所以她应该成全他。但是严柏宗爱的那个重要的人,好像是在说她和祁良秦两个,但仔细琢磨分析,说的其实是祁良秦一个。因为这是严柏宗哀求自己的原因。

有了媳妇忘了娘,老话说的果然一点都不假。婆婆和儿媳妇在关于儿子方面的微妙关系,她终于开始慢慢体会到了。

最正经的反而最离经叛道。祁良秦这样看着最人畜无害的,反而最有侵略xing。而她这样最qiáng势刻薄的老太太,反而外qiáng中gān。但这一切都有因果,或许很早之前的种种,便早有迹可循。

第109章

严松伟和严媛一直在门口偷听,听完了面面相觑。

这里头说话的确定是他们稳重寡言的大哥?确定是他们专横又有些霸道的母亲?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赶紧躲起来。相信不管是严柏宗还是老太太,如果知道他们刚才的对话被他们俩偷听了,都会发雷霆。

严媛赶紧拉着严松伟下了楼,站在客厅里,朝楼上看了一眼。

两个人又是面面相觑:“你觉得刚才大哥和妈的对话,是个什么结果?妈松口了么?”

严松伟点点头,也有些不可置信:“好像是。”

“那生日宴还要不要办了?”

“最好不要办了,”严松伟说:“你都不知道,我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叔叔伯伯阿姨大妈的一堆人,头都大了。想一想就知道他们会装作化解尴尬似的说,哎呀松伟你怎么这么胡闹,然后我就傻笑……”严松伟打了个哆嗦:“如今好了,妈应该不会再让我和祁良秦出去受罪了。”

“你说祁良秦,不会真成了我们大嫂吧?”

“……”

严松伟和严媛面面相觑。

“你说他是不是年轻了一点?”严松伟问。

“还好原来没怎么喊过二嫂,不然要改口喊大嫂,多尴尬……这就显出男人的好处了,以后还可以直接喊名字。”严媛说。

“妈果然还是疼大哥一点,要是换做是我,即便给妈跪下哭,她大概也不会心软。”

“因为你从小到大动不动就撒娇哀求啊,大哥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吧,”严媛说:“别说妈不好拒绝了,就是我也挺震惊的。你说大哥自从认识祁良秦之后变化多大……”

“媛媛!”

楼上突然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严媛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严柏宗从楼梯上下来。

依然高冷端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严松伟和严媛都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他们的大哥手cha在裤兜里,淡淡地说:“妈喊你呢。”

“哦。”严媛赶紧上楼去了。严松伟讪讪地笑了笑,问说:“跟妈谈这么久啊……”

“嗯,”严柏宗cha着兜,慢悠悠地回房去了。

严松伟心想,他大哥真是道貌岸然,不知道进了房间关了门,会不会欢呼雀跃,心里肯定乐开花了,还在这装高冷,一家人,就不能真实一点么。

不过他想如果他大哥兴高采烈又蹦又跳的,大概他也会傻眼。

还是让他大哥继续高冷下去好了。

严媛上了楼,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说:“妈,你叫我。”

老太太靠在椅子上,似乎非常疲惫,说:“给祁良秦说,叫他穿件好看的衣服,美美地吃上一顿饭,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过的好好的,看到我们严家和他的关系依然和睦。”

严媛一知半解,虽然不知道老太太这么做的用意,但这听起来似乎是对祁良秦不错的样子。她点点头,老太太说:“行了,你出去吧。我头疼的很。”

严媛说:“妈,别担心,你的决定应该是对的。”

老太太就抚着额头看向她,人歪在椅子的一侧。

“祁良秦跟我大哥的事,的确教人生气,不过……我觉得大哥变化挺大的,原来吧,他虽然是我大哥,但我其实一直把他当父亲看……”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就是长兄如父那种感觉,觉得他跟我不像是一辈人。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也不敢跟他说心里话,反正觉得不如跟二哥亲,觉得他好像端着个架子在那里,有时候都想,他到底有没有七qíng六yù,累不累。妈你也别伤心,就当他这些年一直端着,太累了,如今遇到了一个可以叫他松懈下来的人,所以沉浸到温柔乡里去了。”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撇撇嘴:“就你会说话。”

老太太这时候,的确很需要人安慰,她还不确定自己的决定对不对,需要有人不断肯定她:“我记得你很反感祁良秦啊?”

“有段时间的确不喜欢,不过也是向着妈的缘故,你都讨厌他,我身为你的女儿,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算了妈,虽然他不是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但大哥喜欢。大哥喜欢最要紧,不然就是孙淼那种十全十美的,大哥不照样不感冒?”

“说到孙淼,我才觉出味儿来。仔细想想,那时候你大哥跟祁良秦大概已经好上了,还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们,真是可恶。”

严媛笑了笑,出门下了楼。严松伟立即问:“妈叫你gān嘛呢?”

“叫我给祁良秦打个电话,说让他来的时候穿好一点,也让我们对他好一点,让外人觉得我们依旧是一家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严松伟拍了一下大腿:“猜对了吧?!”

“妈估计是真的要让步了。”严媛说:“我原来为了不让妈生气,站了她那一队,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良秦。”

“都是人之常qíng,祁良秦也会懂的。”严松伟说:“好了好了,这下生日宴可真要热闹了。”

祁良秦把老太太叫他去给严松伟过生日的事qíng告诉了严柏宗之后,严柏宗让他等一等,等了一晚上之后,严柏宗告诉他:“可以去。”

虽然忐忑,但是祁良秦还是要听严柏宗的。第二天的时候,严柏宗带他去买衣服。

“我有衣服,老太太原先找人给我做过一套,还有松伟给过我一套。”

“都放起来,以后穿我给你买的衣服。”严柏宗说着一边走,一边拎起自己看得上眼的衣服,jiāo给了身后的导购小姐。

他一下子挑了四件衣服,都是休闲服。

严柏宗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杂志,一边等祁良秦试衣服。祁良秦穿着新衣服出来给他看,他抬头看一眼,摇头说:“不好。”

“那您试试这一身,”服务员很热qíng地拎起另外一套:“我觉得颜色可能更年轻一些,更适合您。”

祁良秦就又进去换衣服,不一会换好出来给严柏宗看,严柏宗从头到脚看了看,说:“行。”

“那我给您包起来。”服务员小姐心花怒放。

祁良秦又去试了另外两件,第三件严柏宗说:“不好。”

第四件严柏宗说:“行。”

言简意赅。

买完了休闲服,严柏宗又带着他到了他常去的一家西服高级定制店。原来老太太也给他定做过,大概流程他都是知道的。严柏宗问:“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布料和款式么?”

祁良秦摇头:“我不懂这些。”

严柏宗就帮他做了选择,然后让师傅带着他去量身。和上次定制西服不同的是,这一次量身更为严格,不但询问了他的穿着特点和个人习惯,还前后左右都拍了照,并让他来回走了几趟,说是要了解他走路的姿势,以求做出来的衣服更贴合。

定制西服是个非常繁琐的过程,他记得他上次定制衣服,前后就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来回试了三次。这家店应该是严柏宗经常来的一家店,老师傅跟他很熟了,祁良秦在量身的时候听他和严柏宗jiāo谈,才知道这家店如今已经jiāo给老师傅的儿子做了,只有个别老客户且是有一定身份的,老师傅才会从家里赶过来亲自出马。因为时间紧,需要赶工,所以量身完了之后就去裁剪版型了。为了让衣服看起来更有质感,定制店里的光设置的都很有心思,从上头打下来的时候,照在祁良秦身上,人显得更有光彩。严柏宗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心想陪人逛街买衣服做衣服,原来也是这么惬意的一件事,怎么他从前都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