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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院院子里放了桌案,放上香炉和祭祀的牌位,祭上水果和月饼,祭拜之后,这才坐在一起赏月谈天吃月饼水果,还有清蒸螃蟹,喝jú花酒。

舅舅、舅母和客人们在说话,宋篱和董武坐在檐下暗影里,吴雪珍小朋友因为胃不舒服,舅母已经不让她吃东西了,加上她喝了药,便早早地就去睡了,便也不用担心这小姑娘又坏人好事。

董武和宋篱在院子里坐了一阵,宋篱吃了一个月饼,又吃了一个螃蟹,没敢喝酒,董武和舅母说了一声,便带着宋篱出门去走走,说是边走边看月亮,又可以消食。

两人出了门,外面街上非常明亮,还有不少人家点了红灯笼,不少小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地玩,这时候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也不会显得突兀,自有一种温柔和làng漫在。

就这样牵着手走着,两人甚至没有怎么说话,只静静地走到东街那边去了,看月亮已经升得老高,宋篱累了一天,再没什么jīng神走路了,便道,“我们回去吧!”
董武看宋篱神qíng有些倦,便要背他回去,宋篱本是拒绝的,之后看董武坚持,就只得爬到董武背上去了。

董武的背宽厚又温暖,宋篱不自觉地就迷糊着睡了过去,梦里面也是中秋,他还小的时候,母亲背着他从学校里的cao场上过,鼻腔里全是cao场边上花坛里种的桂花的香味,他抬头望见明亮的月亮在随着母亲的步子而走,他稚嫩的声音问道,“妈妈,月亮在跟着我们走呢!”
他的母亲没有回答,而是哼起了一首略微忧伤的调子。
他小时候的中秋节从来是和母亲一起过的,里面没有父亲,大多时候是在外面的餐厅里去吃饭,回家的时候就被母亲背回去,直到他渐渐长大,母亲再也背不动他。

想到此,那时候的悲伤似乎已经入了骨,让他在梦里也不由得哭了起来。
他小时候从没有在中秋这一天哭过,相反一直很高兴,因为这一天母亲一定会带他出门去吃大餐,只有长大了,他才明白,这一天母亲带着他坐在热闹的餐厅里心里的凄凉。

董武感受到背上的衣服湿了,宋篱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传入他的耳里。
这不得不让他震惊,宋篱从白天开始一直很高兴,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他把宋篱从背上放下来,然后将他扶住,宋篱本是睡着了的,此时却醒了,红着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董武,董武眼里全是关切,伸手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宋篱愣愣地把董武望着,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在这里一样,他四处看了看,见到街道两旁的白墙黛瓦的房子,见到天上明亮的圆月,见到一直延伸下去的青石板街道,桂花香味飘来,寂静的夜,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心中一阵凄惶,突然觉得异常孤寂,他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那个自以为是为了爱qíng而一生孤独凄凉的女人,他几乎颤抖起来,董武见他这样悲伤的样子,将他拥入了怀里,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不想说就算了吧!别难过了,我在!”

他的一句“我在”,似乎带着异常坚定的温暖人心的力量,让宋篱突然安下心来了,声音有些苦涩,道,“我没有事,我做梦了,小时候,我母亲也这样背着我走在月亮底下,不过她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宋篱这样突然哭起来,不用想董武也明白,宋篱一定是想家了。此时宋篱说起来,他也只是柔声安慰他,“以后我会背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

宋篱在董武的怀里伤感了一阵,又觉得自己这样突然变成了个忧郁的小青年不成样子,便从董武怀里退了出来,道,“时间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董武应了,距离舅舅家里已经不远,便牵着他慢慢走回去。

院子里舅舅舅母以及客人们还在说话,见两人回来,便招呼着又过去吃东西,宋篱说不吃了,董武也说不用,然后因宋篱实在太困,就和宋篱回房间睡觉去了,没有守着月亮直到子时。

中秋过后,董武又跟着舅舅和两位客人忙了好几天,这才和宋篱去看了那决定要买的房子,虽然宋篱觉得那房子已经不错了,但董武似乎并不怎么看得上,也许是觉得房间太少了,而且院子也不够大,于是这事就搁上了,要去看别的房子,董武又没有时间,买房子的事一时便没法定下来。

宋篱住在舅舅家里,董武回家了去处理家里的事qíng,本来舅舅舅母都是要宋篱一直住在他们家里的,但是宋篱心里不乐意,便找借口说想要回家去看看,毕竟出来太久了,没回去看看就觉得心里不踏实,舅舅舅母无法,只得送他回去。

是舅母送宋篱回去的,还有付婶儿跟着一起,小丫头吴雪珍也要到他家去做客,加上路上保驾护航的一个铺子里的伙计,一共是五个人。

到家的时候,正是上午,李婆婆在院子里晾青菜,这青菜晾成半gān用来压缸做成酸菜,见到一行人进来,李婆婆赶紧迎出来,高兴地拉着杜氏道,“是舅母跟着宋篱来了呢。武郎去隔壁村子里办事去了,不久就会回来。”

宋篱将从舅舅家里带回来的东西放好,在自己家里四处看了看,到处和自己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心里生出很踏实的感觉。
之后便是招待舅母他们坐,洗脸擦手喝茶。
chūn英也从自家过来了,看到好久不见的宋篱,过去就拉着他从上到下的看,感叹道,“宋篱啊,你这是长高了不少呢。”

李婆婆在一边说道,“她在舅母家里还不是吃得好睡得好,能不长高么?”
她这样一说,大家就笑起来,舅母也感叹了一句,“的确是长高了一些的样子。”

大家都说自己长高了,宋篱自然也是很高兴的,毕竟,谁想做矮子呢,更何况宋篱还想着自己要长到董武那样高。

 

第八十二章 出事


能够回家,这一天宋篱是非常高兴的。
一边招待着舅母他们,一边将家里需要收拾的地方收拾了,李婆婆去隔壁村子里豆腐磨坊里买豆腐,还要买鲜猪ròu,宋篱便cao劳着开始整治午饭,chūn英和付婶儿也在厨房里帮忙。

舅母在宋篱家里到处打量了,觉得宋篱其实很会管家的,而且这些日子在她家住了这么久,他的脾xing如何,能不能gān,这些都是能够看得很清楚的。
虽然董武娶宋篱的时候舅母觉得宋篱不好,非常反对,相处这么久之后,她对宋篱完全改观了,觉得宋篱除了脸盘子太好招人了点,其他的都是好得没话说的,不过,她找了邻居家一个很会看媳妇怀胎的婆子给偷偷打量了宋篱,只说他腰太细身子骨太单薄,骨架也细,恐怕生子不易,虽然结果让杜氏不太满意,但她觉得宋篱现在年岁还小,只要好好养着,身子骨再长开一些,估计生孩子还是不会存在太大问题的。

再者,杜氏虽然觉得宋篱脸盘子过于好了,但她其实自己喜欢着呢。而且看宋篱待人处事,他虽然生得好,但他人本身并没有想着去招蜂引蝶,为人也很慡利正直,甚至没有别的大部分女人都有的嫉妒虚荣之心,也不好打扮,他的xing格好得杜氏没有任何话说,根本对他无从挑剔。

米饭已经在大锅里蒸着,其他菜也处理好了,就等着李婆婆把ròu和豆腐买回来了。
从他们村到隔壁石鼓村走路二十分钟不到,而且李婆婆做事总是很麻利的,没想到这次去买ròu买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来,宋篱和chūn英不由得都觉得奇怪。

chūn英还在宋篱面前道,“难道ròu卖完了,不然我娘她怎么现在还没买回来?”
宋篱也觉得奇怪,“卖完了不买也该回来了啊,不过,以前午时去买也是有ròu的,现在又不太晚,怎么会没有了呢。”
而且石鼓村有两个杀猪匠,供应附近三四个村的猪ròu,一家卖完了另一家也会有的吧!

“估摸着遇到什么事qíng耽搁上了。”宋篱推测道。
两人正在厨房里说话,外面就一个人冲进他家院子里来,道,“宋小娘子是不是在?”
杜氏,以及宋篱和chūn英都出门去应话,杜氏先问道,“找她做什么?”

这是他们村里的李万德,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平素和董武关系不错,他跑进院子来,喘着气,很是着急的样子,看到宋篱,就赶紧道,“你家武郎出事了,在隔壁村里,你赶紧去。”

因他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惊住了。
宋篱一边往外跑,一边将身上的围裙解了,李万德在前面带路,宋篱着急地问他,“是什么事qíng?”
李万德却皱着眉毛很为难,他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你过去就知道了,这种事我不好说。”

杜氏牵着吴雪珍也跟在后面过去,那个跟着来的吴家铺子里的伙计也一起过去了,家里剩了付婶儿和chūn英。

虽然宋篱看着瘦弱,走起路来并不慢,加上他着急,跟着李万德走在前面甩了杜氏他们一大截路。

宋篱心里万分煎熬,他才不见董武几天,这才刚刚回家来,董武就出事了,而到底出的什么事qíng,问了李万德,李万德又不答,只让他更加着急,心想能出什么事儿呢,难道是受了重伤,只是受了伤应该是去陈大夫家里,而不是去石鼓村大院子里,那么,就该不是受伤,宋篱觉得只要董武不是出了生命安全的事qíng他就能够不慌张,毕竟事qíng总是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石鼓村西村的大院,这里是石鼓村的一个大凉坝,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是围着这个地方的,以此为中心,平素晒粮食也搬到这院坝来晒。
院坝正北是村子里的最大的祠堂,祠堂旁边有用柱子支撑的一间极大的殿堂,过年过节有大事村里人请了戏班开戏便是在里面,而且还时常作为附近几个村学子考试场所之所在,为村子里的中心地点。

此时就是这间大堂前面围着不少人,宋篱被李万德带着过去。
宋篱不知道这些人围着在做什么。但想来一定与董武有关。

还没有走到,一个很愤怒的尖利的女人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败坏我家少才的名声,我说早几年就该把你休了,不然怎么会出这种事qíng……”
她骂着,又有女人的哭声和哀求声,围在那里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在窃窃私语,宋篱正慌乱之间,听到李婆婆的声音,“宋篱,你怎么来了?”
宋篱疑惑地想我不能来吗?脸上却是非常着急的神色。

大家听到董武那小娘子来了,全都看过来,宋篱刚从舅舅家里回来不久,身上穿着带橙色的上衣,下面是靛蓝色的裙子,他一路赶来,裙子下摆在地上已经弄脏了,头上只简单地挽了部分头发,剩下漆黑如缎的发丝垂下来覆在背上,垂在肩头和胸前,因为一路着急地赶来,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脸颊绯红,即使没有打扮,也和这里别人家的姑娘或者媳妇是云泥之别。

宋篱问道,“董武出什么事qíng了?”
人群围着的圈子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有一个石坎,上面是檐下宽敞的檐廊,檐廊下坐着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刚才那骂人的声音就是这个妇人叫出来的,她此时也朝宋篱看过来,看到宋篱的第一眼,她也愣了一下,不由得想听人说隔壁村子里董武的新媳妇儿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胚子,脸盘子靓得别说这几个村子里,即使在县里也没什么人比得上,她之前还想着是这些人夸大在说,现在才明白真真如此。

她于是又转过眼看了被绑在一边的董武一眼,心想他已经有了这样标志的小娘子了,怎么还来和她家儿媳妇儿偷会,想到此,不由得眼睛又冒出红光地把同样被绳子捆着的和萍瞪着,心想一定是她家儿子商少才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养伤没法和她同房,这个贱/人就受不住要出去勾引汉子去了,而董武又和她多年前郎qíng妾意来着呢。

宋篱看到董武被绳子捆住了绑在一根柱子上,而他以前见过几面的和萍也被绳子绑了起来倒在地上。
看到宋篱来了,董武便朝他看了过来,宋篱对上他镇定中带着一丝忧虑的眼,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到这一步,宋篱如何看不出来出了什么事qíng,估摸着是董武和和萍在一起被人误以为两人在偷/qíng吧!

而在另一边还坐着身上的伤没好多久的商少才,看到宋篱,他的眼睛一亮,目光便粘了过去。
宋篱感受到他那如有实质的炙热目光,朝他看过去,宋篱的目光很冷,瞥了商少才一眼便把眼转开了。
他朝董武走过去,问坐在上首的村中的几个老人,语气铿锵,不卑不亢,道,“不知道我夫君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被绑在这里?”

对上宋篱质问的目光,坐在上首的几个老人倒还不好说话了。
这天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呢?
董武到石鼓村来做事,偶遇到了和萍,和萍估计是有私密的话要和他说,便把他约到了村子后面竹林边说话,这种会惹来嫌疑的事qíng,董武本是不会去做的,奈何和萍满眼哀求地看着他,董武只得跟着她去了。
董武对着和萍其实还是有些感qíng的,这种感qíng不是爱qíng,董武早早地就明白,但是毕竟和萍是他从小就定的娃娃亲,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两家关系还非常好,和萍比董武小两个月,董武便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而且待她很好,一个男人呵护着一个女人长大,即使没有爱qíng,别的感qíng也是很重的,后来他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对女人没有感觉而故意对和萍冷落起来,又借要守孝一直推迟婚期,这才导致了和萍嫁给商少才,之后生活一直不幸福,所以董武对和萍打心眼里有愧疚。